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二十七

葉林心裏雖吊掛著朱麗雲母子,但巨大的工程量擺在面前,這是人生極為特殊的機遇,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非常寶貴。反正自己出來了,母子就是受委屈時間也很短。葉林放棄了回家的想法,回到住宅便電話邀請熊菲過來。兩人見面時葉林緊緊地擁抱住熊菲低聲道:“辛苦你了!”

“沒什麼,點點小事。”兩人相擁着進入卧室,熊菲笑道:“韓青真的很愛你,你出事後她非常焦慮,日夜奔波不停。”

“我沒跟她講過一句模稜兩可的話,為她置下了一份產業,對得住她。”葉林道:“不談她了,你也用不上為她耽心,她不是那種在一棵樹上弔死的人。已經在外面釣了一個,研究生,長得也好,只是家裏太窮了。有機會幫他一下,讓他生活能夠自立就行。我們還是來談談工程,‘飛熊地產’有把握嗎?”

時間僅隔兩天,剛剛拜訪完銀行,交通局,市立醫院。葉林便接到熊菲的電話通知,要他明天下午帶上韓青到“高級俱樂部”吃晚飯,與阿程見面。公司能否起飛關鍵就在這個阿程身上,沒有任何人物比他更重要。葉林,韓青不敢大意,把所有衣服全部曬出來,精挑細選,對着鏡子認真修飾一番。下午三點多兩人租車趕往酒店,目的是熟悉環境,訂製酒菜。“高級俱樂部”名聲很響亮,葉林剛進省城便知有這家大酒店。它的消費對像是富豪和權貴,一般人不敢入門。葉林雖然有錢,但他是農民,一分錢想買兩分貨,不願圖虛名讓別人佔便宜。酒店是八層建築,外表是歐式裝飾,與省城各大酒店相比規模談不上宏偉。但此時停車場內已塞滿了各類進口小汽車,這就能顯示出它的特色了。進入大門,有個着裝不俗的女孩手中倒提着一個小牌子,正在同人甩手腕聊天,牌子上寫着“迎候葉經理、韓小姐。”葉林不敢計較她的疏忽,抽出兩百塊錢躬腰遞給她:“你好,小姐!我就是葉林——不好意思,勞你久等了。”

突然冒出來的葉林讓女孩有些發窘,她一邊伸手接錢一邊笑道:“對不起,不知先生光臨這樣早,應該去門外迎候。”

“沒關係,等人久了誰都煩。我身邊的這位韓小姐從前也干過這種活兒,我到那裏時她把牌子坐在屁股底下,同人家猜拳贏酒喝。”葉林笑道:“我想拜會你們白老總,能幫我通報一聲嗎?”

“先生真是雅人!”女孩不禁笑起來了。“老總在四樓,有重要客人需要奉陪,讓我在此恭候,請二位隨我來。”

在四樓的一間貴賓房前,引導女孩輕輕彈了一下門,開門的是位絕色美人。二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高一米七左右,橢圓臉,肌膚如雪,面部三亭勻稱,切口微微上翹,雙目大而有神。披腰長發,上身西裝,下身裙裝,腳套高筒皮靴,一副職場女強人的模樣。“葉老總好!我叫白微。”滿面燦爛的美人向葉林躬腰伸手。

在商界白微這個名字很響亮,她就是這家酒店的大老闆。葉林早聞其名,只是再也料不到她會如此年輕,注目望着白微,禁不住輕“哦”一聲才笑道:“有幸拜會白老總,深感榮幸!”正準備把韓青介紹給白微,不想裏面傳來了熊菲的聲音。“進來吧,不用客套了。”她的話音未落,一個四十多歲,身材魁梧,長相英俊的男人出現在葉林面前,滿面笑容的向葉林伸出手。“葉老總好!我是程權。”

這個名字震呆了葉林,他就是本省首富,“飛熊地產”的程大老闆!葉林一時失措,公文包都掉在地上,雙手捧住程權的手,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久仰程老闆,謝謝你能給我拜見的機會。”讓葉林感動也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程權並未低看他,同樣用雙手握住他的手笑道:“葉老總是後起之秀,程權非常仰慕。”兩人牽着手進入室內,謙讓着坐到一起。讓葉林無法理解的是這幕喜劇的導演熊菲一直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裏,直到韓青進門她仍未起身,僅是抬手示意韓青坐到她身邊。這種做法明顯的怠慢了程權,人家可是掌控着自己公司的命運啊!葉林只能盡他的熱情來彌補熊菲的過失,為程權遞煙遞水。

