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歸來
歷時二月,龍抬頭。
夜空星辰轉流,呈現銀白色的光帶,似銀河。
“公子,快點起床啦。”一道帶着怒氣和無奈的少女聲回蕩在他腦海里。
葉風塵只感覺到自己腦中一團糊漿,恍恍惚惚的聽到有人在呼喚他,便睜開了雙目。
“百宗陷害於我,何必做這種卑鄙苟且之事。”他看着星空,凄涼的一笑。
他的雙眼滿帶着回憶。
身穿湮滅戰王甲,手持揮天戰戟,獨戰億萬獸潮,凌歷的雙目中帶着絕不放棄的目光!
他,天門宗宗主!一戟斬斷從深淵席捲向大陸的獸潮之路。
那一戰,無數星辰崩裂,到處都是恐怖的深淵,而他最後敗在了無盡的獸潮之中。
力戰一個多月之久,天門宗與各宗被獸潮包圍,無力支援;符王以上的強者不知所蹤,各宗自顧安危,避而不戰。天門宗最後一位符王,力戰癱倒在地,最終被受潮吞噬殆盡。\0
臨死前,他亦如此時雙目仰望着星空。
“百宗啊百宗,費盡心思將我引進獸潮的,既是同道中人,不是一起阻擋獸潮么……”葉風塵的語氣,說不出的憤怒與凄涼。
“大陸深陷浩劫,應當聯手才能度過這場危機才是,可百宗啊!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去。”他突然歇斯地里吼了一聲。
“公子!你又在滿口胡言,瞧你身上的酒味,難味死了!”帶着嗔怒和無奈的少女,冷哼了一聲,“快點起來,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早就死了。”
一隻潔白如玉的纖細素手擋住了他星空視線,隨後放在他的額頭上。
少女忽然哎呀的一聲:“好燙,公子,你是不是感冒了!”語氣中還略帶一絲擔心。
“嗯?”陷入回憶狀態,雙眼帶着不甘的葉風塵,聽到一股熟悉的聲音后,從失神中緩緩醒來,神情微微一愣,“怎麼回事?在如此多靈獸面前,只應有我一人才是,為何……”
他好像回想起了什麼,忽然從地上坐起,看向四周。
一雙明眸凝視着他,眉間緊蹙。
“公子,每次看到你這樣我就生氣,真想一走了之不管你了。”少女有些氣憤的看下向葉風塵,“每一天喝酒倒在路上,哪一次不是我背你回來,為你熬制解酒茶,又為你洗衣搓背。”
他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攙扶起葉風塵,自顧自語的說:“你以前是小葉鎮上的天才,雖然現在不是,但丫頭一直以你為傲,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誰會看得起你。”
“靈脈堵塞無法修鍊,大不了做一個商人,也夠受人尊敬啊!雖然家裏的積蓄不多,但丫頭每天省吃省住,已經攢了不少,公子不要亂揮霍哦!”
或許是他體能壯,嬌弱的少女吃力的攙扶着,一步一步從勾渠邊,把葉風塵挪動道路上。她喘息了一口氣,繼續碎碎念:“額頭這麼燙,萬一染上了風寒怎麼辦,公子可是一位靈師,這不是該得的病啊!”
“哎呀,回去我給你弄點葯,今日就別嚷嚷着要喝酒了。”丫頭掰着手指頭若有所思的算着,“今晚要是還不退燒,我就去擠點錢,帶你去看大夫。”
她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繼續攙扶着葉風塵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動。
路途十分遙遠,她攙扶着比他高一個頭的葉風塵,已經走過了上百遍,早已成了習慣。
夜晚的風很冷,吹在她單薄的臉龐上,微微令她有些顫抖。
“其實我可以完全離開你,過更輕鬆的生活。”他臉色有些暗淡的說道:“要不是賣身契在你手上,我怎麼可能會留在你身邊。”
不然他壓在了丫頭的身上,重量微微一重。
丫頭並沒有意思的說話,只是看一下四周是否有人,於是疑惑的轉過頭去。
那三年沒有端正過內斂的眸子,再次投射在她雙眼上。
“丫頭,其實,在我父母為了救我而生死獸潮之時,你就已經在我身上發現了我葉家的賣身契,那時我重傷昏迷,迷迷糊糊,還有些意思也以為我不知道。”
這一刻他壓抑住心中的情緒,溫柔的看一下丫頭。
他知道自己重生了。
而這話平淡,亦如三年前那般天才,絲毫不失一絲風雅,連笑聲都讓她感到安全。
丫頭的瞳孔一說,獃獃的看着葉風塵,喃喃道:“公子,你……”
她不敢相信自家公子會說出這些話。
自從公子的父母因救他而雙亡,他就自甘墮落成這個地步,每天像淪落成廢人一般。那非常強凝聚力的雙眸,也漸漸的潰散,心中如同塵埃,一般跌入了谷底。
他整日以酒為伴,那些曾經捧過他的兄弟都漸漸遠離了他,尊重他的尊長,都紛紛搖頭嘆息。往日的天才淪落到這種地步,當真是造化弄人。
從那時開始,他再也不是人們眼中尊敬的好天才,換來的只有冷落與謾罵,如同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而他最終選擇自暴自棄認人嘲諷。
“你這樣跟狗一樣死在大街上,沒人會管。”這是曾經跟隨他在身邊的天才陳青雲,罵過他的話。
葉風塵記得,這個陳青雲就是個勢力鬼,從他墮落開始就故意壓榨他,讓自己擁有存在感。畢竟曾經他也是天才。
直到那一次,葉風塵因喝酒欠下的欠條,還不起酒錢,丫頭不得已把自己賣給了青竹酒樓的老闆。
那一次,葉風塵依舊沒有醒悟。
也許是蒼天弄人,讓他嫁給了酒館的老闆的前一天晚上,席捲了整個大陸的獸潮爆發了,除了,葉無塵,獸潮帶起了整片小葉鎮的所有生命。
他之所以活下來,是因為丫頭。
那時候小鎮大亂,每個人不顧自暇,紛紛向四周逃跑。
丫頭穿着火紅的嫁衣,跑出了自己的閨房,不顧一切的衝進了葉風塵的屋裏。
當時,葉風塵喝得爛醉如泥,癱倒在地上,但他很清楚當時的情況,因為那時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他對丫頭的最後印象,是丫頭穿着火紅色的嫁衣,含着淚的雙眸,將它拖到地窯之後,用力把地窯門關上的手。
地窯門關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