第三十章 被圍
長歌當歡的人貌似只來了兩個,鳩淺回味着先前與長歌左搖李青月的對戰,心中淡淡感慨。
境界的差距,實力的高低如同涇渭一般分明,除非接下來的長歌右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任由自己隨意劍削刀砍,不然哪裏看得到勝算。
一種挫敗和無力感湧上心頭,好像出了長生林之後,遇到的這樣的不能逃避,不得不戰的情形愈發的多了。
想起絕美女子的一些話,鳩淺頓時脫口而出一句:“笨蛋一個。”
然後心裏還不依不饒,真是還不如長生林里的那條大灰,簡直蠢得要死。
“絕技,通明。絕技,五行土。”
鳩淺實在覺得自己追趕速度太慢,不得已只能以術法相助。
深山老林,頓生土浪。
湧起之土如滔天之浪,而鳩淺獨立浪頭,迎風前行。
鳩淺雙眼瞳孔彷彿燃燒起了紫色火苗,泛出的光芒相較人間會上勝了不止一籌。
若是在黑夜,估計兩團紫焰浮在空中的景象會讓別人誤以為是什麼神禽異獸。
此刻鳩淺卻是顧不了這麼多,嚇不嚇到凡人都得再跑快一點,他可不想過去只是為秦微涼收屍。
於是,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年,在無盡的老林里,林梢土波之上。
他手腳並用的狂跳奔跑,每一落點都會有土浪湧起,朝着通往西秦境地的方向,留下一路殘影。
心上人雖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但是總不能明知道她性命垂危還不管不顧吧?
鳩淺自己打趣自己,總不是個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局面?
就在鳩淺還在老林里趕路的時候,千里之外的秦微涼已經遭遇到了長歌當歡刺客的伏擊。
望北都城城外幾里的河邊,一群人圍着一群人,一群人又圍着一個女子。
過瞭望北都城,就是西秦的範圍。
女子額頭此時沁出一層淺淺的漢珠,粉嫩的手臂持劍橫在身前,劍身佈滿了裂痕,眼看就要整個碎裂成片。
地上躺滿了屍體,不過很巧的是,最外面那一圈幾個人身後乾乾淨淨,花草樹木依然生長如舊。
所有的屍體全部分佈在了兩伙人中間。
此時情境十分奇異,最外面的一圈只有四個人,分別佔據東西南北四個主方位。
中間連同女子,算上將女子護在身後的所有黑衣人一共卻是有十四個。
四個人圍住十四個,算上地上黑衣人的數量,大約二十多具,這是四個包圍了大約四十人?
不可思議。
“公主,你看清楚了沒有?可有機會突圍出去?”
其中一名黑衣人急促的喘息,嘴角鮮血溢出,隨手擦掉,略顯焦急的問道。
“看是看清楚了,只是他出手速度實在太快。我沒有十成把握躲得過去,但是我有把握反手給他一劍。”
秦微涼此時已經絕了逃出去的念頭,一心想着以傷換命,臨死之前多咬下敵人一塊肉,好讓將來父兄起兵能夠更輕鬆些。
“公主,能否不要總想着用自己的命去冒險。”黑衣人中有一老者,此時痛心疾首的像秦微涼說道。
“公主的命不同於我們這些即刻朝夕的死士,只要還尚有一線生機定要盡萬般努力。”
秦微涼在西秦是出了名的性格溫順,族中老人對其的善意教導她從來都是欣然接受。
秦微涼兒時活潑跳脫,經常隨着西秦軍隊到處”胡鬧”,可以說西秦很多子民軍士都曾見到過可愛活潑的小公主。
當然西秦人對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她驚為天人的容貌。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不外如是。
西秦但凡心智正常的人,沒有一個不對秦家的這個幼女疼愛有加。
待到小公主在修鍊一途上嶄露頭角,顯現出天資傲世的修鍊資質之後,更是西秦子民心中早已定好的西秦女皇。
但女皇此時卻心生死意,這讓老人如何想得通,如何能接受?