大家坐定后,熊菲用吩咐的口吻對白微道:“搞桌好點的菜,阿程喜歡‘五糧液’,韓青喜歡‘茅台’,兩人酒量都不小,給他們每人拿一瓶,讓他們盡興。葉林喝酒不多,我們三人喝點紅酒就可以。”

“姐姐,你要殺我啊!”韓青抱着熊菲的胳膊搖着撒嬌。

“你就不要謙虛了!我知道你在酒場上從未遇到過對手,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熊菲在韓青頭上下力的拍了一掌,白了她一眼,轉向程權笑道:“阿程,小心點兒,你這位酒場大將今天很可能要遭遇穆桂英。”

葉林認為熊菲的話太過冒失,整個公司的命運都操控在程權手中,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於情於理都該由自己陪酒,但熊菲話已出口,他不便多說。酒菜上桌後葉林搶先用白酒敬了程權兩杯,程權還禮過後便丟下他與韓青對喝,兩人喝過兩杯便開始斗拳。“有熱鬧看了,這是兩位真正的高手!今天也讓我們開開眼界。”興緻勃勃地熊菲甩着手腕向白微講完吩咐葉林道:“你不要閑着,替他們斟酒。”

鐵拳對着粉拳揮來揮去,二人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程權是踩着酒場過日子的人,經歷過多少風浪,對拳術也頗有研究,出指變幻無窮。開戰不久,韓青便知道今日遇上了勁敵,程權總是死死地盯着她的拳頭,不看她的臉。失去美女優勢就有些棘手了,幸虧她眼利手快,始終以不變應萬變,想贏不易,也不會輸。葉林一邊為二人斟酒,一邊仔細研究韓青的拳術,覺得想和解很容易,想贏她真的很難。二人吆吆喝喝地鬥了兩個多小時,程權一笑認輸。他的酒瓶見底了,韓青的酒瓶還有三兩多的樣子。熊菲和白微看着兩人賣力的斗拳從頭到尾笑個不住,葉林不敢笑,二人罷戰後他用極為關心的語氣問白微道:“白老總,有沒有可以解酒的飲料搞點來給程老總解渴?”不想程權聞言輕鬆笑道:“不用了,雖然輸給了韓小姐,多少還留了點底子。”

“那你要喝多少才夠啊!”葉林皺眉笑道。

“沒有認真喝過,生意場上醉酒很犯忌,沒人願意和一個醉漢打交道。”程權搖搖頭道:“一般就是一瓶,喝過後工作還行,開車就不行了。”

“海量,海量!”葉林大笑道。

“海量就談不上了,今天就輸給了韓小姐。我要是海量,韓小姐都是洋量了。”

“她不過是手小指短,動起來靈活一些而已,真喝起來不是你的對手。”葉林笑道。

“今天酒喝了不少,時間也不早了,另外我是空手而來,有些東西還得讓你看看,有些事還得問問你,談起來不是一會兒。你們恐怕也要回家休息了,是不是約個時間請二位到公司去談?”

讓葉林感到欣喜的是與程權的談判非常輕鬆,甚至都說不上是談判。葉林、韓青到達“飛熊”大門口時,程權的秘書很熱情的將二人引進會客廳,程大老闆親自為他們沏茶拿煙,桌上擺滿着精緻茶點。三人靠在紗發上邊喝茶邊笑談前天晚上喝酒的事,氣氛如同家人一般。財務人員送上當年的工程價目表交葉林過目,價格比外面要低兩個百分點。但程權僅派施工監理,不用施工人員。監理好打發,給點普通飯菜吃,給點煙抽就行,他們沒有實際權力,只要質量到位不敢勒索。沒有施工人員的吃拿卡要,最少要為葉林節省五個百分點,兩下一平比外面的利潤要高不少,還節省了許多心力,葉林欣然接受了這一價格。但他心裏頗為疑慮,年內時間很少了,接下“飛熊”全部工程,開工時最少得有四千人才能應付。銀行、交通局、市立醫院這些單位不宜放棄,放棄容易,再想擠進去就很難了。還準備去T市,T市工程若談妥,開工之日最少也要七千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否招集到這麼多的人力?葉林心中沒有底。雖與程權僅見過兩面,憑感覺葉林已知他與熊菲的關係非同尋常,便將心裏的耽憂告訴了程權,希望他將部分工程的開工日期向後推遲,為自己騰出時間招集人力。程權似乎對此早有準備,語氣輕鬆地笑道:“沒關係,你有多少人上多少人,缺多少告訴我,我介紹一些施工隊給你。我們的工程原來是由三建司承建,三建司是郊區的,不是市裏的。共計就那麼幾個屌人,人力全靠在外面招集。那些施工隊失去三建司就沒活兒干,你能收留他們也不知有多感激。人力不是問題,你的工作是為我掌管工程進度和質量。”聽完他的話葉林深感欣慰,很愉快地在合同上籤了字。中午由程權設盛宴招待葉林和韓青,氣氛友好而熱烈。

