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物是人非
這是一座秀氣的小山，高不過百丈，卻是鬱鬱蔥蔥，靈藥遍地，更有飛流直掛，壯觀無比！
山頂十分平整，像是被人從中間截斷，不知是自然形成還是後天開鑿。山頂上，一座黑色的擂台在陽光下很是顯眼，這是雲家的試煉場。
“氣魄境中期，六星戰力。”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
雲凡看着眼前十分熟悉的試靈石，臉色有些蒼白，嘴角露出無奈的苦笑。
淡青色的試靈石上顯示出神秘的符號，那是天璇大陸的文字，寫的是‘氣魄境中期’。
這排文字的下方還亮起六顆星星，這是代表氣魄六星戰力。
“嘿，黑石城第一‘天驕’果然又‘進步’不少！”
“你們在說什麼，人家可是氣魄境的高手呀，六星戰力怕不怕？”
“哈哈哈，現在當然怕死了，就是不知道再過幾次是不是就變成了氣魄境初期大高手了。”
背後傳來一陣陣赤裸裸的嘲諷以及陰陽怪氣的聲音，本就零零散散的嘆息聲瞬間就被淹沒了。
雲凡握緊雙拳，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下唇被牙齒咬得發紫，但是他卻像是沒有任何感覺。
憤怒充滿了胸膛，他很想憤怒出手，但是終究還是將雙手頹然放下。
“唉，凡兒，我知道你被打擊的很重，但是也不能自暴自棄啊。須知，男兒應有氣吞山河的氣魄。”
威嚴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只是眸子中卻掩不住笑意。
“大伯教訓的是。”
雲凡機械式的點了點頭，彷彿沒聽出他話語中的譏諷，轉身走下台去，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終究是個廢人，成不了氣候了。”威嚴中年人默默想到。
“過去兩年而已，他們的態度竟然就變化的如此之多，這就是所謂的人心嗎？”雲凡心中悲涼。
遙想當年，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當真是天驕橫空，如一輪驕陽，壓得黑石城年輕一代幾乎窒息。
戰必勝，攻必克，這是對他最好的形容。
黑石城年輕一代的少年天才聞之變色，沒人敢與他爭鋒。
當時這群人對他的態度可是完全不同，見面必然尊稱‘凡哥’，態度十分恭敬且謙卑，和現在這副情景簡直是天差地別。
“凡哥，沒事吧，六星戰力依舊很強，足以吊打台下這群廢材。”
一個有些壯碩的少年擠過來，安慰雲凡道。
雲凡心中微微感動，如今的雲家，也就這個憨厚少年在內的寥寥幾人還會如此對待自己。
“凡哥，還記得你告訴我修行就是修心嗎，只要你有一顆無敵的心，我相信你一定還會再度崛起！”壯碩少年語氣堅定。
“虎子，你說的是，我終有一天能夠重新修行，變回曾經的自己。”
雲凡點頭道，但眼中還是閃過一絲落寞。
曾經自己確實有這種資格，並且還用這種理念去指導眼前的壯碩少年，可是如今的自己真的可以嗎？
“噗……”
周圍又是一陣嗤笑聲，雲凡說的很小聲，但還是被人聽到並傳播出去。
“混賬，笑什麼笑，不服來和我一戰！”
雲虎怒視眾人，肌肉鼓脹，蓄勢待發，像一頭髮怒的公牛，氣勢洶洶。
“切，只敢躲在一個雲家旁支的背後，這就是雲家的第一天驕嗎？”
有人陰惻惻的說道，辨不出方位，說話人動用了某種秘法。
“鬼鬼祟祟，有本事就出來，我讓你一隻手！”
雲虎虎目含威，掃視眾人，眾人雖然不喜，卻沒有一個人敢和他對視。
“下一個……雲虎。上台來測試！”
威嚴中年人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不悅，顯然是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你……”雲虎咬牙切齒，但是被雲凡阻止了，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這絕對是針對！
因為按照以往的上台測試的順序，現在還沒有輪到雲虎。
“去吧，不要做出過激的事情，不要讓你爺爺失望，他耗費了很大的心血才把你送到雲家來。”
雲凡低聲提醒，威嚴中年人叫雲天霸，是當代家主的長子，也是雲凡的大伯，在雲家權勢滔天。
雖然憤怒，雲虎也知道時勢比人強，點頭道：“凡哥放心，我去去就回。”
壯碩少年排開眾人，走上試煉台，沒有過多休整，他直接就是一拳，至剛至猛。
“呵！”
雲虎猛然出拳，拳上有神秘氣息聚集，帶着一股開山裂石的氣勢，狠狠的砸向淡青色的試靈石。
