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即位（三）

李青萍的臉色一變，他不知道這是誰，為什麼要這麼說，他也不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還是地獄三頭犬，但是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他有一種不爽的感覺！但同時，他還有一種深深的敬畏，對方沒有給他帶來恐懼的感覺，但能讓遠勝於自己的地獄三頭犬低下高傲的頭顱，不問可知，這是自己難以對抗的存在。

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思，天際的聲音繼續道：“你不用懷疑我的身份，我就是冥河的意志！你們做得非常好！無論是賽布魯斯，還是你——李青萍。賽布魯斯用它的行動捍衛了地獄守門者的尊嚴，而你則用你的勇氣，證明我沒有看錯。”

李青萍看了一眼誠惶誠恐的賽布魯斯，心中也多了絲緊張。那可是冥河啊，即便是最強大的神靈和魔鬼，發誓的時候都要在冥河的見證下說出誓言，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魔鬼，又怎麼能不緊張？

低頭思索了一下，他抬起頭，望着天空，低聲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天空中的星辰似乎閃爍了一下，聲音再次響起：“超自然生命體中，魔鬼是十分特殊的生物，神靈比他們要遵守秩序，而魔神則比他們要放縱，從名望上講，他們又不如英雄，他們就像是商人，只追求利益。”

李青萍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可是您最後卻選擇了商人作為手下……”

地獄三頭犬突然插嘴道：“冥河並不是選擇商人作為手下，而是選擇商人中的另類作為員工……”

天空中的聲音很滿意賽布魯斯的回答，慢悠悠的解釋道：“李青萍，你就是魔鬼中的另類。你雖然沒有經過歲月的洗禮，也沒有經過地獄的殘酷競爭、自然選擇，可是你在人間的經歷，卻讓你變得更為刁滑。

地獄的領主，不需要單純的生靈來擔任，因為他要面臨的不僅僅是單純的子民，還有未知的存在。在戰爭和殺戮面前，單純是沒用的——更何況金字塔最頂端的魔鬼並不單純。

同樣，地獄的領主也不能是因為力量而迷惘的魔鬼，不能因為追求力量，而迷失了自我，出賣一切……”

李青萍望着天空，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對話，但是他沒有選擇，冥河就像宇宙起源一般神秘，即使是神魔，也充滿敬畏。

冥河沒有理會李青萍的想法，自顧自的說道：“單純的生靈無法成為地獄領主，迷失了自我的魔鬼也不配成為地獄的領主，而只會陰險狡詐的魔鬼，則是沒有資格成為地獄的領主。你做的很不錯，在最後時刻，你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勇武。所以，你過關了。”

李青萍點了點頭，他望着冥河，突然反問道：“既然我過關了，那我就是第一層地獄的領主了？！”

天空似乎在顫抖，就像是點綴了無數鑽石的黑色綢緞在抖動一般，自稱為冥河的聲音默默的傳來出來：“對不起，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李青萍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他望着天空，憤懣的道：“你無緣無故讓我來挑戰這傳說中的存在，我費盡了心思，雖然沒贏，卻也沒有失敗。可是你又告訴我說，你無法決定……我雖然是你的棋子，但也不應該這樣戲弄我吧！”

地獄三頭犬的三個頭顱緊緊的貼在地上，它眼中滿是恐懼，它沒有想到，這個魔鬼竟然敢質疑冥河。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疑惑，李青萍畢竟不是地獄誕生的魔鬼，沒有經過歲月的洗禮，雖然知道冥河的可怕，卻沒有那些神魔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冥河對於這個年輕魔鬼的質疑，沒有立刻做出回答，她似乎在用沉默作為抗議。可是李青萍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追問，他望着漆黑的天空，眼中充滿了倔強。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在拼盡全力，幾乎喪命之後，卻被告知你任務完成的很好，但是不能得到獎勵……這一瞬間的反差，足以讓人崩潰。

良久，冥河終於給出了答案：“作為從世界開始的那一天就存在的河流，我並不是權利的執掌者。在我眼中，所有的生靈都是平等的，無論是神靈、魔鬼、邪神、惡魔、英雄，又或是普通的生靈，大到飛禽走獸，小到螻蟻昆蟲……

如果非要給我下一個定義的話，我只是平衡的守護者。我的任務就是守恆，一直守護着這個世界的平衡。所以我不會幹涉世界的運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最貼切的自然法則。

正因為如此，冥河不會有感情，因為感情將會左右意志，甚至迫使意志改變規則——當規則被改變的一剎那，規則就不能被稱之為規則了。現在和你對話的我，不過是一個虛擬的情感罷了。當和你對完話后，我將回歸本源，徹底消散。

你不用感到奇怪，這就是冥河的選擇，也是守恆需要付出的代價。正因為冥河不會幹涉自然選擇，所以你能否成為地獄的領主，最後的考核並不在冥河手中。你應該看到了那個虛影，那是曾經的第一層地獄領主。只要你通過了他的考驗，你才可以成為真正的領主，維護‘守恆’的領主……”

聲音到這裏就結束了，在一瞬間，天空又恢復了本來的面目，彷彿剛才的黑暗和星辰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賽布魯斯緩緩站直了身體，它望着李青萍，低聲道：“她已經消散了，重新回歸了冥河。”

李青萍彷彿還沒有從方才的對話中清醒，他沉默了好一會，才望向地獄三頭犬，低聲道：“這一切，你早就知道？”

看着那雙漆黑的眼瞳，賽布魯斯猶豫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它經歷了無數年的歲月，也經歷過幾次這樣的場景，只不過戰鬥的結局都不同而已。

看了一眼對方的傷口，既然這場仗已經不用再打下去了，他也不好任由對方受傷。他衝著三頭犬的傷口就是一抓，灰藍色的本源力量立刻被剝離開來，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的手再一抖，那冰劍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