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明面上的計謀
李毅點頭道:“這些都只是猜測。可是無論如何,現在的局勢已經十分的明了,袁督師不會再回來了,遼東的局勢也將變化。”
“所以你就倒行逆施,要攪得遼東天翻地覆嗎?”何可綱冷聲道。
“對,我就是要攪得遼東天翻地覆。窮則思變,沒有變,如何能夠走出困境?”
“可是你所做的,是在將遼東拉入萬丈深淵。”
兩人的衝突越來越激烈,何可綱並非是偏激之人,但是他不明白李毅為什麼要這麼做。遼西將門才是關寧穩定的基石,和他們做對,對於局勢沒有半點的好處。
李毅倒是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沒有改變,遼東的局勢根本不可能好轉。
“督師,你要知道,單單依靠東江軍,對於遼東的局勢也沒有多大的影響。沒有大明一眾官員的支持,你根本沒有本事和祖大壽他們斗。”何可綱索性將話說明白了。
李毅看着何可綱,冷聲道:“既然何大人不願意幫我,那我自然是不會勞煩您的大駕。”
兩人不歡而散,李毅沒有獲得何可綱等官員的支持,何可綱也沒能勸動李毅改變做法。
送走何可綱,李毅有些疲憊的返回後院。
朱齊龍道:“大人,何可綱管着遼東軍隊的軍務,他要是不支持我們,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毅回頭看了一眼朱齊龍,道:“什麼怎麼辦?”
朱齊龍疑惑的道:“大人不是要更定軍制嗎?”
李毅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改遼東軍的軍制?既然祖大壽想要和我耗下去,那我們就繼續耗着。但是無論如何,東江軍的計劃一定要儘快實施。”
接下來幾日,李毅和劉興祚、陳繼盛和徐敷奏之間進行商談,對於第一步的整編軍隊進行安排。
等到事務安排妥當,三人分別回去準備。
李毅接下來的重心定然是放在東江鎮上面,但是對於遼東來說,他這個督師也不能太沒有存在感,所以李毅還是需要做一些事情的。
而李毅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仗。
他當初跟何可綱說過,這次東虜雖然搶掠大筆錢糧和大量人口,但是皇太極和代善以及莽古爾泰之間的關係並沒有緩和,反而加劇了。
李毅要做的,就是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惡劣。
但是,對付皇太極這種狡猾的人,在陰險的手段和心機都無濟於事,所以李毅並沒有打算真的能夠騙過皇太極,他想要用的只是十分明顯的陽謀。
大明崇禎二年(1629年),少年“英主”崇禎皇帝還沒有從用雷霆手段消滅魏忠賢集團的輝煌中清醒過來,一場空前的浩劫便降臨到頗有“中興”氣象的老大帝國身上。因為一直以來幾乎吞併了大明遼東所有領土的后金帝國,第一次衝進了山海關以內地區,並直接兵臨京師城下。
崇禎二年己巳十月,當袁崇煥還在山海關整飭防務的時候,皇太極親率10萬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道科爾沁草原突破了遵化以北的大安口(今河北遵化縣北境)、洪山口(遵化東北境)和龍井關(河北遷西縣西北境)包圍了明帝國軍事重鎮遵化。
十一月初四,遵化陷落,順天巡撫王元雅、薊鎮總兵官朱國彥死難。
十一月初八崇禎皇帝啟用經驗豐富、德高望重的原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孫承宗為兵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主持通州防務。
十二月初一,崇禎皇帝演了一出“誘捕”的好戲,宣袁崇煥、祖大壽、滿桂、黑雲龍進宮,四人剛進大內,將袁崇煥捆綁下獄。
