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驚聞
和沒病裝病不一樣，被嚇着了可是大事。
柳老爺子和張氏雖平時經常拌嘴，打起來都嘴不饒人，而且還都上過手，但是老兩口子到了這個年紀，最需要的就是相互扶持。
兒孫們再孝順，有很多事還是替代不了夫妻。
柳老爺子看張氏此時消停了，火氣漸退之後就想起張氏的好來。就微微動念要給張氏請郎中。
不過轉念一想，還是丟不起這個人。比起沒病裝病，這個因為想要害兒孫的性命而嚇病了請郎中，更加的不經講究啊。
不過，好在像這種癥候，莊戶人家有的是土方子。
其中最常用，據說也最為有效的就是喝香灰水。像大多數莊戶人家一樣，柳老爺子和張氏這屋裏有小佛龕，裏面供了一尊佛像，張氏燒香燒的十分殷勤，那小香爐里已經攢了滿滿的香灰。
柳老爺子就讓楊氏燒水，一杯水裏兌了半杯的香灰進去，調成濃濃的灰黑色湯汁，給張氏灌了下去。
香灰水自然是難下肚的。
張氏被強灌了香灰水之後，立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那頭臉因為刺激，也由白轉紅。
這香灰水竟然真的有了作用。張氏也不再躺着了，只是盤膝坐着耷拉着眼皮子，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說些什麼。
柳老爺子猜到張氏是憋了一口氣沒撒出去，總是要陰一陣子才能好，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幾天之後，柳楊柳柏的處置結果出來了。
因為放火的行為太過惡劣，一開始眾商鋪是聯名要求將人充罪軍的。
這個罪軍說的好聽是軍，其實就是敢死隊。
打仗的時候有什麼必死的任務，讓這些人沖在前面當炮灰，真正上戰場的，一百個裏面都未必又一個人活下來。
本來魯知縣也是同意了的，可是柳茉拿着馮瑛的帖子求情，再加上到底沒有造成什麼損失，所以充軍這個懲罰終究還是沒有了。
但是死罪可免，獲罪難逃。
他們每人被打了四十板子，坐監三個月，坐滿後送去礦山服役兩年。柳楊還被革去了童生的功名，這輩子都不能再科舉了。
他之前終日在心中嘲笑柳松，可柳松現在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卻是又要挨打又要受苦，下場比柳松真是慘出十倍不止。
楊氏就這麼兩個兒子，如今都沒了前程，在家裏哭的幾乎要斷過氣去。
她不是沒想着去二房鬧，卻被柳文孝給攔了下來。
“鬧什麼鬧？你有什麼臉鬧？殺人未遂，給人家鋪子放火，這不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真是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從柳楊柳柏出事開始，柳文孝表現的就十分的冷淡，這會兒目光更是冷凝的幾乎要結了冰一般。
“你就給我老實在家待着，不許出去丟人現眼！等我.日後中舉做官，自然另有一番計較。”
楊氏被柳文孝訓斥，頓時老老實實的不敢再鬧，只能擦擦眼淚，張羅着給老李的兒子送吃的送傷葯，也好讓他們在牢裏少遭點罪。
畢竟在她心裏，柳文孝已經給兒子找好了出路，自己沒有必要太擔心兒子的將來。
然而她想錯了。
柳文孝這個人，迂腐、清高、虛偽、假道學，可以說，撕開他面上那層偽裝的表皮，裏面真的是一個自私到了極點的人。
他之所以會對楊氏那麼說，並不是因為他給兒子想好了出路，而是他已經決定放棄柳楊柳柏了。
為什麼不放棄呢？
這兩個混蛋雖然是他的兒子，但卻十分的沒用。念書年了這麼多年，只有柳楊勉強考上個童生。
將來他中舉做官，被同僚知道兒子這麼不爭氣，他的面子要往哪兒放？
所以，對待這件事情，柳文孝的想法就是，兒子廢了就廢了，反正他還年輕。
等做官之後，他就把楊氏扔在老家，去任上娶個年輕溫柔的小妾，再生個聰明的兒子。
到時候悉心教導，肯定能光宗耀祖，光耀門楣。
至於柳楊柳柏兩個混蛋玩意，就跟楊氏一起留在老宅，伺候好柳老爺子和張氏，也算是洗洗他們身上的罪孽。
就這樣，柳家老宅的人心思各異，但卻在不知不覺之間達到了詭異的平衡。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平衡的背後有着多麼瘋狂的暗涌。
而這平靜也終於被柳珠兒的婚訊打破。
“你說啥？”王氏瞪大了眼睛，一臉詫異的看着桂枝，“那邊要把柳珠兒嫁給廖瘸子？”
不能把？
廖瘸子是什麼人？
那是村裏有名的困難戶，快四十了，一隻腿還有點瘸，最重要的是，這人打老婆。
他之前的老婆就是懷着孕勸他不要賭，被他給打的動了胎氣，一屍兩命死了。
老太太不是把柳珠兒當眼珠子一樣疼嗎？
怎麼能把閨女嫁給這樣的人？
“聽說老太太也不願意，但是沒有辦法。”
桂枝嬸子表情古怪，把前幾天聽牆角聽來的消息跟二房的人說了一遍。
這事兒說起來……也是狗咬狗。
柳珠兒相親一直不順利，後來把目標放在了魏昇明身上。
她心裏也很清楚，魏昇明已經和柳蘋兒定親了，不可能再退婚娶她。
她就想了個狠招！
她故意以柳蘋兒的名義給魏昇明寫了一封信，說自己有個關於柳蘋兒的秘密要告訴他，約他天黑之後在樹林西邊的河邊見面。
按照她的想法，只要魏昇明一去，她就拉着魏昇明往河裏跳。
到時候孤男寡女，全身又都濕透了，就算沒有什麼關係，魏昇明為了名聲也只能娶她。
只是她沒想到，柳蘋兒看見了那封信。
她非但沒攔着，反而偷龍轉鳳，把信送到了廖瘸子手上。
當時天已經黑了，柳珠兒又十分緊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來人走路一瘸一拐，一見面就拉着人跳進了河裏。
等兩人從河裏上來，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大圈，她才發現，來的人不是魏昇明，而是村裏有名的那個老光棍廖瘸子。
柳珠兒當場就昏了過去！
然而世上的事情，並不是昏過去就能解決的。
柳珠兒醒來之後，就被告知，家裏已經認下廖瘸子這個女婿，年前就給她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