葉林、韓青回到家中仍身處狂喜之中,兩人擊掌相慶。公司即將騰飛,他們將要擠身於大老闆的行列。“染總”算屁呀,一年才幾千萬工程!運氣好的話,兩年之內公司規模將超過“染總”。韓青走後葉林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不安慢慢漫上心頭。這樁大生意做得太過容易,程權似乎是有意遷就自己。他的業務暗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在那裏爭鬥,自己並未給過他一丁點兒好處,資歷實際上也不夠,長嶺分公司!他為什麼會這樣遷就自己呢?雖說他與熊菲是朋友,但他的朋友也不知有多少。高官都想攀他做朋友,就別說熊菲一個小小的假處級官員。況且朋友是朋友,錢是錢,這個世界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栽在朋友手中。雖然“飛熊”的名聲很響亮,但財務狀況到底如何?如果這是一個陷阱,自己根本就賠不起。他打電話讓熊菲過來,將自己的疑慮告訴了她,熊菲不以為然地笑道:“放心大膽的去做!有問題都是我的。儘力和阿程配合好,幫他守住質量,推快進度。錢的事不用耽心,你可以把合同訂詳細一些,到期拿錢。”葉林將這件事反覆擺弄,認真過濾,結論是程權在關鍵問題上依靠着熊菲,要麼是地皮,要麼是資金,甚至兩者都有。

與程權訂立合同順利得讓葉林不安,但他在T市的遭遇就極為艱難了!雖然市長與熊菲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用不上送禮但心意是要表達的。葉林用紙袋裝了五萬元帶上韓青來到市長府拜見市長,這還是他第一次上高台盤。在“染總”混了三年,從未到過肖靜的家,心中很是遺憾,農民雖然有錢,市長還是瞧不起。今日總算跨入了市長府,這個市長府和那個市長府是一樣的,都是省轄市。更讓葉林興奮激動的是市長同他熱情握手,熱情寒暄,親自為他沏茶拿煙。這才是真正的平民市長啊!肖靜從來不跟他握手。葉林很感動,將裝錢的袋子放到桌上,雙手捧着熊菲的信躬腰遞給市長。市長以為紙袋裏裝的是垃圾,但沒有責怪葉林,讓保姆將垃圾扔進儲藏室。熊菲是老朋友,葉林是新朋友,朋友相處應講究情趣,不宜談錢的事,那太俗氣了。所以市長看完信不談工程,同葉林拉起了家常。暢談了一番熊老總的好,她為本市經濟作出了貢獻。接着談起了廉政建設,對手廉政建設葉林根本就聽不懂,他也不想去學,真學起廉政建設就沒得飯吃了,有飯吃才是硬道理。聽市長講話是不能睡覺的,打起呼嚕來有多丟臉!不但漏了自己的農民底子,連熊菲都跟着難為情。葉林只能苦睜着眼睛,強打精神不斷點頭。比起肖靜這位市長就好多了,肖靜讓他坐了一個月的牢,市長僅讓他坐了一個小時的牢。“這兩天很忙,等兩天我幫你處理這件事。”

葉、韓二人逛了兩天大街,用撲克牌在酒店裏算了一天命。葉林心裏吊掛著朱麗雲母子,期盼着早日結束這件事,早日回家為母子倆送上一份平安。見魚兒始終浮在那裏,只好再次用紙袋裝上五萬元來拜市長。套路如前,市長讓保姆將垃圾扔進儲藏室,接着談熊菲的好,談廉政建設。葉林再也懶怠聽他的這些屁話了,知道餵食不夠,約好隔天晚上再來拜見市長。第三次見面市長仍熱情如昔,讓保姆將紙箱扔進儲藏室,但未談熊菲和廉政建設了,而是開門見山的道:“這幾天實在是忙,明天在日程表上擠一擠,安排點時間把你們的事辦了。你們明天晚上過來,約個具體時間。”

葉、韓回到酒店,韓青咬牙切齒地道:“我真的搞不明白,從哪裏就挖出了這麼一個無賴做市長!如果有一天我能做上高官,定要把他吊起來,剝掉他的皮!”

