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

入學

第二日,胤禛果真拿着一個萬花筒還有一盒棋來找胤祐。。

他來找胤祐時,胤祐正站着黃花梨木桌桌邊練字,神色嚴肅得緊。胤禛料想他是因為昨兒晚上在乾清宮受了大家取笑,所以賭氣練字,於是走到小桌前道,“七弟,可有心得?”

“哥哥,你何時來的,怎麼不見下面的奴才稟報,”胤祐放下手裏的筆,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小太監。

“我見你練字認真,就沒有叫奴才通報,”胤禛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很快有宮女給他上茶。

叫宮女打來水洗了手,胤祐滿臉高興的問,“哥哥,你給我帶什麼東西了?”

“我瞧你是惦記着我手上的小玩意兒,哪是想我了,”胤禛喝了一口茶,頓覺沒鍾粹宮滋味好,便放下茶杯,掏出萬花筒與棋盒放到小几上,微微扭臉,狀似不想理會胤祐了。

胤祐見到胤禛這個樣子,頓覺眼前的小孩可愛得讓人心肝亂顫,忙揪住胤禛的袖子,“我也喜歡哥哥?”

“嗯?”胤禛偏偏頭。

“最喜歡哥哥,”身子一扭,趴到胤禛的身上,“我最喜歡哥哥,最喜歡哥哥。”軟軟的身子扭來扭去,猶如麻花,胤禛看着心驚膽顫,怕他摔倒地上去,忙吃力的抱住小豆包,“你彆扭,等會兒摔地上,看你怎麼好意思抹眼淚。”

胤禛本就是逗胤祐,見他撒嬌耍賴,無奈的笑着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站好。”

沒一會兒,看着小孩子光明正大的把一粒粒白玉棋子往自己身上掛的荷包里塞,胤禛是好笑又好氣,最後只得把棋子送給胤祐,最後還答應明日便讓小太監把棋盤也送過來。

做皇子的,總是很忌諱別的兄弟惦記着自己的東西,只是對胤祐,胤禛倒是給的心甘情願,在他觀念里,胤祐是自己人,把自己的東西分給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兩小無猜的時光總是流逝得飛快,很快便到了康熙二十六年秋,胤祐得康熙旨意,到無逸齋與其他幾位兄弟一齊進學,與他同時進無逸齋的還有比他小好幾個月的八阿哥胤禩。

近兩年八阿哥漸漸受到些康熙的注意,還差幾個月滿六歲入無逸齋也不是什麼有違體制的事情,所以也沒有誰反對。這樣一來,相較於八阿哥提前入無逸齋,同入學的七阿哥反倒不受關注了。

只是入學前康熙賞賜了他一套墨寶,又讓身邊頗為信任的魏珠挑了哈哈珠子給他,並勉勵其要刻苦認真。

不冷待,但是也不會過於恩寵,康熙對待胤祐的態度讓胤祐看不透,他想,或許自己再活兩世,怕也看不透這位千古一帝的想法。

第二日寅時,便有太監宮女伺候着胤祐起床,胤祐看着完全沒有一絲光亮的天際,頓時有種投生莫投皇家人的悲愴心情。洗漱畢,勉強用了些點心,喝了碗文思豆腐羹,便帶着已經候在外面的哈哈珠子前去無逸齋。

他有些不明白的是,無逸齋是在暢春園,這應該是太子讀書的地方,他記得歷史上有記載,十三和十四便是在懋勤殿學習,還有一些小的阿哥曾經在兆祥所讀書寫字,難道是因為自己年齡與幾位大的阿哥相差不是太大,所以就順便了?

胤祐也懶得去關注這些小事,急急忙忙的往無逸齋趕,等他趕到無逸齋時,才發現幾位兄長已經到了,就連比自己小的八阿哥也在,反倒是他來得最遲。

“我還以為小七會來晚,你們看看,他倒是趕在師傅前來了,”太子已經十三歲,臉蛋已經長開,笑起來只有一番風流,見到氣喘吁吁的胤祐,笑得一臉溫和,把兄長的溫和氣度扮得十足。

胤祐聞言,臉上帶着些無措,又帶着些撒嬌,“太子哥哥,七弟明兒不敢這麼遲了,你就別取笑我了。”

太子見他這副賴皮樣,又笑了兩聲,他對這個母家沒有多少勢力的七弟倒是頗有好感,所以待他也算溫和,取笑兩句便道,“知道你愛纏着你四哥,二哥我就做主把四弟旁邊的位置空給你了,你說說該怎麼感謝二哥。”

胤祐心中明白,如今胤禛與太子走得近,自己與胤禛關係較好,便意味着自己是屬於“太子家”的,太子自然是巴不得這樣,所以安排自己與胤禛坐在一起,這其中彎彎繞繞若是不注意,還真是讓人想不到,這些半大的孩子,實在是不簡單。

胤祐心中思量,面上卻是一臉為難之色,“我有的太子哥哥一定都有,那怎麼辦?”

這話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句為難,但是在太子聽來卻是大為舒坦,這說明他太子的地位與其他阿哥是不同的,他們有的,自己有,而自己有的,他們卻不一定有。

“罷了,罷了,二哥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太子胤礽臉上笑容不變,“待二哥生辰那天,你把禮送厚些如何?”

“太子哥哥真小氣,明明都說算了,還要弟弟我送厚禮,”胤祐哼哼道,“待太子哥哥生辰,弟弟就送你一文錢。”

“七弟,你越發無禮了!”胤禛今年九歲,比胤祐高了不少,聽到胤祐這麼說話,怕他惹怒太子,忙呵斥道,“你把尊敬兄長這些規矩都忘哪兒去了?”

