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回京的一路上,雲薇照顧着弘輝,有弘昭相伴,弘輝少了哀怨。清醒后的雲嵐原本太醫建議她繼續留在木蘭圍場養傷,雲嵐不同意不放心弘盼弘晗在四阿哥府里,執意懇求胤禛帶她一去回去,胤禛看了雲嵐良久,點頭答應了雲嵐的要求,命人準備柔軟的馬車,雲嵐一起回京。

到京城后,四福晉那拉氏迎上前,先給胤禛問安后,直奔弘輝的馬車,雲薇和弘昭尚未下車,就被那拉氏堵住,那拉氏攥緊雲薇的手,嗚咽道:“八弟妹,弘輝的傷···他的傷要緊嗎?”

“四嫂大可安心,四爺安排得妥當,這一路上我看着弘輝,他的傷勢並未惡化。”雲薇安撫那拉氏,瞥了一眼在胖面無表情的胤禛,雲薇道:“等江南的人回來,弘輝的腿傷必會無恙,四嫂,您就放心。”

隨從抬着雲嵐,聽見雲薇這話后,雲嵐稍愣隨後含笑的看着胤禛,在她旁邊是兩個兒子,雲嵐費力的抓着弘盼的手,一路勞頓臉色煞白的雲嵐褪去往日的明媚嬌艷,柔柔弱弱楚楚可憐,胤禛走上前去,緩了緩冷峻的神情,道:“好生歇着,等有功夫爺去看你。”

“胤禛···爺···”雲嵐淡淡一笑,似一朵綻開的水仙花,眸光柔和:“您政事要緊,不用挂念我,弘輝的腿傷無礙的。”

和雲薇說了幾句話的那拉氏,突然走過來,嗚咽的說道:“妹妹,姐姐謝謝你,謝謝你救下弘輝。”那拉氏眼淚滾滾,她的突然出現,破壞了雲嵐營造出來的賢惠,破壞了胤禛對雲嵐湧起的那分難得情愫。那拉氏不停的念叨,招呼隨從:“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快抬佟佳妹妹回屋,小心點,弄傷了佟佳妹妹,仔細你們的皮。”

有力的婆子腳底下生風,抬着雲嵐快速的離去,雲嵐動彈不得,一動肩膀就疼,她懼怕感染而喪命,一切等養好傷再說。

雲薇距離胤禛幾步遠時,停下腳步,“我先帶着弘昭回府,如果您有事的話,命人知會我一聲便可。”

“這一路有勞八弟妹照料弘輝,爺記下了。”

雲薇淡淡一笑,”不算什麼的。”拽着明顯打算和胤禛說點什麼的弘昭離開四阿哥府,妻妾相爭暗潮洶湧,雲薇不覺得可憐雲嵐,她在四阿哥府里並不容易。而四福晉那拉氏同樣會因為雲嵐救弘輝的事尷尬,不管雲嵐是否有目的,都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命相搏救下弘輝,那拉氏此時要敢對雲嵐錯一點,一堆人指責她忘恩負義,兒子弘輝是那拉氏的命根子。

可是哪位福晉嫡妻能容忍側福晉越過她?那拉氏該如何對待雲嵐,正經夠她犯愁一陣的,指望着雲嵐救弘輝的事淡忘掉,雲薇抿了口茶:“希望四姐姐能把握時機,在後宅里最機會的便是爭強好勝,她能給四福晉留點餘地,會輕鬆上不少,總算有救弘輝的情分在。”

回屋歇息養傷的雲嵐直到天黑都沒等到胤禛,屋子裏燒着地龍,暖炕溫熱但溫暖不了雲嵐漸漸冷卻的心,四周的擺設鋪陳似以往一樣富貴,還多出幾件據說是那拉氏賞賜的,但這些花瓶古董有什麼用?能換來胤禛的真心相待嗎?

“我不要他愛美人不愛江山,不要他為博紅顏一笑,辜負萬里河山,我只是想···想佔據江山之後的第二個位置,難道這都是奢求?胤禛,你真這麼絕情,一個小小的角落都不肯給我?”

