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婚事婚期
蕭韞之本來對這些事情便不太放心,聽着惠帝的話,甚至不曉得他口中的那位郡主究竟還是什麼人。
“臣未曾救過什麼郡主。”
惠帝無奈道:“你這孩子,別人都還記得你的恩情,你倒好,卻說自己不曾救過什麼人。”
惠帝看着蕭韞之抿唇不語,便道:“那是太妃胞妹的孫女,名為夏雨蓮,她當日首次進京,尚未被接入宮中,在茶樓休息時,被不相識的人欺凌,她說是你適時伸出援手,解救她於危困之中,至今仍對你非常感激。”
惠帝這麼一想,蕭韞之倒是想起了這麼一件事,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道,似乎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是郡主。”
惠帝笑眯眯地道:“可想起來了。”
蕭韞之道:“路見不平,舉手之勞罷了,當日不是臣,也會有別人出手相助。”
“你倒是心寬。”惠帝道:“既然你想起來了,便與朕說說,當日到底是誰在外間欺辱了郡主,太妃對此事非常關注,讓朕務必嚴肅對待。”
蕭韞之沒將夏雨蓮放在心上,但想起當日的情形,倒記得是京中一個五品官員家的公子,當然,比起記得夏雨蓮,他比較記得那紈絝子,當下便告知了惠帝。
惠帝聽罷了,也並無甚激烈的反應,“朕知曉了。”
話已至此,蕭韞之正準備告辭離開,惠帝卻忽然問道:“這幾日諸衛軍訓練得如何?”
蕭韞之道:“一切如常,都是日常操練。”
惠帝點點頭:“從前諸衛軍懶散慣了,到了你手裏,倒是勤快了些。”
蕭韞之道:“既稱之為軍,不論最終用於何處,總需維持些風骨,何況諸衛軍執儀衛之責,若是終日懶懶散散,不說別的,便是站都站不直,最後損失的還是陛下和皇家的顏面,更是東瀾國的顏面。”
惠帝聽罷了,竟然朗聲笑了起來:“說得好,若是朝中人人皆如你這般懂得為朕分憂着想,朕便可安心了。”
蕭韞之不語。
惠帝打量了蕭韞之幾眼道:“朕聽聞,雲家那丫頭自掏腰包,在民間尋找十五年前,雲承德諷刺詩案的相關人證,如今可有頭緒了?”
“暫無。”蕭韞之回到。
惠帝搖了搖頭:“雲家這丫頭,行事倒讓朕刮目相關,是個膽大的,當年的事情,毫無人證物證,便敢告上大理寺。”
蕭韞之道:“陛下,孔言方之事已經審理過半,他自己承認這些年的確收受賄賂,干擾科舉,當年的事情,的確也存在疑問,沒人比阿莞更了解自己的親生父親,以雲先生的性情也不會做諷刺科舉的詩句,既然存在疑問,告上大理寺並無錯處。”
“哼!”惠帝半真半假地哼了一聲:“你倒是護着那丫頭,朕沒說她不對,只是行事大膽了些,大理寺已跟朕言明當年的案件,確實存在些疑點,但你這幾日在朝堂上,以為朕不知曉你為何突然話多,還不是護着那丫頭。”
“阿莞是我未婚妻。”蕭韞之堅定道,所以他維護自己的未婚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惠帝眯了眯眼,“你對她倒是情深義重,便是孔言方當真做了偽證,也自有律法處置,何須你加壓?”
