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後悔
人的想法真的是挺奇怪的。
齊老夫人之前被彩屏挑撥，怎麼看柳茉怎麼不順眼，怎麼想怎麼覺得她是不懷好意。
可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之後，她怎麼看柳茉怎麼覺得他深藏不露，怎麼看怎麼想不明白——
這麼好的姑娘，自己當初怎麼就會看她這麼不順眼呢？
她到底在想啥？
帶着點慚愧，帶着點悔恨和莫名其妙的心情，齊老夫人想要跟柳茉說說話，拉近一下關係，彌補一下之前的過錯。
可沒想到柳茉卻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而是看向床上的齊雲峰板起了臉。
“不負責任的庸醫已經走了，現在，你有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
齊雲峰先是一愣，隨後苦笑道：“真是的……居然被你給看出來了……”
“你說呢？我是個大夫，我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柳茉沒好氣的道：“你就沒有什麼可解釋的嗎？我辛辛苦苦的給你治病，難道就是為了你糟蹋自己身體的？”
“我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的身體最怕的就是勞心勞力，可你呢？你心中的鬱氣是怎麼來的？很久沒有在子時之前睡過覺了吧？你從出現問題到現在發病為止這麼長時間，不可能沒有感覺，為什麼你從來什麼都不說？我辛辛苦苦把你治好就是為了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嗎？”
齊老夫人一開始還沉默的聽着，可聽到後面，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忍不住捂着胸口道：“什麼叫鬱結於心？什麼叫故意糟蹋自己的身體？你這是在埋怨我之前做的事情，所以用自己的身子來報復我嗎？”
“祖母您想多了，孫兒絕對不敢有這個意思！”齊雲峰苦笑道，“只是那日之後，孫兒想起之前的事情，總覺得自己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不僅無顏面對柳姑娘，也無顏面對其他人。是孫兒不好，讓祖母失望了……”
“不是你不好，這都是我的錯……”齊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痛哭了出來。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聽信彩屏那丫頭挑撥，針對柳姑娘。峰兒。你可千萬不能輕生，你要死了，祖母可怎麼活啊……你這孩子……你是活生生的在挖祖母的心啊……柳姑娘，你看在我一把年紀的份上，原諒我這個糊塗的老婆子吧，我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孫子去死啊……你就原諒我吧……”
齊雲峰看着哭泣的祖母，又看了看一旁的柳茉，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兩人一個是從小將他照顧到大的親人，一個是對他有再生之恩的恩人，對他來說，真的非常重要。
之所以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說到底是他沒用，沒能協調好兩人之間的關係，最後鬧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祖母現在是道歉了，可她是真心的嗎？
未必。
她這會兒確實感激柳姑娘，也因為對方把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什麼軟化都能說。
可以後呢？
祖母的脾氣他在清楚不過了。
可能現在她不會有什麼想法，等時間長了，她就會回憶起今天的事情，覺得柳姑娘下了她的面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在背後使絆子找補回來。
他已經很對不起柳姑娘了，對方還不計前嫌，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自己性命，他齊雲峰又怎麼能忘恩負義再給柳姑娘添麻煩呢？
“柳姑娘，你放心，我絕對沒有輕生的意思，只是之前一時想不開，所以才會出現這次的意外。我的身體是你治好的，我以後會好好將養，絕對不會糟蹋您的一番心意。只是這次大老遠的把你折騰過來，我這心裏，確實是很過意不去……”
柳茉是個聰明人，自然能夠看出齊雲峰的歉意和誠意，心裏的不快也消了不少。
便順勢道：“過意歸過意不去，我大老遠的跑來給你看病診金可是要給的！”
她這話在外人聽來有點不講理，可齊雲峰卻找到了點之前兩人相處時的感覺，頓時連連點頭：“那是自然的，只要柳姑娘高興，多少診金都行。”
想了想，又道：“我看黛茉軒生意極好，許多別的地方的人也會跑到這裏來進貨，你那鋪子雖大，卻也有些騰弄不開。正好你旁邊的鋪子是我的，不如將它轉讓給你，也好擴充一下格局？”
他這話一說，齊老夫人的心裏就更難受了。
她之前以為，柳茉不要臉，對自己的孫子死纏爛打，可現在這麼一看，哪裏是人家不懷好意？明明是她孫子上趕着倒貼。
還貼不上！
說來也奇怪。
她之前看柳茉怎麼看都不順眼，千方百計的想要讓她和齊家撇清關係。
可這會兒，竟然隱隱約約希望柳茉點頭，收下齊雲峰所贈的鋪子。
然而柳茉卻沒有同意。
“齊少爺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鋪子就不必了。”柳茉道，“不知道你手裏有沒有快一點的馬匹，我想要借來出趟遠門。”
“柳姑娘是要馬車嗎？”齊雲峰一愣。
“不，不是馬車。”柳茉搖頭，“是我要騎馬，去一趟鄴城。”
“鄴城？”
齊雲峰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鄴城離這裏差不多百里，路上還時不時的有山匪經過，她一個女孩子家，就不怕出什麼事情嗎？
這要是之前，他肯定二話不說的勸柳茉打消這個念頭。
可現在，他很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清楚多嘴會使人厭煩。
便嘆息道：“我去年得了一匹好馬，不但性子溫順，而且耐力和腳程都非常的好，就贈與柳姑娘。另外就是，去鄴城路途太遠，我再派幾個護院送你一起去，也省的遇到什麼阻礙。”
“護院就不必了。”柳茉搖頭。
燕凌曲那邊不知道什麼情況，她和燕家軍有關係的事情，暫時還不想讓齊家知道：“如果方便的話，請再多借我一匹馬，我家裏有會武的下人，可以護我周全。”
眼看自己的提議被拒絕，齊雲峰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可仍舊微笑着吩咐齊管家備馬。
柳茉這會兒也無暇顧及他的想法，謝過他之後，便去鋪子裏面找到鄭忠，安排了一下家裏的事情，帶着鄭安鄭成一起往燕家軍的駐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