黑衣將面容身形裹得嚴嚴實實的老人正欲再言,身旁一個好似是首領的黑衣人伸手示意,打斷了老人。
轉頭對着秦微涼說道:“主上的想法不是我們這等人有資格去論斷的,但是我們希望主上知道,西秦為了讓主上安然無恙的走到西秦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光是暗藏身份的死士就已經傷亡過百,更不用說那些明面上的。”
秦微涼從未想過西秦暗地裏已經傷亡如此慘重,這件事原本她以為是墨海皇室反撲,想通過截殺掉自己挽回顏面,根本未曾想過雙方博弈已經到了如此慘烈程度。
事態發展得出乎秦微涼的所料,她試圖開口詢問,黑衣人再次開了口。
“今日可以與主上並肩作戰是我們的榮幸,我肖無措和這些兄弟也不枉在仙人跟前磕了一下午的響頭。”
黑衣人很開心,因為不是誰都有機會為了護主而死。
當鳩淺仍然在深林中疾馳的時候,秦微涼的境況已經危急萬分。
長歌當歡的四人並未着急着去圍殺,只是靜靜的相隔在三十步遠的地方遙遙相望。
好似是在駐足欣賞獵物垂死掙扎時的無力美感,或許因為長歌當歡中大多人都有病,愛鳥愛風愛月愛血愛什麼都超過了愛人。
這樣的一群人組成的組織,除了去做拿錢殺人的事,好像也沒有別的可做。
坦胸露乳的富態僧人嘴角含笑,慈眉善目的時候殺人眼都不眨;
執扇而立的俏美書生媚眼如絲,勾魂攝魄,割開別人的喉管時一臉悲憫;
拂塵作掃的邋遢道士鬍子拉渣,垂頭喪氣,來者就是一掃,像是人間皆是垃圾,不值眼皮一提;
牙尖齒白的妖嬈少婦一臉潮紅,彷彿剛剛經歷大戰歸來,衣衫不整,上掩不住,下遮不全。
就是這麼幾個扎眼而又怪異好似隨意湊到一塊的幾個人,圍着西秦四十精銳,卻使他們寸步難以前行。
黑衣人心裏怒吼,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
左搖右擺在這群人頭頂上方高空站立,因為下方困獸實在無力分心且修為較低,打了半天都沒發現他們的存在。
直到秦微涼趁部下與四人交手之時,試圖升入高空逃遁的時候,才發現舉頭三尺早有人。
那時,長歌右擺曹一折見到她跳了上來很是有些詫異,心道,她這是挑准最強的人打?
然後隨手用手中的竹簫對着刺來的秀氣長劍敲了一下。
原本勢如破竹的秦微涼就在一簫輕敲之下被擊落墜地,頓時在地上撞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一個不知是不幸還是有意處在秦微涼下方墊底的黑衣死士直接被秦微涼活活砸成一堆張肉餅,轉眼活人變成死屍。
甚至秦微涼也是右臂手骨斷裂,整柄長劍劍身盡裂,好似就靠着最後一點相連不至於散落一地碎片。
曹一折出手,從不讓招。
凡上真九境的曹一折全力一擊對上同為九境的秦微涼,高下一觸即分。
“虛名終究害了她。”隨手將女子重新打下包圍圈后,曹一折對着李青月如此說道。
在他眼裏,絕世傾城的傾城還是最後只落在了皮肉上,沒甚意味好咀嚼。
若不是有這個名頭,他們都不會來。
他們不來,秦微涼就還有一線生機。
為什麼說還有一線生機呢?
因為天地相合尚且留一線,何況是這人間事?
“世間傳言,哪會都千真萬確。號稱西秦絕世的秦秋比她結果更差。”李青月漫不在意的說道。
“那倒也是,畢竟逍遙監司的公子云棲才不過人仙境,雖說是機關算盡,捨命相拼,總歸還是人仙境界就能做得成的事情。”曹一折點點頭,表示贊同。
“他還有救嗎?”李青月是惜才之人。
“女帝不是說,監司仙去了嗎?死人怎麼救?”曹一折盯着他,想從他的神色里多知道些不為人知的內幕。
“天下人但凡不瞎,都知道女帝的話是個哄人的幌子。”李青月隨口說道,面色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些天來,除了對戰鳩淺時他們不在一塊,其他時候基本都在視野之內活動,曹一折很自信自己沒有漏掉什麼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