“臣只是提醒。”
“你啊你。”自從祭天歸來之後,惠帝對蕭韞之似乎格外寬容,聞言竟然不怎麼說他,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說起來,你在蕭家的主持下,與她訂婚,過了年,便該二十有一了,也該成婚了。”
蕭韞之聽到此處,不由得抬眼看了一下惠帝,勾了勾唇,道:“年後,臣會定下成婚的日期,屆時必定告知陛下。”
惠帝沉默地看了蕭韞之一下,而後道:“從前你定日期便定了,但如今你也算是皇家的人,是敏樂唯一的孩子,婚姻大事,便不是小事,還得看着讓欽天監來算日子才行。”
蕭韞之張口還要說話,惠帝卻揮手道:“行了,此事也不用你來操心,你府中無皇族長輩,過了年,朕會讓欽天監算算日子,宮門將關,你先出宮吧。”
蕭韞之聞言,終沒有再多說,直到出了御書房之後,他面上鬆快的笑意才漸漸淡下來,背對冬日的夕陽,大步離開了皇宮。
*
誠如蕭韞之所言,孔言方的案子已經審理過半。
曾御史說的那幾項罪名,也在各項證據和證人的指正下,加上孔言方自己的認罪,案子實則已到了收尾的階段。
唯有關於雲承德諷刺詩的案子,查閱了當年的卷宗之後,確實存在疑點重重。
只是,既找不到當年的相關人員,孔言方也一口咬定當年那詩便是雲承德所做,字跡也是雲承德的字跡,而保存下來的卷宗,還見十五年前,那張已經發黃的紙箋上,一行七言絕句,確實是雲承德的筆跡。
但同時,也有諸多無法解釋的疑點,這個案子,到了這個關頭,只能先僵持着。
還有幾日便要過年了,雲莞也持續在查找與當年事件相關的人,而自從放出話,對提供偽證的人不留情面送去送去刑部和京兆府之後,倒是沒人敢再來她跟前胡編亂造那些故事,企圖獲得百兩黃金的賞金。
這一日,她坐在昔日那一家,十五年前,雲承德來京城客居的客棧之中。
客棧早已翻修,完全不是當年的模樣,人也全部換掉了,如今的人,與當年客棧里的人,毫無關係。
她這幾日,時常來這家客棧,卻在今日,碰上了個意外的人——林志遠。
碰上也就碰上了,雲莞也不至於碰上林志遠一次,就會讓自己鬧心,只看着林志遠走過來,稍稍挑眉,打了個招呼:“林大人。”
林志遠如今已是京兆府少尹,雲承德的案件,作為京兆府中人,他也從旁協助,提供卷宗,自然知曉整個案件的大致狀況。
所以他也知道,雲莞花費了重金尋找與當年事件相關的人,此時看着雲莞的神色,卻非常複雜。
“阿莞。”林志遠在雲莞的對面坐下來:“我聽聞你花費重金尋找證人,如今可有頭緒?”
雲莞稍稍揚眉,看着林志遠,等他繼續說下去。
林志遠皺了皺眉,此處是茶樓里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但他還是壓低了聲音道:“當年的事情已過去久遠,即便替你父親翻不了案子,孔言方也會罷官,你何必再這樣往死胡同里鑽,當年的事情消失得乾乾淨淨,必然是因為其中牽扯到些別的勢力,不想讓你繼續往下查。”
雲莞神色不變,放下手裏的茶杯,彎唇問道:“林大人想跟我說什麼。”
林志遠道:“你若繼續查下去,便會得罪人,便是蕭世子,也未必護得了你。”
雲莞眼神微閃,面上卻並無明顯害怕的神色,略顯好奇道:“是么,那我多謝林大人提醒,如此說來,林大人還知道,我將會得罪什麼人?”
雲莞神色無辜,宛若不明白林志遠話中的意思。
林志遠張了張嘴,正要繼續往下說,但瞧着雲莞杏眸動人,看似單純不懂,卻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內力可未必如表面所看的一般具有欺騙性。
官場浸淫許久,林志遠早已不是當初上林村那個一無所有的書生,也不會被雲莞一句話,衝動之下說出不合適的話,稍稍沉吟,只道:“阿莞,我只提醒你一句,京城人人關係複雜,就是一張巨大的網,你莽撞闖入其中,最終傷人傷己。”
雲莞唇角勾着些笑意,神色卻越發淡了:“若是林大人你自己的父母,遭到這樣的冤屈,你也無動於衷?”
“你。”林志遠被噎住,雲莞打量了林志遠好幾眼,便笑了,不服方才單純好奇的模樣:“林大人一路步步高升,讓人佩服,只是,你如今對我說這句話,到底是出於什麼立場呢,你分明是京兆府的少尹,為何要勸我置父母冤屈於不顧,像別人妥協?”
林志遠咬牙道:“我是為你着想。”
雲莞哦了一聲,彎眸笑道:“那我多謝林大人,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林大人今日是以什麼身份來勸我的,是京兆府少尹,還是別的什麼?”
代替別的人?
還是權衡利弊,在惠帝和誰之間搖擺,兩頭都吃,見風使舵。
這一招官場的手段,倒是學得比什麼東西都實在。
林志雲被雲莞的一句話問得臉色發沉,最後實在覺得與雲莞說不了任何話,只拂袖而去。
只雲莞看着林志遠離開的背影,嗤笑了一聲。
而林志遠離開客棧之後,卻並沒有回自己府上,而是拐了一個彎之後,便進入了另一家酒樓,才剛剛進了一個雅間,尚未坐熱,卻被隔壁雅間裏的人,請了過去。
裏邊,已經坐了兩個人。
見到林志遠過來,其中一人站起來,含笑道:“真巧,既在此處碰見了林大人,不如一起喝一杯如何?”
林志遠看着坐在裏邊的兩人,正是刑部侍郎朱大人和一身神色錦袍的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