崇禎三年(1630年)五月,已經在關內掠奪了無數人口財物的后金軍終於撤退了,此次歷時近七個月的戰爭,后金不但蹂躪了明帝國京畿附近兩府十幾個州縣,在人口和財物上大大充實,還以微小的代價消滅了明帝國數萬軍隊,其中包括一名侍郎、一名巡撫、三名總兵官,並迫使崇禎自己殺掉了兵部尚書王洽、督師袁崇煥、薊遼總督劉策、山西巡撫耿如杞、總兵官張士顯、張鴻功等一大批高級文武官員,至於被罷官、流放的高級官員更多。
在經濟、軍事上的打擊之外,又有極大的人才方面的打擊。尤其對於袁崇煥冤殺,更是嚴重打擊了明帝國軍隊的士氣,從此以後,成編製的部隊投降后金(清)的事件開始頻頻發生。
而後金在俘獲的數十萬人口中,有大量的明朝下級官吏、舉人、生員,他們幾乎都受到了后金的優待和任用,成為後金後來管理內政的得力工具。
並且,這次入寇,猶如一次回報很大的長期投資,投入較少的成本后,便等着源源不斷的回報了。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直到吳三桂、洪承疇,大量精兵悍將都以袁崇煥自比,有了充分的作“漢奸”的理由。
這是后金第一次入關,而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先後四次長驅直入,禍亂整個北方和京畿地區,使得數千萬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而就在東虜因為獲得大量人口,開始建造新莊園,加大耕種面積的時候,李毅已經將親衛隊派出去數股,開始了自己來到遼東的第一戰。
天氣轉暖,身穿后金正紅旗甲衣的一隊騎兵飛快的奔馳,李四身穿一層棉甲,後面的駑馬上還有一套鐵甲,他帶着二十五名騎兵,飛快的向著一個方向奔馳。
“李四,你確定馬賊們說的就是這個地方?”李毅回過頭問道。
李四看向一個蒙古人,那個蒙古騎兵點點頭。
李四點頭道:“馬賊們說的就是這裏,說是一支十個披甲兵押運着五百漢民去屯田,就是要通過這裏。”
這時候,兩個騎兵飛快的奔馳回來,蒙古騎兵飛快的歸隊,其中一個鐵丁道:“發現了,十個披甲兵,三十無甲兵,就在前面。”
李毅點頭道:“披甲換馬,準備戰鬥。”
一聲令下,騎兵們紛紛穿上鐵甲,檢查武器,上馬備戰。
騎兵緩緩前行,李毅因為眼神銳利,已經能夠看清楚願望隊伍。
一隊后金騎兵們披着甲,馬鞍上全掛有長弓,除此武器還有槍,也有比較少見的長斧和流星錘。
三十個無甲兵背着弓箭,手持腰刀押運着漢民前進。
“殺!”
沒有任何多餘話語,命令就只有一個字!
后金騎兵們反應很快,發現李毅隊伍后,立即揮刀割斷馬後相連着俘虜的繩索,整隊相迎。
等他們看來奔來的是正紅旗的披甲馬兵的時候,神情一松,正要高喊,為首的一個撥什庫卻看出對方並沒有減下馬速,反而一個個抽出兵器,向著自己殺來。
“是敵人,準備戰鬥。”撥什庫大喊道。
馬甲兵紛紛大吼着催動戰馬,迎了上去。
李毅部騎兵兩倍於後金騎兵,可后金兵悍勇,並不見懼色,兩隊騎兵幾乎同時放開馬速,踏一地泥土迎對方奔馳過去。
后金人的馬術並不強,甚至和長期訓練的鐵丁都不如,但是他們都能彎弓射箭,而且所用的弓與漢人不同,為方便在戰馬上騎射,上弓臂及下弓臂長短不一,看着不對稱,上弓臂略長些,此時在上風頭,就着風力,射程上佔便宜,兩軍越來越近,率先出手的是他們。
因為馬速太多,冷風呼嘯,箭根本沒什麼準頭,鐵丁們下意識低頭讓過面門,只有兩個倒霉的坐騎受傷,驚馬將騎士甩到泥地中。
待再近一些,李毅突然直起身子,將五石弓張開,斜仰向天,趁胯下戰馬騰空而起瞬間,將手中箭支送出去。
馬匹移動及地面不平會給弓騎造成顛簸,影響騎射準確度,只有坐騎四腳離地時,這種影響才減至最低。
李毅力氣極大,用的是硬弓,箭矢像是流星般沒入一個馬甲兵的胸口,將他射落馬下。
緊跟其後的李四不甘示弱,也張弓射箭。
李四的馬術進步很快,跟隨李毅之後,戰陣廝殺經歷了多次,再加上平日路完全是脫產訓練,射術、騎術都有進步,只是仰射準度大不如平射,又有風影響,這一箭確實落入后金騎兵隊伍中,卻運氣不好,最後落在一匹戰馬的后臀上。
後面的鐵丁亦頂着逆風泥花彎弓艱難回擊,一波之後,並不見對面有后金人跌落馬背,再近就是肉搏戰了,鐵丁離開大隊,策馬往邊緣繞開去。
后金人亦已將長弓掛回馬背鉤掛上,持出長武器準備廝殺。
“手銃!”
