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阿莞，你不該來步城涉險。”

任由雲莞抱了一會兒之後，蕭扶疏將人帶進房中，看她面上有風塵之色，人似乎也消瘦了一圈，不由得心疼道。

雲莞就無言地看着蕭韞之，不說話，像是眸中無聲的抗議。

蕭韞之無聲與她對視了好一會兒，最後妥協道：“是我的錯，讓阿莞擔心了。”

雲莞輕哼了一聲，道：“步城我已經來了，既然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再跟我說這些，我便要與你算這次的賬了，再說了，軍事之外，你們也總需要一個別的身份的人來幫助你們打探消息，我便是最好的人選，不允許反駁。”

難得聽到雲莞這樣強硬到近乎無理取鬧的話，蕭韞之無奈之餘，也沉默了半晌。

雲莞知道，其實他還是不同意，步城到底是曹世榮的地盤，蕭韞之擔心她。

雲莞不讓他多想，拉着他坐下，不提這個事，倒是詢問起蕭韞之在山谷失蹤之後的狀況。

蕭韞之倒也並不隱瞞雲莞，簡單說明了一下當時的狀況。

他確實聽到了一陣奇異的琴音，彼時他陷入險境之中，身上也受了傷，輕易被那琴音干擾了。

但蕭韞之反應極快，覺察到那琴音的異樣時，便用掉落在地上的刀劍，製造了一陣亂音，干擾那琴音，才將損失減到最少，不至於讓一眾將士陷入迷亂的幻境之中，但最後仍舊因為體力不支，被逼入了山谷的深處，又因為重傷，最後不慎落入了一處谷地之中。

雖然蕭韞之說得輕描淡寫，但云莞也能猜到，當時的境況多麼危險。

“那你……何時出來的？”雲莞又問。

蕭韞之道：“困在山谷三日之後，順便也靜養了兩日便出來了，不過外邊都傳遍了我失蹤在山中，便不若將計就計，曹世榮這二十萬兵馬，若是再耗到明年去，實在不值得這樣費心思。”

蕭韞之說到這裏，面上露出輕鬆的笑意，雙目灼灼地看着雲莞：“何況，還要班師回朝，迎娶我家阿莞。”

雲莞：“……”

她瞪了蕭韞之一眼，仔細觀察他面上的神色，見並無不妥，才放心了一些：“如今身子無礙了？”

蕭韞之點頭：“無礙。”

“那你打算如何？”

蕭韞之道：“我明日便許離開步城，前往危谷關。”

雲莞沉默不語，在思考蕭韞之的行動。

蕭韞之低聲道：“如今曹世榮將心力放在謝晦這邊，危谷關靠近其左翼，趁此時機，朝廷大軍切其北翼擾其戰線，務必要在兩個月之內，徹底讓曹世榮毫無翻身之地。”

尚未開戰多久，但顯然，蕭韞之對曹世榮的耐心已經告罄了。

如今曹世榮的腳步幾乎被阻斷在南方，無法北上，因着各樣的原因，蕭韞之更不想在他身上損耗太多的時間，所以想要早點結束。

雲莞想了一下道：“是因為鎮遠侯要回朝了么？”

蕭韞之扯唇笑了一下：“一半原因。”

雲莞皺眉道：“你可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說起此事，蕭韞之眉目稍冷：“在曹世榮身邊，大致知道是什麼人物，不着急，總能將人抓出來。”

雲莞輕呼了一口氣，蕭韞之心中有數便好。

蕭韞之道：“阿莞與我一道離開。”

雲莞皺眉，不贊同道：“既然你有此計劃，我更應當留在步城幫你。”

蕭韞之搖了搖頭：“步城太危險。”

雲莞想起了什麼，“你可知曹世榮身邊的那神秘人？”

“這兩日剛剛確定了消息。”蕭韞之道：“是南蒼巫部的聖女。”

“阿莞可還記得，當日在西甸，曹世榮大量收購玉石。”

雲莞自然記得此事，不由得疑惑：“難道當初曹世榮的舉動與巫部有關？”

蕭韞之輕笑了一聲：“如今這位南蒼巫部的聖女，名為巫娜，大約二十三四歲，卻有個癖好，喜好搜集玉石，曹世榮大約是早已得知南蒼巫部與皇族的矛盾，也曉得巫部對南蒼國政權虎視眈眈，便藉此機會，投其所好，與南蒼巫部合作，玉器，是討好南蒼聖女的利器。”

可惜當時沒有覺察到這些，否則，曹世榮哪裏還有今日起兵的機會。

見到蕭韞之，雲莞便下意識覺得安心，總覺得有蕭韞之在，曹世榮便不成問題，又說到了巫部聖女的事情，嘟了嘟唇，便與蕭韞之說了自己見過那巫部聖女的事情，告知了自己對她的琴音無感之事。

因為相距較遠，蕭韞之尚未從謝晦那兒得知消息，聽到雲莞的話，眸色略微複雜。

“你說……到底是巫娜的功夫不到家，還是其試探另有方式，否則，為何我對她的琴音無感？”

說到這裏，雲莞順勢為自己辯解一句：“所以我留在步城，當真沒有你想像的危險，巫娜的琴音無法控制和擾亂我的心神，若是發生了別的事情，我亦能自保，便是曹世榮對我懷疑，也在情理之中，本來我們也無法讓他十分相信我們。”

雲莞說完，卻見蕭韞之沉眸看着自己。

“怎麼了……”

“阿莞，你當真對巫娜的琴音無感？”

雲莞又再次詳細地說了一次當夜會見曹世榮的狀況。

蕭韞之聽罷，並不太高興，甚至有些惱怒，雲莞不該這樣涉險。

但見她面上一副“我錯了”的真誠模樣，又實在無法說一句重話。

“好啦好啦。”雲莞妥協道：“我是做了準備的，不會真的涉險。”

蕭韞之還能說什麼呢，有時候，他是真的希望雲莞就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滴滴的小姐，不會這樣闖入危險境地，但他同時又知道，若是那樣的話，他的阿莞，便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阿莞了。

無奈之餘，蕭韞之仍舊將注意力再次放在了雲莞對巫娜的琴音無感之事上。

“琴音總不會出錯，巫部的攝魄音雖有些離棄，但也不至於這般能直接一音同時影響不同之人。”

雲莞凝眉。

她這幾日，自己也想了一些，只是仍舊想不通這件事情，她甚至，還想再去試探一番，只是如今在蕭韞之的面前，不敢說出這話罷了。

甚至，她在某時某刻，產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自己和南蒼國的皇室獨孤氏是否有什麼聯繫。

再加上，此前種種，她都曾對自己的身世，產生過懷疑，只是因為覺得不重要，也因為認定了雲家作為自己的家人，因此也並不特別去關注而已。

可知道的關於攝魄音的消息越多，又再結合雲玉娘的狀況，她不是沒有過這樣荒唐的設想——阿娘，或許與南蒼國有所聯繫，自己或許也與南蒼國有所聯繫。

最終，雲莞繼續與蕭韞之打商量道：“我想繼續在步城看看狀況，既然你計劃若此，我已經與曹世榮搭上線，便不該浪費這樣的好機會。”

蕭韞之拗不過雲莞，而接下來的狀況，確實也相對緊急，他權衡了一番之後，在步城多逗留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