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的法子
“我自然有法子。”張允讓拉住她的袖子,將她撈到一側的青梅樹下。
書畫院的學生還在擺弄着筆墨,沒有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有三兩個見他們走到一邊,只是抬頭看了看,很快又沉浸在丹青的收尾里。
“做什麼?”白子蘇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
從未遇到她這樣生氣的時候,張允讓有些不知所措。以往她鬧小脾氣,都是裝裝樣子,可是今天,好像真的氣到了。
“等一下,你聽我解釋。”張允讓攔在她面前。
“我不聽我不聽,王八念經!”白子蘇抬手就捂住耳朵。
“子蘇……”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從他身邊跑開,白子蘇背過身就是不看他。
咋的,還想說那些不着邊際的話來騙她嗎?她在陸文濯那裏已經被騙的夠慘了,早都被騙出經驗來了,真當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么?
再說了,誰來騙她不行,為什麼偏偏是他?
一口悶氣堵在胸口,憋的心裏難受,眼眶也難受。
“好了。”見她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張允讓又好氣又好笑地掰開她的手,俯身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還有這麼回事?!”白子蘇驚呼出聲,剛出來的眼淚又憋了回去:“可……可這行得通嗎?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或者和你預想的有偏差怎麼辦?”
“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而且……這也是仰止的意思。”
仰止的意思?
“真的?!”
張允讓點頭,遲疑一二,又笑了笑:“我是不敢騙你,得不償失。”
仰止的意思,她大概知道是什麼了。而且誠如張允讓所言,這確實是最值得一試的法子。若是一帆風順,或許有一箭三雕的效果。
嘖……夠損的招。
“還是先生待我最好。”白子蘇轉涕為笑,跳起來抹了一把眼睛,就用胳膊肘使勁戳了戳他:“只是先生這般正派雅正的人,什麼時候也做起這樣暗搓搓的事了?”
“大概是因為有個不省心的學生。”見她又露出笑顏,張允讓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些許。
“和我有什麼關係?”白子蘇不解。
張允讓看了看她,頓了半晌,又抬頭看向別處:“近墨者黑。”
就是受她這顆老鼠屎影響了唄。
“好哇!”白子蘇抓着他的袖子攀到他身上,使勁捏了一把他的臉頰:“黑,既然先生都說我黑了,我自然不能辜負先生的美喻!誰叫你事先不告訴我你的計劃,誰叫你還想瞞着我來着!”
“都說了不會有事,是你不信我。”張允讓無奈地看向周圍,似乎是擔心有學生看到這一幕。
要不然開了個先例,以後都想捏他的臉蛋子可怎麼辦,那一群大老爺們,他可消受不起。
“哦,對了!我的金坨子呢!”白子蘇一個激靈從他身上跳下來,蹬着小旋風,就朝方才扔的地方直奔而去。
“哎呦呦,哪個不長眼的,怎麼把你掉到地上去了。”不長眼的人蹲在地上,使勁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摩挲了幾下才鄭重其事地把它塞進衣袋裏。
吃完涼水角黍,又喝了兩口菖蒲酒,書畫院的寫生宴也就快結束了。
張允讓見她端着琉璃盞,又伸到李為恩面前,不免皺了皺眉頭,抬手將她的酒盞拿了下來。
“就今天嘛,多喝一口也不行嗎?”白子蘇拍了拍桌案。
本來今天的心情就夠跌宕起伏的了,還不叫她喝一小口壓壓驚,這也太不像話了!
而且說實在的,雖然張允讓和她說了安排,可她這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腦子裏全是太極宮那邊的情況。要是不砸吧點小酒,她真怕自己一直沉浸在胡思亂想里,自己嚇唬自己。
“就是今日特殊,才許你嘗的,現在該嘗的也嘗過了,就不要在想了。”把酒盞塞回給李為恩,張允讓淡淡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李為恩便嚇得險些沒有拿住那杯子。
這該不會是懷疑他教唆白子蘇喝酒吧?
冤枉吶!!
“長命縷。”張允讓沒理會無限腦補的李為恩,攤開手心,便坐到了白子蘇旁邊。
“對哦,差點把這個忘了。”白子蘇把手腕遞給他。
上次的紅繩,被陸文濯搶走了,她就一直覺得很不爽。幸好端陽還有長命縷,也算是別樣的福氣了。此刻,只希望這福氣也能傳給仰止一些。
筆硯碰撞的聲音,像是宣告着端陽的落幕,白子蘇望着遠處的天色,跟着張允讓回到馬車上。
皇城內的宮道上,沒有返程出宮的官員,只有匆匆走過的零星宮女。看來太極宮那邊,似乎還沒有結束。
“一有消息,記得通知我。”看着逐漸后移的宮牆,白子蘇鬆開車簾,看向張允讓。
“知道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若是一切順利,我自然會告訴你。但若是沒有消息,也無需驚慌,你能耐心等候,便是幫我了。”張允讓嘆了口氣。
不想提前告訴她,就是怕她自己個瞎擔心。
陸府,秋水閣。
從臨巷的院牆翻進去,白子蘇就看到玫娘在扎艾草,一束束倒掛起來,垂在屋檐下。而香和,正坐在屋檐下,將前些天晒乾的艾草葉子捲成長卷。
“香和?”白子蘇跑到她身邊看了看:“臉色好了很多耶,看來郡主的醫術果然厲害。”
“多謝娘子讓郡主替婢子醫治。”香和羞澀的點頭,伸手摸了摸白子蘇手上的上,又露出難過的神情:“是婢子連累娘子了。”
“哎呀,說什麼呢,什麼連累不連累的。”白子蘇擺擺手,掏出從書畫院帶回來的涼水角黍,放到她手裏,又遞了幾個給玫娘。
“今年不用看膳房的臉色了吧?”白子蘇笑了笑:“咱們也有角黍了,才不用問他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