臨陣近戰前呈扇形用火銃傷敵已是鐵旅特有,李毅一聲暴喝過後,鐵丁們紛紛從囊中拿出火銃,對準三十步左右的后金馬甲兵扣動扳機。
噼里啪啦的火銃聲,經過訓練的馬匹並沒有躁動,反倒是后金軍一陣混亂,三四人跌落馬下,剩下的也是十分慌亂。
后金兵不妨突然遇到火器射來,頓時吃了大虧,有近十人馬中招,一時人仰馬翻,隊伍混亂,騎術精湛的忙勒馬避讓。
只是瞬間之後,李毅的鐵騎已撞了上去,他和李四兩人衝殺最前,揮動長槍一陣亂刺,殺翻數騎,後面跟上的鐵丁們則仗着兵器的便宜,長槍未刺中敵人的,自然有後面的騎兵繼續攻擊,在騎兵廝殺中,很快會被戰馬踩成肉泥。
李毅帶一隊鐵丁在側翼,他的槍法深得“快”字精髓,每一次收回時,槍頭都能飲血,總有敵人慘嚎倒下。
后金人也並非無還手之力,單論騎術與兇悍,他們要勝過鐵丁一些,還擊還是十分凌厲的。
廝殺中,不時有人跌落馬背,泥土、積泥、鮮血很快讓這片土地變得色彩斑斕。
馬甲兵瞬間被殘殺大半,沒有戰力,李毅直接向著後面集結的無甲兵衝去。
後面的無甲兵見自己人突然打了起來,滿臉茫然的觀望着,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亂,倏然望去,只見遠方有騎兵飛快的沖了過來,陣陣沉悶的聲音傳來,無甲兵們本來就鬆散的陣型更是混亂。
“咴律律~~”
一隊馬軍飛快的沖了過來,馬蹄踏在地面之上,飛濺起泥塊,十個騎手高明的控制戰馬,繞了一個圈子,射出手裏的箭支。
無甲兵舉起火銃和弓箭想要瞄準騎兵,但見對方在遠方拋射,稍稍有些慌亂起來,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種危險。
“咻咻咻……”
箭支落下,並沒有造成多少傷亡,一名眼尖的披甲兵看到地面的箭支上竟然綁着一團紙包,上面還有將要燃盡的火繩,只等火繩燒完,紙團突然燃燒,升起大片的硝煙,濃烈的煙霧瞬間籠罩住所有的無甲兵。
離得遠處,只能見到一團團泥白的煙霧升起,像是巨大的白雲一樣,能見度及其低。
騎手並不停止,不斷的射出箭支。
箭支之中不僅包括這種升起煙霧的火箭,還有真正傷人的箭支,濃烈的煙霧之中,不斷有無甲兵被射倒在地,凄厲地尖叫起來,這就使得不清楚狀況的無甲兵更加混亂。
在無甲兵陷入混亂之中,只見暗沉沉的天穹下,李毅等人十分鎮定的裝填手銃,然後對準了還在慌亂之中的無甲兵,紛紛扣動扳機。
手銃的殺傷距離並不大,但是對付無甲兵還是十分有效的。
無甲兵被硝煙籠罩,本來就十分驚慌,現在同伴被連連擊倒,更是驚恐。
等他們反應過來,李毅已經率領騎兵衝殺過來,馬蹄翻飛、泥草四濺,猙獰的殺機充盈天地之間,那一片鋥亮的長槍、腰刀已經高舉空中,閃爍冰冷的寒芒。
李毅坐在戰馬之上,對於這種新型的煙霧彈的效果十分滿意。此舉不僅能夠干擾無甲兵火銃手的視野,還能造成混亂,正是騎兵突擊的正好條件。
“殺……”
