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芍藥篇

看盡滿欄紅芍藥，只消一朵玉盤盂。

我的娘親她很喜歡芍藥花，所以就連我的名字也是取自此，而我也默然接受，畢竟名字只是一個稱呼。

說來芍藥這個名字風塵意味十足，光聽就不由讓人想到勾欄花名，不過也確是娘親未曾深思的舉動，事實上娘清親確實是醉春樓的女子出來。

年輕時候的娘親是醉樓的名藝，一曲《驚紅顏》噪響花城，娘親的容貌清冽，氣質如竹，不少貴家子弟都會來此一探紅顏。

而我的娘親對那些來者向來拒之門外，久而久之，那些原本愛慕於我娘親的人，久不得回應，開始抱怨起來，說我娘清高，並也不似從前那般天天有人來聽我娘，醉春樓中嫉妒我娘親的也不在少數。

為此低毀我娘的人也時常有，而我娘親也不予理會，一度來聽我娘彈琴的人少之又少，為此醉春樓的媽媽也有同娘親私下談過，想讓其以色示人。

娘親拒絕了，恰好此時一個每日都會來看我娘親的男人出現了，他每日都會來，只看我娘親一人，後來娘親告訴我，他其實是想一次外出購買胭脂時遇到的一位書生。

許是對我娘一見鍾情，隨後並日日來醉春樓看我娘，起初我娘並不相信這人，可隨着他每日來，加之姐妹們的相勸，娘親慢慢的開始觀察這個男人。

而後那個男人表現的也非常不錯，也取得了我娘親的信任，他對我娘親很好，會每日變着法子哄我娘開心，還會帶好東西給我娘親驚喜。

他會記得我娘說過的話，喜歡的東西，不喜歡的東西，也看得出他用心了，可是儘管如此男人萬般好也總有缺陷。

唯一不足就是家境一般，若要娶我娘親只怕遠不夠，於是娘親更加努力賺錢，她希望可以贖身與他共度餘生。

也有不少姐妹規勸娘親考慮清楚，娘親卻是非常堅定的和他一起的心，有人說那男人對娘親是真的好，也有人說成婚前男人百般完美，不過是討好，惺惺作態。

縱使心有所顧及，可如不嘗試又如何知那男人不得託付終身，可一旦嘗試並萬劫不復，娘親猶豫不決，對於這個對他萬般好的男人心中多於期待，她期待以後的生活也如此，那樣她就算辛苦也無怨無悔。

男人似乎知道娘親的顧慮，每次來都會向娘親表明心意，為了逗娘親開心也確實下了不少功夫，娘親也慢慢開始相信他，漸漸的兩人之間更加密了。

而後娘親找醉春樓的媽媽談過，再之後娘親成功的贖身了，和他回來家中，家中還有一位老人，即是男人的母親，李氏。

李氏其實是一個說話大大咧咧，完全不顧及的女人，對我娘親起先也沒有特別大的成見，畢竟我娘親能幹，身上又是帶着這些年家當，自是討好萬分。

自成親后，他，也就是我的爹，對我娘親也還是很好，日子也算可以，爹他要去科考，我娘親怕他路上辛苦，並給了他不少銀子，好讓他在趕考路上舒坦一些。

所幸我爹還算爭氣上了傍，待我爹回來時，娘親已經懷了我，為此我爹並在家看書，我娘則綉綉品拿去賣，換些生活費用。

轉瞬十月即過，我娘親將我生下來，原本是一件喜事，李氏卻是沉着臉，見我娘生了一個女兒心中不快，在她的觀念力女兒似乎只是嫁出去的賠錢貨，而她想要抱兒子的想法也被這一胎勾去。

因為我的女兒身，李氏並不再幫忙照顧孩子，更對娘親臉色不好，我爹卻是極其孝順，多次在李氏面前替我娘親說好，卻也因此忽略了我娘親。

日子依舊要過，而我爹他也尋了一份文官工作，待我快滿月時，娘親無意發出李氏時常和隔壁阿娘聊天，聽到其討論鎮裏的適齡姑娘，聽話中意思，是要給爹再尋一個妾室。

娘親知道后非常難過，晚上娘親特意詢問過爹，我爹卻是承認，兩人最後沒有談出個妥當最後只得不歡而散。

再之後，我爹並帶了一個小妾回來，她同李氏關係密切，又善言，更是哄得李氏對她百般好，對我娘卻是冷漠苛求。

我爹的小妾心思狹隘，對我娘親更是沒有好臉色，多次挑事，我爹起先是維護娘親的可隨着時間，這泄憤繁瑣的小事，我爹並不再放在心上。

我娘親心灰意冷，對我爹也有些失望，兩人之間不再同從前那般的好，感情越發冷淡起來。

時間一久，我爹的小妾並有了身孕，李氏歡喜，又是體貼入微的照顧，又是費心上力的打點一切。

原本就有些不堪的家瞬間因為妾室的孩子落世更加支離，曾經那個對我娘百般討好的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娘親每每傷心，獨自掉淚，后才鬱結於心，身體也日況不好。