葉林望着她不禁笑起來了。“這樣大的工程他要四五十萬不算多,我原以為你熊姐為他幫過大忙,他會賣份人情,誰知這傢伙如此認錢不認人。現在我才明白他的話,他說你熊姐為這個市的經濟作了貢獻,但沒有為他的家庭經濟作貢獻。他談廉政建設意思是要公事公辦,必須給錢,你熊姐的人情是沒有用的。”

“操他媽的!他不是市長嘛,那不是他的政績嘛?”

“政績是一回事,錢是另一回事。他去拜你熊姐應該也帶有禮品,不知錢數是多少。”

“他會自己拿錢送禮啊?他送的是國庫的錢!”韓青不屑地道。

砸下五十萬,事情還算順利,市長陪同他們一起去見拆遷辦的林主任,將兩人作了介紹。葉林當即邀林主任到酒店喝茶,用紙袋裝了十萬元作見面禮。茶敘中葉林希望能早一點拿到合同,林主任性格很豪爽,當即帶領兩人返回拆遷辦。拿到合同已是下午三點多了,葉林打算再留一天,到新工地附近租套房子。工程總額有兩個多億,公司領導人必須有個窩。不想這時熊菲打來電話,問他為什麼拖了這樣長時間。“那個鬼市長搞錢很在行的,天天拖着討價還價,頭髮都被他拖白了。”

“真是看他不出,還在拖嗎?”熊菲聽后不禁笑道。

“結束了,合同剛剛拿回來。”

“沒事就回來,有事等你。”

葉林放下電話,與韓青一起收撿了簡單行李驅車返回A市,先到韓青家裏吃晚飯,韓老頭很是得意地將小龍二次光臨的消息告訴了女兒。葉林心裏頓時舒展,用不上為朱麗雲母子耽心了。很舒服地吃了晚飯,返回住宅后打電話給熊菲讓她過來。兩人見面時熊菲喜氣洋洋:“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我讓你沒事就回來,話沒說清楚,害你趕夜路。”

“沒有趕夜路,我是在小韓家吃完晚飯過來的。”葉林笑道:“這樣高興!有什麼好事啊?”

“你不是說想玩雲、貴、川嘛,這個春節我值班,現在有段假期,你也沒事,我們捉這個空去玩一趟。”

“現在去玩?”葉林不禁苦笑道:“寒冬臘月的!舉目到處一片蕭索,除掉冷還有什麼好玩的?”

“你這是躲在家裏說話,雲南天氣很溫和,昆明有春城之稱嘛!我很喜歡看冬天的東西,冬天的東西很嚴肅,冬天是屬於豪傑的天氣。春天不行,春天的東西遮遮掩掩的,經不住風吹雨打,那是小姑娘的天氣。”

“冬天是豪傑的天氣,春天是小姑娘的天氣!這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葉林笑道。

“你畢竟還是讀書太少了,歲寒而知松柏,這話很早就有人說過。”熊菲笑道:“萬物貴在冬天,不是春天。春天托天氣之福,萬物崢嶸,而冬天能保住本色的就不多了。人也是一樣的,有些人有錢時氣喘如牛,橫着走路。沒錢時埋頭閉眼,瑟瑟縮縮,好可憐的。”

“這些話不無道理,想不到你修養如此之深!”葉林笑道:“就陪你這位豪傑走一趟,到底看看有什麼收穫。”

葉林、韓青、熊菲姐妹一行四人乘飛機直達昆明。真正玩起來葉林認為熊菲的話確有可取之處,冬天遊客少,所到之處可以盡情地逛逛看看,觀其佳景,悟其妙處。春天不行,人群挨挨擠擠,汗臭撲鼻,僅覽一眼風光,吃住也很潦草。四人在昆明逛了三天,租部車深入少數民族聚住區,觀賞各地風俗民情。從從容容地逛了一星期,興猶未盡的取道入川。四川可看景點很多,歷史遺迹也不少,大家心裏都很舒暢,租部車四處亂逛。正玩得高興,傳來湖北下雪的消息,這可不是玩的,要是航線中斷,行動起來就很麻煩。只好結束旅行,打道回府。回到A市,葉林想儘快回家。“等兩天吧,我開車送你回去。”熊菲道。