一聲暴喝,殺氣騰騰的語氣宛如旱雷,傳遍了整個隊伍,騎兵開始加快速度,李毅自己奔行在騎陣前方,山紋甲后的披風自他肩后獵獵飄蕩,平緩的坡地自他腳下潮水般倒退,陷入混亂的無甲兵陣列像是待宰的綿羊,在他的面前緩緩展開。
李毅高高的舉起虎牙槍,森冷的殺機自他地眸子裏傾泄而出,像是一團風暴一般衝進了披甲兵的隊伍。
“死~~”
李毅大喝一聲,奮力策馬,戰馬怒嘶一聲騰空而起,凌空跨越數步之遙,猶如千均大山般從空中重重壓落下來,在滿臉驚恐的無甲兵注視下,李毅刺出了手裏的長槍。
“噗~”
血光飛濺,一名身着罩甲的無甲兵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整個已經被刺穿胸膛,狠狠的摔了出去。
李毅身後,二十多名悍勇的鐵丁像潮水般掩殺而至,每一名鐵丁都是調整自己的兵器,將手裏的腰刀和長槍揚起,向著目標殺了過去。
“轟~~”
一隊的騎兵全都帶着強大的慣性,就像一波滔天的巨浪,鋪天蓋地罩了下來,頃刻間就將不知所措的無甲兵拖入了痛苦的煉獄,腰刀無情地斬落下來,劃出詭異的弧線,霎時間,連綿不絕的慘叫聲沖宵而起,而許多鐵丁手裏的長槍都忍不住脫手而出,只能抽出腰刀繼續砍殺,而毫無招架之力的無甲兵們胡亂的逃竄躲藏,紛紛哀嚎着滾倒在地上。
戰場永遠沒有完美的結局,雖然騎兵的衝擊了對於披甲兵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是也有鐵丁被拖下戰馬,狼狽的滾落到地上。
一個強壯的后金勇士抓住長槍將一個鐵丁打下戰馬,然後冷冽一笑,揮刀沖了過去,就要了解倒地鐵丁的性命,就在這個時候,一騎如同來自地獄的騎兵已經從他身側策馬疾馳而過,騎士手中那柄精良的長槍閃着冷厲的光芒,瞬間刺穿那勇士的胸膛,將其甩出去數丈遠。
李毅救下一名鐵丁,讓其速速退開包紮傷口,就調轉馬頭,策馬撲向下一名后金兵。
當李毅一馬當先衝擊后金兵陣型的時候,李四率領着鐵丁趁亂掩殺上來,將不知所措的后金兵殺散。
李四不僅軍略提升很快,對於軍中格殺之術也是日日苦練,戰技提升很快。
其手握寬大雁翅刀,與一無甲兵交錯出手,只是瞬間就擦身而過,身後的無甲兵卻是滿臉無助的緩緩低下頭,看着殷紅的鮮血不斷從指縫裏流出來,只覺得場面恍惚,慢慢變成無盡的黑暗。
鐵丁和后金兵顫抖在一起,腰刀、長槍握在這些雙眼血紅,滿身殺機的漢子手中,就像是勾魂的魂幡一樣,在凄厲的慘叫聲中,收割着神采和力量,只留下失去了生機的屍體,仆然倒地。
“分成各伍小陣,不要讓對手聚在一起,殺……”
李毅一甩滿是血水的虎牙槍,端坐在馬背上,下達命令。
李四魁梧的宛如鐵塔似的身影端坐在馬背上,馬蹄踩着滿地屍體向前衝殺,迎上他的后金兵,不是被帶着巨力的腰刀砍成兩半,就是在腰刀上的衝擊下重傷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