雲嵐淚珠從眼角滾落,情已淡,心已遠,是她美麗不夠,吸引不了胤禛全部的愛戀,雲嵐笑容凄美,清穿女不都是幸福的,不是所有清穿女都是主角。

弘盼挑門帘進來,直直走到雲嵐床邊,紅着眼睛問道:“您為何要救他?為了阿瑪?他心裏就沒你。”

“弘盼,我教過的你的,弘輝是嫡長子,你得好好的跟着他,現在說一切還太早。”雲嵐勉強的伸手拉住兒子,道“你阿瑪心裏裝着誰,額娘不去想了,額娘現在只盼着你能爭氣。”

清亮的眸光落在弘盼身上,弘盼似有所感垂頭將耳朵挪到雲嵐嘴邊,雲嵐蠕動嘴唇,聲音很輕很輕,如果不是弘盼全神貫注他根本就聽不清楚,“額娘不是救他,是在幫你,弘輝,即便額娘不衝出去,他也不見得有事,當時皇上是看見的。”

“皇瑪法。”弘盼愣了愣,雲嵐勾了勾嘴角,“有句話叫做簡在帝心,弘盼,額娘在盡量為你鋪平道路。”

“額娘,兒子明白了。”

雲嵐撫摸弘盼的腦袋,“明白就好,收斂鋒芒羽翼,別讓你阿瑪忌諱你,弘輝心腸軟,多說說好話,他會把你當親弟弟看的,當初六妹妹一張藥方換回了弘輝的命,但弘輝的身體···咳咳···咳咳···”

“您喝點茶水。”弘盼笨拙的服侍雲嵐用茶,雲嵐飲了飲嗓子,“他的身體遠遠趕不上你,現在又傷了腿,即便治好了,在你阿瑪心裏是根刺,他事事要完美無缺,豈不知這世上就從沒有完美的人。”

胤禛,你這輩子都找不到你真正心意的女人,雲嵐目光露出憤恨,誰是完美的?弘盼見此,岔開雲嵐思緒問道:“額娘,弘輝哥哥的腿傷···”

“意外,是意外,這你不用問了,誰說起都是意外。”

“嗯。”

雲嵐被熊抓傷的肩膀很疼,身體發冷,手心卻是炙熱的,是發熱了,千萬別感染,雲嵐不舍的看著兒子,她要看著兒子,沒有親娘的兒子,在這座冰冷的雍親王府里是多餘的。

“額娘,我去找太醫。”弘盼看出雲嵐不妥,手掌摸了摸雲嵐額頭,“來人,來人,額娘發熱。”弘盼將雲嵐的手臂放回被子裏,拽過床上的錦被,再次厚厚的蓋上一層,“額娘,沒事的,兒子在,兒子在。”

雲嵐意思模糊,人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動,”胤禛···胤禛···別讓我恨你···弘盼···弘盼···”

弘盼緊緊咬着嘴唇,額娘實在是太可憐勒,他怕額娘傷心沒提阿瑪去看了弘輝,去了四福晉處,弘盼抱住雲嵐,“額娘。”

在雲嵐身邊圍滿了人,有丫頭,有婆子,有太醫,單單少了她最想見到的胤禛,直到那拉氏趕到了雲嵐的院落後,胤禛才到。

“阿瑪來看看額娘,阿瑪求求您。”弘盼低泣,胤禛雖然神情很平靜,但那拉氏能看出胤禛的少許緊張,他抿嘴唇的動作是捨不得雲嵐,那拉氏勸道:“爺去看看佟佳妹妹,她一直念叨您呢。”

胤禛似聽從那拉氏的建議,來到才床邊,虛弱的雲嵐使得胤禛心裏升起一股的愧疚,但很快如同波紋一樣消失,胤禛站了一會,眉頭凝成疙瘩:“弘盼不許哭。”