“不用送了,來去跑辛苦不說,我在家鄉並未置業,幾間老土屋!還沒牢房好,沒法接待你。”

“不用接待,送你到家就回來。”熊菲道:“要過年了,單位還有許多事。”

“你的車也帶不了我的摩托車,摩托車還是要帶回去,有個破車行動起來方便些。”

“有空練練車,要準備買部小車。公司規模也不小了,還騎個破摩托,人家都看不起。”熊菲道:“摩托車給你帶回去,我還要帶部小貨車。老娘這幾天和三毛一起清理多餘的衣服,有上千件,裝了十幾個紙箱。這些衣服沒人穿,擺在那裏礙眼,也擠佔了地方,老娘讓我送給三毛。”

“怎麼弄出許多衣服?”

“這些年大家都在趕時髦嘛,我哪裏能免俗。經常在外面跑,到處逛大街,見到新款式就買。一買就是三個人的,要麼三套,要麼六套。我媽那個人——兒女心特別重!別說現在,困難時期窮得沒飯吃,我們做錯事她都不忍責備,心疼不過自己皺皺眉頭。每次讓她試衣,總是滿臉喜悅的說好,好!把我的興緻好出來了,拚命買!直至去年,恐怕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衣服都不看了。‘熊菲啊!你想過沒有,家裏那麼多衣服要穿多少年啊?衣服想保存是必須經常翻曬的。’壞了!那麼多衣服搬進搬出,鋪開迭起,多大的工程量!累壞了老娘。現在人穿衣服隨穿隨丟,有誰翻曬啊?也不好說老娘不是,摸摸頭告訴她那些都是過時的衣服,不要了,不用翻曬。‘可那些衣服都是花錢買來的啊!’有理講不清,沒辦法。不想讓老娘看着心煩,又怕她心疼,帶着衛平用了好幾個晚上將家裏的衣服進行全面清理,把那些不再穿的衣服清理出來扔進一個房間,起碼有一半衣服都沒穿過。把門鎖起來,鑰匙扔進柜子裏。家裏一下子少了許多衣服,老娘當然知道,沒有說破。老娘跟三毛很投緣,知道她家姐妹多,你們家鄉也不富裕,要我把那些衣服全部送給她。另外衛平還幫三毛弄了些低檔煙酒,共計有二十幾個紙箱,房間都堆滿了。老娘讓我幫她送回去,我那個車哪裏拉得下,準備要部小貨車。”

“提到三毛,我想起一件事,春天她說想蓋房子,我許她四千塊錢,準備給她六千,你今年給過她錢沒有?”

“都超過好幾倍了!”熊菲笑道:“五月節她回家衛平給了她兩千塊錢,九月份丈夫來信說房子蓋不成了,紅磚水泥大漲價,僅買齊材料還得八千塊。小孩欠繳學費,老師天天在逼債,問三毛能不能弄點錢幫孩子把學費交了。三毛為孩子着急,又想蓋房子,一時呆在那裏。我安慰她,不要緊,你把今年的工資先領回去。給了她一萬二,告訴她:建築材料要趕緊買,年年都會漲價,而且越漲越快。孩子學費要快點交,老師天天逼孩子要錢,孩子還怎麼學習啊?孩子的文具要買齊,適量的給點錢讓他們買點零食。三毛拿到錢樂壞了:還買零食呢!我這都是在用後年的錢了,等我大後年賺到錢再說買零食的話。我告訴她:不要耽心,明年只要你還來會有工資給你。這次回家又給了她三千,讓她帶回家給孩子壓歲。”

“給得也是多了些,工區經理的年收入也就是萬把塊錢。”葉林道:“現在外面做工的人一年只能賺兩千塊錢,很多人連這點錢都拿不到手。”

“蓋房子嘛,幫她一點忙。”

葉林利用這兩天時間帶上韓青給相關人員送賀年禮,送給程權的是一箱“五糧液”和八萬元的紅包。程權非但給了回禮,而且禮重驚人,兩人都搬不動,還是程權派車送達回龍路。葉林收到的兩箱十六瓶裝的“茅台”酒,韓青收到的是一箱“茅台”和八盆名貴花木。在今年的禮品單中葉林多封了兩個兩萬元,要韓青春節期間去熊家拜年,一封給熊母,另一封避開熊菲送給熊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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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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