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再去纏着濮陽瑄
陸菀容目瞪口呆,身形晃了晃。
這還是她認識的太子殿下嗎?
眼見着濮陽珝抬腳要繼續往前走去,她慌忙去攔,差點撞到糞桶上,“殿下,殿下啊!您既然真心悔過,就不該輕易放棄,您是太子殿下啊,大周的未來都系在您的身上呢!”
濮陽珝垂着頭的,沒有理會。
陸菀容哭泣道:“難道菀容先前寧願名聲受損,也要假裝與太子有私情,未婚先孕,只求將太子殿下救出兩儀殿。菀容有錯嗎,菀容的一片苦心就此錯付、白費了嗎?”
她蒼白秀麗的臉龐上,掛着淚痕,猶如梨花帶雨,惹人垂憐。
“對不起,陸姑娘。”濮陽珝停下腳步,看她一眼,眼中沒有一點波瀾,“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只是心領了嗎?!”陸菀容委屈的吼道,“您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讓我淪落成京城裏的笑柄,讓我回去面對已經破敗的家?”
濮陽珝垂下眼帘,“你的事情沒在外面怎麼傳揚開,父親也未追究你假懷孕,欺矇皇室的罪過,且與我已經和離,也多補償了你贍養錢。前朝又不是沒有和離后的太子妃再嫁人,生活幸福美滿的例子。你也不必糾結從前,沉湎於此,該看看還很漫長的人生。”
陸菀容真的難以相信這番話會出自太子之口,經歷這一番變故,太子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對地位、權利的追求沒有了,那股子傲慢與自負也沒有了,心甘情願在平民里做一個最低賤的挑夜香的?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成了個挑夜香的,與賤民一般,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皇上怎麼會容許自己的兒子這般作賤,丟盡濮陽氏的臉面?
“您真的就心甘情願的淪落成這般模樣?照照鏡子去吧,看看自己現在有多麼的低賤!您是想讓您母親的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她不顧有人往這邊走來,大聲叫道。
“蔡氏罪孽深重,我為有這樣的母族感到羞愧。我現在,只想盡己所能的為百姓們做一些事,能贖一些罪孽是一些。”濮陽珝掂了掂擔子,讓扁擔更穩的壓在自己的肩膀上,“陸姑娘,為了你自己好,往後請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留下陸菀容一個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這真的是太子殿下嗎?
從前為了穩固太子之位,無所不用其極,現在淪落成這般,居然甘之如飴?
濮陽珝走遠之後,一個人幾乎擦着陸菀容的肩膀快步走過去,嚇了她一大跳。
她望去,只見那人面容秀氣,沒有鬍鬚,再看走路姿勢,分明是宮中內侍。
陸菀容驚出一身冷汗,太子身邊是有人監視着的!
她嚇得立刻調轉方向,心惶惶的快步逃離。
太子自甘墮落,又有人監視,看來她是指望不上了,可是她的身份、地位還要如何逆轉,還要如何爬上更高的位置?
為什麼太子殿下會變成這樣?
宛如換了一個人……
冷不丁地,陸菀容想到薛瑾儀。
一年多前的薛瑾儀,堂堂的衛國公府大小姐,蠻橫無理,任性乖張,在京城裏鬧出無數禍事或者笑話,成了全京城貴胄圈子裏的笑柄。
這曾經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安心和快樂。
看啊,雖然她工部郎中之女的身份在京城裏算不上什麼,但是她也可以將薛瑾儀這位衛國公之女狠狠地踩在腳下,鄙視、嘲笑、辱罵。
然而,不知何時,薛瑾儀變了,知書達理、聰慧過人,很快憑着自己的本事成為京中女子們追捧的對象,成了萬眾喜愛的楚王妃。
陸菀容恨得咬牙切齒,緊攥的一拳頭狠狠地打在旁邊的牆上。
手背被粗糲的牆面磨出血痕,但是沒有丫鬟上前來關心她了。
陸家倒了之後,除了陸康夫婦身邊還留着個婆子和家丁外,下人們都被打發或賣了,他們必須自食其力,否則就等着餓死。
她失去了太子妃之位,家人只會嘲笑、譏諷,連爹娘也整日唉聲嘆氣的度日,怪她不爭氣,給家族蒙羞,哪還有人會關心她?
陸菀容看着手背上的傷痕,哭得更厲害了。
憑什麼命運要這般殘酷的對待她?
為什麼薛瑾儀那種人就可以麻雀變鳳凰,一飛衝天?
薛瑾儀,薛瑾儀……陸菀容在心裏像着了魔似的念叨着這個名字,忽然聯想到楚王濮陽瑄。
濮陽珝被廢了,下一位太子殿下會是誰?
答案不言而喻。
這一年多來,已經功勞赫赫的濮陽瑄,顯然是下一位太子的最佳人選,也可以說是唯一的選擇。
“對,沒錯……”陸菀容低聲念叨着,她和太子根本沒有做過那檔子事,如今依然是處子之身,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完全可以再嫁給濮陽瑄啊?
到時候,將薛瑾儀擠下去,她依然是太子妃,依然是大周尊貴的皇后!
陸菀容迅速地打定主意,快步離開。
另一邊,走遠的濮陽珝忽然感覺心口一陣發悶,有些心慌喘不過氣,連忙躲在牆角的陰影下歇息。
陸菀容看到的那名內侍快步走過來,從懷中摸出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他,“郡王,您該服藥了。”
濮陽珝拿過藥丸,趕緊塞進嘴巴里,然後閉上眼睛,氣息漸漸地平穩下來,臉上也有了點兒血色。
這藥丸是他這輩子賴以暫時活下去的東西了。
過於思念阿茉,加上連番的刺激,讓他得了瘋病,唯有服用這藥丸,才能得到一些安寧。
本來長期服用藥丸,不僅會讓人產生依賴,還會導致神智越來越迷迷糊糊,最後整個人像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的或者,最終可能會在睡夢中,悄無聲息的死去。
然而奇異的是,他服用藥丸有些時日了,神智反而更加清明,忽然間如大夢初醒,想想往日種種,悔不該當初。然而大錯已經犯下了,時間不會倒流,就不會改變的機會,只能用餘生來贖這份罪孽。
濮陽珝閉眼靠着牆,休息了片刻,重新挑起擔子,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