片刻后，試靈石有了變化，顯出一行文字，下方還有七顆星辰亮起。
“氣魄境中期，七星戰力！”雲天霸語氣有些驚訝。
三境九星，這是氣魄境的境界與戰力的刻度，每一個小境界都對應着三星的戰力。
氣魄境中期七星戰力，這代表着這個壯碩少年能夠越境挑戰初入氣魄後期的修行者。
這是相當不凡的天賦！
雲虎歸隊，意氣風發，不屑的看着那些之前嘲諷雲凡的人，眼中充滿了挑釁。
“表現很不錯，你這次應該能分得一枚氣魄丹！”
雲凡笑着說道，語氣中有些欣慰，因為這個少年可以說是他的半個徒弟。
每月一次的試煉，不僅是為了檢驗後輩的修行進境，同時也是本月修行資源分配的重要參考，那些表現突出的後輩都會得到獎勵。
氣魄丹就是其中一種，能夠短時間內加快氣魄境修士修行速度，價值不菲。
“還是比不上凡哥當年。”雲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面對雲凡，他的態度截然不同。
當年嗎？
雲凡看着天空，陷入沉思。
當年雲家曾有一個少年，在十二歲就踏入了氣魄境，並且一踏入氣魄境就展露了氣魄境三星的戰力。
震動整個黑石城，讓雲家長老直呼天佑雲家！
這個少年，自然就是雲凡。
可惜，從兩年前之後，這一切就成為了過去式。
試煉台上，試煉仍然在繼續，一個又一個雲家少年少女上台測試，大部分人都位於鍛體境，只有寥寥幾個達到了氣魄境。
“下一個，雲若雪！”雲天霸叫出一個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人群產生了一陣騷動，雲凡身邊的雲虎也微微變色，顯然對這人極為關注。
人群分開，一位白衣的少女走出人群，蓮步輕移，神色恬靜。
她不過十三四歲，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清麗，就像是天下聞名的畫家畫出的一幅山水畫，清幽、淡雅。
不難想像，她長大之後會成為怎樣的絕色。
她邁開腳步，宛如神女走出了畫卷，降臨凡塵，台下所有少年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
雲若雪，雲家第一美人！
看着台上光彩奪目的白衣少女，雲凡挑了挑眉。
不管看幾次，他都很難將眼前這個清麗絕美的少女，和多年前那個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亂跑的倔強小女孩聯繫起來。
雲若雪站在試煉台上，伸手拂過耳下，撥開垂落的長發。
她眼中露出一種清冷，伸出柔夷，動作輕柔、優雅，如紅袖添香。
“哧”
突然，天空中有雪花落下，寒風刮過，溫度驟降，眾人被凍得瑟瑟發抖。
身穿輕薄裙子的她伸出小巧手掌接住一朵朵雪花。
雪花落在她的手掌沒有融化，逐漸的堆積起來，形成一朵綻放的雪蓮。
轟！
她猛然將手中雪蓮砸向試戰石，劇烈靈氣波動爆發，暴風雪襲來！
眾人都忍不住閉上眼睛。
雲凡眨了眨眼睛，有些驚訝，這個少女的強大超過了他的預料。
“雲若雪，氣魄境後期，氣魄八星戰力！”雲天霸大聲宣佈。
“好！”
歡呼聲中，少女神色平淡的走下台來，但是握緊的小手卻顯出了內心的歡喜。她看了看和雲虎站在一起的雲凡，想起曾經的仰慕，頓了頓腳步，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走回原來的位置，沒有過去。
雲凡也注意到了她的表現，只能一聲苦笑，暗嘆物是人非。
時光真的能將一個人改變很多。
試煉很快便結束，人本就不多，結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悲。
雲凡告別雲虎，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雲家某處幽靜的別院，一道人影出現在了一道密室中，低聲對着密室中央蒲團上的老人說著什麼。
良久，這位頭髮斑白的老人才點頭說道：“唉，還在持續跌境之中嗎？不過損失了先天之氣還能好好活着，本來就是一個奇迹。
罷了，就這樣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底層修士也未嘗不好，至少能在我的庇護下過完快樂滿足的一生。”
以那人的性格，真的會滿足現狀嗎？
這是蒲團下方恭敬單膝跪地的黑影的疑問，不過他並不敢問出來，在老人擺了擺手之後緩緩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