“好了,四弟,”太子笑着上前摸摸胤祐剛剃不久的半光腦袋,“七弟這不是在向咱們做兄長的撒嬌么,待我生辰時,他就算半文錢不送,做兄長的也是疼愛他的,四弟你也不要過於嚴苛了。”說著,又伸手扯了扯胤祐的臉蛋,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胤禛聞言鬆口氣,又向太子告罪,才拉着胤祐在旁邊位置上坐下,寫了幾個字讓胤祐臨摹,自己開始複習起昨日學的知識來。

胤祐心中卻明白,自己這個舉止只會讓太子對自己愈發放鬆警惕,做皇子的向太子撒嬌,說好聽些叫單純可愛,說難聽些就叫缺心眼,胤禛剛才那番舉動,恐怕也有向太子表忠心同時又有保護自己的意思,只是保護自己是真,是不是真的忠心與太子,也只有胤禛自己心裏清楚了。

八阿哥本就與太子不親近,而太子也瞧不起八阿哥的出身,所以整個書齋里,竟無人與他臨桌,他也不在意,只是面色淡然的看向正乖乖低頭臨摹的七阿哥,緩緩的低下頭去。

卯時滿文師傅漢文師傅還有少詹事準時到無逸齋。胤祐看到,這些師傅竟然先向太子行禮后,再向皇子們行禮,最後侍立在一旁。

胤祐有些驚訝,但是見胤禛沒有動,自己便乖乖的坐着,隨即便見年老的漢文師傅湯斌站在各個皇子案前抽查皇子們昨日的學習情況,而在太子案前,竟是要跪着聽太子的背誦。

胤祐覺得自己的認知有些顛覆,看着五十多歲的湯斌送還經書起身還微微打顫時,他握着毛筆的手重了重。

沒過一會兒,湯斌開始講《禮記》,胤祐聽得半懂不懂,才覺得自己前世讀的那十幾年書是白費了,放在這有什麼用。不說別的,就連好多博士研究生恐怕連《四書》便背不出來,可是清朝的皇子可能進學不到兩年時間,便能把《四書》背得滾瓜爛熟。

湯斌並沒有讓兩個剛來的阿哥也跟着學《禮記》,而是各自發了一張字帖后道,“二位阿哥,若是有何不懂之處,便問微臣。”

胤祐接過字帖,是初學者的楷體字,他笑了笑,“多謝湯師傅。”

湯斌聞言忙行禮道,“微臣不敢。”

上午就在枯燥的學漢文學滿文中度過,午時所有阿哥到旁邊的廂房,侍衛們很快送上飯菜,胤祐嘗着飯菜,味道很是不錯,想來御膳房的人也不敢在皇子們的吃食上大意。

皇子的飯菜講究的粗細搭配,胤祐挑了一筷子白蒸鵝仔,味道很不錯,只是碗碟太小,他幾筷子下去便沒了,頗有些遺憾的舔了舔唇角,這東西他在南三所可沒有吃到。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隻手掌移過來,空碗不見了,然後一碟幾乎沒怎麼動過的白蒸鵝仔出現在他面前。

胤祐愣了愣,偏頭看去,只見胤禛正埋頭用膳,可是面前多了一個空碗,他心頭微動,挑起一筷白蒸鵝掌吃進嘴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一個大男人讓一個九歲多的孩子讓吃食,還有比這更丟人的么?

八阿哥放在碗沿邊的手縮了回去,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左手邊的胤祐,默默的低頭用膳。

用了膳,歇息一會兒,其他皇子又開始讀那什麼《禮記》,而胤祐與胤禩還是繼續練字。

練了大概一個時辰,用了些點心后,便開始到無逸齋外面的大院子裏練習騎射,說是一個院子,胤祐卻覺得這個院子比自己大學時的足球場還要大,他有些感慨,這便是土地漲價前後的差別么?要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一線城市有這麼大一塊空地,那些房地產商不樂瘋才怪。

其他幾位年紀稍年長的阿哥都去練習騎射去了,胤祐與胤禩年紀偏小,便有專門的師傅教他們一些最基本的格鬥技巧,然後就讓兩個阿哥自由練習。

練了半個時辰,胤祐累得喘氣,羨慕的看了眼在馬背上瀟洒的四阿哥,接過旁邊太監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見胤禩練得滿頭是汗,仍沒有停下來,忍不住開口道,“八弟,先歇會兒吧,**速則不達。”

八阿哥愣了愣,還是依言停了下來,對胤祐笑了笑。胤祐讓旁邊的太監遞了半乾的毛巾給他擦汗,又喝了一大口水望着太子等人的方向狀似嚮往道,“我以後也要像哥哥們那麼厲害,然後做一個威風的大將軍。”

“將軍?”胤禩聽說過關於胤祐足疾的事情,這樣的人註定了不能在疆場上大戰群敵,只是看到對方那一臉嚮往的樣子,他自然只能乖乖的聽着。

“嗯,大將軍,”胤祐笑得一臉燦爛,“穿着盔甲,保護咱們大清,多威風!”

胤祐的笑容很燦爛,只是眼中沒有半點笑意,他知道自己作為孩子的無心之語,很快就會傳到不同人的耳中。

一個有着美好願望卻天生有缺陷的阿哥,不是讓人好笑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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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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