胤禛最不喜歡兒子落淚,弘盼紅着眼眶小拳頭攥得緊緊的,恨不得衝上去為額娘討回公道,記起雲嵐的教誨,弘盼抹掉眼淚,“是,兒子不哭,不哭,額娘不想見到兒子哭。”

胤禛緊繃著臉,坐在椅子上,冷冰冰的瞄了太醫一眼,太醫跪地求饒:“啟稟雍親王,不是奴才不盡心,是側福晉的傷勢過重,奴才怕她熬不過···”

胤禛手上的茶盞落地,那拉氏心先是一驚,隨後說不出滋味,如果雲嵐就這麼去了是好事,可胤禛會永遠的記住雲嵐,會恩澤弘盼弘晗,那拉氏又不想雲嵐死了。

“怎麼會治不好?熬不過?還是你們不肯盡心。”那拉氏怒道:“救不活佟佳妹妹,我···我親自去宮裏向皇阿瑪告你們玩忽職守。”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要面對胤禛釋放的刻骨冷氣,還要被四福晉怒罵,太醫戰戰兢兢,胤禛闔眼后再睜開雙眸時,深諳得仿若黑布,“你們先出去。”

“爺。”

“出去。”胤禛不慌不忙,再次說道:“出去。”

那拉氏張張嘴轉身出門,守在雲嵐床榻前的人紛紛退下,胤禛坐在椅子上許久,他所處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昏迷不醒的雲嵐,胤禛慢慢的走到床邊,近在咫尺的雲嵐看起來不同,似隨時都會離去,胤禛伸手蓋住雲嵐的額頭,分不清是想雲嵐就這麼去了,還是留下雲嵐。

“是個女人都會選擇兒子,男人靠不住,還不許她依靠兒子嗎?是八弟胤禩說的,你怎麼成了這樣的女人?雲嵐,到底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何···為何再也找不到初見你時的溫暖心動,靈動明艷的雲嵐去哪了?”

胤禛手向下滑,摩挲着雲嵐泛白的乾裂的嘴唇,往日是粉嫩嬌顏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胤禛···胤禛····”

雲嵐感到耳邊有胤禛的聲音,她費力的撩開眼瞼,視線模糊,窗外晨光灑落,她身邊有丫頭,有嬤嬤,有打盹的兒子弘盼,雲嵐心如死灰,明明聽見他的聲音了?他就不曾來過嗎?

“你···好···你好狠的···心···”

弘盼抬頭驚喜的說道:“額娘,您醒了,您醒了,太醫,我額娘醒了。”

太醫看過雲嵐,長嘆一聲:“老天保佑,佛祖保佑,佟佳側福晉熬過了最難的一關,慢慢調養,身體會漸漸好轉。”

“額娘,您別再離開兒子了。”弘盼抓住雲嵐的手,“額娘,阿瑪來過的。”

“不重要了,已經不重要了。”雲嵐眼裏先是露出驚喜,隨後慢慢的歸於平靜,“人生若只初相見,初相見。”雲嵐闔眼,為自己逝去的初戀,也為自己逝去的最美好的年華,弘盼現在是她唯一的指望和依靠,佟佳雲薇能救得了弘輝一次兩次,卻幫不了他一輩子,再也不會給你插手的機會了。

雍親王府僻靜的佛堂,胤禛盤坐在佛前,捻動着佛珠誦讀經書,門推開隨從悄聲走進,“主子,江南有消息,人找到了正趕往京城。”

胤禛捻佛珠的手停住了,睜眼問道:“家眷隨行?”

“是,一切照您的吩咐。”隨從靠近兩步,道:“回主子,佟佳側福晉醒了。”

胤禛一下子收住佛珠,攥在手心,緩緩的說道:“福晉可以進宮請旨意,爺選秀后要納年氏入府。”

“另外。”胤禛手掌蓋住額頭,“胤禩身邊的人可撤了,弘明···爺就當沒有這個侄子,動手。”

“喳。”

作者有話要說:胤禛和雲嵐走到這一步,誰都有責任。下一章小年糕正式出場,文文進入最後的收官階段,希望不爛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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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堂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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