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誰出洋相
毛蟲輕飄飄的一隻,蠕動在點翠蝴蝶釵子上也不顯眼,所以無論是薛芳儀還是圍着她的堂表姐妹們都沒有注意到。
薛瑾儀瞥一眼偷樂的薛懷,往旁邊挪了兩步,離這頑皮的小子遠一些,免得他一計不成,又來搗亂。
“怕了?”薛懷主動湊到薛瑾儀面前,壓低聲音警告道:“別以為你花言巧語騙得過祖母,就能瞞得我的眼睛。”
小毛孩說話老氣橫秋的,薛瑾儀見周圍人多,所以不打算同他爭論,只說道:“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祖母的心思,你只管在這兒大聲嚷嚷。”
小毛孩一噎,不服氣的冷哼一聲。
另一個差不多歲數的男孩湊過來,笑嘻嘻的問道:“懷哥哥又打算捉弄這個蠢東西了嗎?”
他搓着手,躍躍欲試,薛懷卻撇過頭去,“無聊死了,什麼時候才能散啊?”
男孩見狀,無趣的找別人玩去了。
薛瑾儀覺得好笑,眼角餘光瞟見毛蟲正安逸的待在薛芳儀的釵子上,彷彿準備着如那隻點翠蝴蝶一樣,隨風翩翩飛舞。
她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看見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跑進門來,喘着氣說道:“夫人,人到街口了!”
屋裏瞬時有些鬧哄哄的,坐着的人紛紛起身,離得門口近的人齊刷刷地望向外面,薛夫人高聲說道:“大伙兒快站好,莫讓外人瞧見亂糟糟的樣子。”
眾人依言列隊站好,薛芳儀往前走去時,所有人知趣的退到兩旁,將中間的路讓出來,她高傲的走到了人群最前面。
薛夫人則十分體貼的扶住老夫人的胳膊,“母親,您慢一些。”
薛老夫人面無表情,與喜氣洋洋一片的氛圍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但薛夫人依舊笑容滿面。
薛瑾儀被幾個小姑娘不客氣地撞了肩膀,踉蹌後退幾步,落在了人群最後面,她差點撞在桌子上,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抬眼一看,薛懷正好收回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謝你了啊。”薛瑾儀低聲說道。
薛懷冷哼,“在揭露你真面目之前,我可不能讓你撞死。”
薛瑾儀嘆氣,這小子講話依然那麼難聽。
不多時,一隊人馬氣勢軒昂的走進衛國公府,為首的人身穿紅色官袍,他身邊的小吏手裏捧着一隻錦匣,緞面在陽光下折射出華貴的光彩,看在薛芳儀的眼中,若不是母親再三告誡要矜持,她嘴巴都要笑得合不攏了。
而其他小姐們只能流露出羨慕嫉妒的目光,對她們來說遙不可及的聖旨,是薛芳儀從出生起就註定得到的。
為首的官員笑眯眯的來到眾人面前,與薛夫人互相點頭致意后,從錦匣中捧住聖旨,笑道:“衛國公夫人,請接旨吧。”
薛夫人立刻率領一家老小規規矩矩的下跪接旨。
“衛國公薛昭次女,門襲軒冕,家傳義方,柔嘉成性,品貌端正,訓彰圖史,譽流邦國,正位儲闈,寔惟朝典。可皇太子妃,所司備禮冊命,主者施行。”官員宣讀完聖旨,將它交到薛芳儀的手中,“恭喜您了,未來的皇太子妃。”
薛芳儀接住聖旨的手微微一顫,臉上笑容徹底抑制不住了,眼底閃爍着得意的神采。
現在是太子妃,未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呢!
除了皇帝,她可以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
她得意忘形到晃動幾下腦袋,“啪嗒”一聲輕響,一隻綠油油的碩大毛蟲落在聖旨上。
毛蟲迷茫的昂起腦袋,與薛芳儀大眼瞪小眼。
薛夫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刺耳的尖叫聲先炸響了,連棲在屋頂上的鳥兒都被驚得撲稜稜飛走了。
所有人的視線彙集在發出聲音的人身上,本該驕傲的接受所有人道賀的女孩子倉皇地將聖旨給扔出去,面色煞白跪坐在地上。
這幅樣子和聖旨中的“柔”字大相逕庭,宣旨的官員眉梢微微一挑,薛夫人覺得腦子抽疼的厲害,急忙帶領眾人叩謝皇恩后,從袖中取出一隻錦囊,塞到官員的手中,“鄧侍郎,您辛苦了。”
薛瑾儀站在最後面,看不大清楚前面的狀況,她好奇的踮起腳尖,看見薛芳儀被兩個丫鬟從地上扶起來,滾落在地的聖旨也被人小心翼翼地捧起,撣去上面的毛蟲和灰塵。
敢情是那隻小毛蟲讓薛芳儀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了洋相?
接着,她聽見站在前面的幾個女孩子在偷笑。
“不知道這事兒會不會傳到皇後娘娘的耳中,讓她對自己的兒媳婦心生不滿呀?”
“呵,聖旨都已經下了,不滿也沒辦法。再說,真不讓薛芳儀做太子妃了,這等好事也輪不到我們頭上。”
女孩子們嘆氣之餘,發現薛瑾儀正望着前面,於是又看過去一眼,低低的譏笑聲傳開了。
“你們看,薛瑾儀是不是又看上哪個青年俊秀,打算強搶回家做夫婿呀?”
“哎呀,被大伯母毒打了一頓,居然還敢做這麼傷風敗俗的事兒呀?”
“她就是個蠢貨,好了傷疤忘了疼。”
“……”薛瑾儀無語,她們明明忙着幸災樂禍薛芳儀出醜,怎麼炮火會讓轉移到自己身上了?而且從她們的話中聽出一個意思——原主強搶過良家民男?!
她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幸好她沒有原主的記憶,不然替代性尷尬要人命……
“薛瑾儀,別看了,你盯着的那個是個小內侍,沒用的哦。”
趁着薛夫人在和鄧侍郎說好話,女孩子們有些肆無忌憚的鬨笑起來。
薛瑾儀眼珠子往上翻,露出一些眼白,然後嘴角上揚起詭異的角度,露出淡淡的笑意,直勾勾的注視着花枝亂顫的小姑娘們,不動亦無聲。
女孩子們笑夠了,再望向薛瑾儀時,那張笑得瘮人的臉蛋乍然落入眼帘,她們不由自主地發出驚恐的尖叫,慌亂地往後退去,不想正好撞在其他人身上,人群里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鄧侍郎的臉色又變得微妙了,薛夫人感覺腦子疼得快要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