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下追兇
出門外行,老祖宗留下一句家喻戶曉的話——“七不出門八不歸,九九出門一大堆”。
父母親本是極力反對我出門的,何況是為了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兒,甚至與爺爺爭吵了起來,而爺爺只說,不想我出事兒,必須要去。無奈之下,父母最終也只得同意。
老爺子說初十是個好日子,就定在那天出門。村裏的鞭炮聲已經沒有此起彼伏之感,只偶爾聽得幾聲,天氣已開始回暖,說來也怪,那幾日的夜晚極其平靜,再也沒見過大國回來。
臨走前一晚,老爺子語重心長的給我講了許多,無非是既然答應了亡人,必須要做到,否則會遭到報復之類的,一直到很晚,爺爺都在囑咐我,而我一直在疑惑,老爺子到底是從哪兒得知大國是被人謀害的,爺爺自始至終也沒提及此事。
最後爺爺進房裏,從掉了漆的柜子裏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面放着的是一本線裝牛皮紙封面的書,看樣子有些年代了,爺爺讓我帶着它,說是有空就看看,興許能幫上忙。
封面上並無任何字樣,但似乎能看出一些斑斑血跡,不甚明朗。翻開裏面也是些奇奇怪怪的圖形和一些七扭八歪的文字,認起來相當費力。
正想問這書是何來歷,爺爺拿起柜子上的剪刀,抓住我的中指刺破,幾滴殷紅的血滴在了那書上:“陽子,這書以後就歸你了!”
我不明白這又是什麼講究,手指生生作痛,本想多問幾句,但老爺子明顯滿臉愁容,眼角的褶皺似乎也變得更深了。
“都是命……”爺爺搖了搖頭,朝我擺擺手,示意我出去。
那晚上不知是對未知旅途的迷茫還是對最近這段時間的費解,總是難以入眠。不由得讓我想起李清照的一句詩: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好不容易迷糊了一會兒,公雞打鳴聲讓我徹底清醒了過來,東方已開始泛白。我輕手輕腳的背着行囊獨自出了門,沒驚動任何人,畢竟離別是最讓人傷感的。
接到父親電話時,我早已坐上了南下的火車,父親一個勁兒叮囑我萬事小心,隱約間能聽到母親在一旁啜泣着。
火車上的時間極其漫長,漫長到只聽得火車的轟鳴聲。我從包中拿出那本謎一樣的書隨意翻閱起來,從旁邊中年阿姨那怪異的眼神可以看到,這本書與這個時代是多麼格格不入。
不知是昨晚的燈光太過於昏暗,還是由於滴了幾滴血的緣故,那些七扭八歪的文字現在看來也沒有那麼難懂。
整整兩頁紙,都寫着關於招魂師的禁忌事項,仔細看了一下,無非忌酒色、忌泄露天機之類的。而最後則寫着,招魂師如同道士一般,一樣逃不過五弊三缺的宿命。
五弊三缺指的是一個命理。所謂五弊,不外乎"鰥、寡、孤、獨、殘。"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殘則指的是殘疾。所謂三缺,不外乎“錢、權、命”,也稱其為“福、祿、壽”。
看到這兒我才明白,老爺子就是所謂的招魂師,而從我記事兒起,奶奶就已過世,看來老爺子屬於鰥,而這麼看來,二叔老而無子,屬於獨。老爺子那句都是命,看來也是指的此事,這書既然歸於我,看來我也一樣逃不過這五弊三缺。
就眼下來看,我屬於缺錢又缺權的那種。主要是缺錢,權力對我而言也無所謂。
往後看去,就開始有些看不懂了,記載着各類招魂術,初略一看,不下於上百種。而這最後一頁,則寫着兩個再清楚不過的字——改命,並有一張類似於八卦的圖案,奇怪的是後面再無記載,倒像是被人刻意撕毀了後面的內容。
越往南方,氣溫越來越高,陽關透過車窗灑進來,加之轟鳴聲縈繞於耳,不覺讓人有些昏昏欲睡之感,那書也非一朝一夕能弄明白,索性收了起來,斜靠在窗邊昏昏睡去。
到達終點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未做停留,甚至於來不及欣賞大城市的誘人風姿。出站后就是一群拉客的司機,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詢問每個出站的旅人,迄今為止,這一點倒是全國各地車站的共性。
我找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將二叔給我寫好的地址地給他,大叔倒是熱情得很,雖說普通話極其生硬,但還能聽得懂。
通過談話得知,這大叔是一個二手房東,整棟租下后再轉租給來這裏打工的人,租金也相當便宜,而大國之前上班的那水產公司離他並不遠。讓我叫他忠伯就行。
這倒是讓我省了不少事兒,要弄清楚大國的事兒,必然得想法去那兒上班才是,當時就一口答應就租他那兒了。看得出忠伯是打心底高興,以至於他連車費都沒收。
那是一片較為偏遠的地帶,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周都是類似的出租房,忠伯那一棟看起來是最近幾年才建起來的,房間也很新,依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膩子粉香味。
我挑了頂樓的一間房,雖說不大,一個人住也足夠了,最主要的是一般人不願意住在頂樓,倒也落得清靜。
擺弄好為數不多的行李,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打算出去覓食,今晚準備草草洗漱一下休息。就在此時,忠伯上樓了,說是我一個外地人,來這裏舉目無親的,今天晚飯就跟着他一起吃。
看得出他是個實在人,我也沒做多的推辭,跟着下樓了。他自己住在一樓,算得上是個小超市,零零散散放着些日用品。
飯菜不豐盛,簡單的幾個家常小菜,他老婆也是個熱心腸,一個勁兒讓我多吃點,說是自己兒子出門打工好幾年沒回來了,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兒子一般。
聽聞我想去那水產公司打工,忠伯打量了我一番,說我身體不夠壯實,怕是吃不了那苦,我自然沒說關於大國的事兒,只說我來這裏就是看重這公司的薪水。
忠伯頗有興緻,自酌了一杯白酒,說是自己有熟人,明天引我去。
沒想到一切進展得如此順利,看來出門遇貴人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