是誰曾許下海誓山盟，又是誰是這會對彼此一直好下去，是誰保障日後無人欺她，可到最後，那個第一個欺負她，在她心窩捅刀的人卻是曾經信誓旦旦的男人。

這世間對女子的要求本就苛刻，娘親沒了心中愛，在這場愛情里輸的徹底，娘親帶着年幼的我和爹和離，給了一筆銀子娘親，縱使如此卻是遠遠不夠，娘親已經不計較了，她如今只想離開，再也不見這個讓她失望到底的男人。

娘親帶着我四處流浪，而我也慢慢長大懂事了，體貼的會開始照顧娘親，也體量着她身體不適，會主動學起刺繡為其分擔。

我們常年住的茅屋，小而凌亂，原本以為這樣拮据着的生活會一直下去，直到娘親越發病重的身體，竟已經倒了卧病不起的狀態。

我都是害怕極了，很快我冷靜下來，想要出去尋求幫助，當時第一想到的並是我那薄情的爹。

我慌張敲門，開門的卻是李氏，她嫌棄的看了我一眼后，語氣不好。

“你這丫頭回來幹嘛，走遠些。”

說罷就要去關那門，我身手去推，卻是非常着急出手，未能推開反倒被木門所夾。

手指一痛后，我本能的收回來手，眼眶濕漉，心裏一下子又悲又痛，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想到還在床榻上的娘親，我四處流浪着，不知不覺到了攝政王府放假，迎面兩個同自己年齡不相上下的人議論。

原來是攝政王府中招的收婢女。

我一聽心頭有主意也朝那大門去，誰知那人見我穿的貧寒落魄，都以為我是乞丐來鬧事的，並沒有給我好臉色，粗着氣趕我出去。

我自然不肯，心中又急，又渴望，一直央求着那管事，遲遲不走。

那人好像也煩了，伸手將我推開，一個不察，我往後退去跌坐在地。

這時卻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

“什麼人，在府門口吵吵鬧鬧，衝撞了郡主該如何？”

那姑姑歷聲，那管事立即變了臉，討好道：“是姑姑呀，沒事，都是小事。”

“求郡主收下我。”

我立即反應過來，先那一身華服的女子跪地請求。

“嗯，好，管家記得安排好。”

說罷，女子轉身離開入了攝政王府中。

我立即起身歡快回家，推門那一刻我感覺到無比歡快，我立即將此事告訴娘親，希望她可以開心些，也不讓她如此憂心。

之後我並一直在攝政王府中伺候，攝政王見我刻苦耐勞，並選了我學武藝，以貼身保護郡主。

我心中自是欣喜萬分，越發努力刻苦習武，我和晴雪兩人相互依偎，兩人之間也慢慢熟悉起來，直到幾年過去我倆學有所成后，並一直在郡主身邊保護。

說到娘親，因着郡主遠嫁，我和娘親商量好，搬離北辰國去往南黎。

原本百里明軒早前所說不過玩笑，卻是在那日提前一天趕到，隨着嫁娶部隊后，百里明軒驅馬車尾隨而來，途中盡心照顧着我娘親，還未我娘費心了，為其製藥調理。

我很感動，可一想到娘親的經歷，我並有意疏遠百里明軒，我生怕遇到我爹那樣的人，更是不想肯定自己的心思。

娘親曾經找過我，她對百里明軒很是有好感，幾番話外提示於我，都被我唐突過來了，感情之事，我並不想太過執着，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如真到那一刻，我再遵行內心深處想法，百里明軒若不能等，也並放他自由尋找適合自己的並好。

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就如同那年落魄的我，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抓住了自己未來曙光。

百里明軒為了我和娘親他並在京中買了一棟別院，明裡是自己未來的家，空着也是浪費，但我卻知那是他新買的，根本就不是早前就有。

他的那份心思我很感動，但並不至於讓我對未來充滿信心，畢竟成婚之事，慎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