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春堂
綠兒狀似疑惑地皺了皺眉，沒有接話。
孫晴依在心裏冷笑，看來這也不是個不知道實情的，只是在和她裝罷了。
那就看看誰的演技更甚一籌吧。
“綠兒，你說究竟是誰這麼狠心，想要害祖母？”
“奴婢不知。”
“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誰，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說著，孫晴依氣憤地握了握拳。
“綠兒，那碗湯渣可還留着？”
“榮姑姑就喝了一口就沒再碰了，之後……老夫人就讓人把湯渣給收了起來。仵作驗過之後，奴婢就沒再見過。”
孫晴依瞭然。
“已經請仵作驗過了？那仵作可有留下卷宗？”
綠兒搖頭，“奴婢不知。”
一個時辰雖然看起來有些漫長，但孫晴依心中有事，腦子也一直在思考，因此時間流逝也不自知，等到綠兒提醒她時間已經到了時，她還愣了愣，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夜幕降臨，孫晴依的晚飯很簡陋，不過這些人能想起來給她送吃的就已經很不錯了。
她先驗了驗毒，才放心的吃了起來。
深夜，萬籟俱寂，皇城都已經陷入了夢鄉。
但孫晴依卻只是淺眠，風吹草動就能將她驚醒。
這不，窗戶剛傳來一聲細微地聲響，她便睜開了眼。
“誰！”
她翻身而起，手中多了把匕首。
這是她白天藏在枕頭底下防身用的。
見自己已經被發現，暗處的人便也不再躲藏。
他從暗處走了出來，藉著月色，孫晴依依稀能認得出，這就是白天那個蒙面人。
“是你？你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幹什麼？”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將手中的竹簡扔到了孫晴依的懷裏。
孫晴依點亮了燭台，看清竹簡上寫着的字后，不禁有些詫異。
“你為什麼要幫我？”
男人終於開口了。
“我從來不欠別人。”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冷又甘冽，像是山間的清泉，讓人上癮。
孫晴依微微失神，又很快回過神來。
“那就謝了。我們之間互不相欠，公子請便。”
她對着男人來時的窗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男人盯着她看了會兒，幽深的雙眸像是無盡的黑洞，幾乎要吞噬一切。
最後，他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拿到了卷宗，孫晴依立馬打開竹簡看了起來。
雖然用的是古文，看起來有些費力，但好在孫晴依對這一類的東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此只要稍加揣測就能明白句子的意思。
仵作提到，下在湯汁里的毒藥是一種特製的毒藥，他只能分辨出其中的幾味藥材，這還是在回春堂老郎中的幫助下認出來的。
孫晴依不禁蹙眉，看來這葯的來頭不小。
而且……回春堂？
看來明日得想辦法去回春堂走一遭了。
只是該怎麼出府呢？孫晴依有些頭疼。
第二日，孫晴依起了個早，特地去給老夫人請安。
原主已經很多年沒有去給老夫人請過安了，主要是老夫人也不待見她，十次有九次是見不着人的，後來原主也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老夫人剛起，還在梳洗，聽到孫晴依來請安，不禁有些驚訝。
等了許久，孫晴依才見到了老夫人。
“祖母，孫女給您請安。”她給老夫人行了個大禮，聲音帶着濃厚的鼻音，一聽就是受了涼。
“起來吧！”老夫人斜了她一眼，“怎麼，這麼多年也沒給我請過安了，今兒倒是想起我來了？”
孫晴依咳嗽了幾聲，眼眶都紅了。
“之前是孫女不懂事，不該因為見不到祖母就不來請安，還望祖母見諒。”
老夫人冷哼一聲，“這麼可憐兮兮的，裝給誰看？有病就趕緊去治，省得將來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孫家苛待嫡女了。”
“祖母，孫女……咳咳，孫女無礙，只是昨夜受了涼而已。”
“行了，回去吧。”老夫人不耐煩的擺擺手，顯然是不想再和孫晴依廢話。
孫晴依依言離去，只是離開前含含糊糊、極其隱晦地跟老夫人說了聲自己要出門買葯。
老夫人對她的態度本就敷衍，壓根沒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便不耐煩地點頭了事。
如此一來，孫晴依便像是的了聖旨，大搖大擺地出府去了。
她去了回春堂，但並未見到那位老郎中，據店裏的學徒說，老郎中是出門給人看診去了。
但孫晴依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通過細枝末節推斷事情真相，因此學徒說得究竟是真話假話她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裏等老人家回來吧。”
她面帶笑意，全然一副無知少女的模樣。
學徒見狀，有些為難。
“這……實不相瞞，師父是去了城郊，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無妨，我時間多得很，等得起。”
學徒額上冒出了冷汗，他幽怨的看了孫晴依一眼，隨後便妥協似的嘆了口氣，往堂屋裏頭走去。
孫晴依目送着學徒拐了個彎閃身進了一間隱蔽的小隔間，她嘴角微微勾起。
想跟她玩兒心計？再修鍊個百八十年吧。
不多會兒，學徒再次出來。
“這位小姐，裏面請。”
孫晴依挑眉。
莫不是這老郎中知道自己要問什麼？不然為什麼要請自己去裏面談？
推門而入，入眼，她便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耄耋老人。
“小女見過老人家。”
“不敢不敢，快快請起。”老郎中連忙起身相迎。
“老人家可是知曉小女是為何而來？”
老郎中臉色白了白，“姑娘說笑了，老朽豈會知道姑娘來此所為何事？”
孫晴依笑笑，也不拆穿他。
“既然如此，小女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老人家可還記得許仵作？”
老郎中面色一滯，隨後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聽聞許仵作是在老人家您的幫助下，才堪堪認出了榮姑姑所中之毒為何物製成。可是確有此事？”
“言過其實罷了，老朽哪有那麼大的本事！”他笑着擺了擺手，實際上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
“是嗎？可這卷宗上寫得，可是清清楚楚啊！”
話雖這麼說，但孫晴依是斷然不可能把卷宗拿出來的。
要是拿出來了，指不定會拖累那個幫自己拿到卷宗的人。
老郎中聞言，終於垮下了臉，裝不下去了。
“姑娘，您就不要為難老朽了，您要問得那毒藥，一般人根本買不到！能弄得到這個毒的，都是些非富即貴的，老朽只是一介草民，斷然不敢牽扯進這些事情中去啊！姑娘還是請回吧，您要問的老朽是一概不會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