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怪的主人
說粵語的中年人看得那人走了，呵呵笑道：“呢種人，就中意貪地小便宜，唔啤地苦頭佢食啊，都唔知教訓！”
“多謝阿叔！”劉邦用越南語道，他雖聽得懂粵語，卻不會說的，還是越南語熟練些。(手打吧www.shouda8.com首發)
“咁又唔使，我見過好多豬肉佬，不過似你咁斯文老實就少啦，點啊，中唔中意飲酒？送箇舊豬殮肉俾我炸，今晚同你一齊飲番杯，好唔好？我住系農貿市場嘅二樓208房，叫我鍾伯就得啦！”
劉邦沒想到這位親切的阿叔竟然熱情到這種地步，本想拒絕他的，可轉而又想道，這人切肉的功夫那麼好，想必對這一行是極為熟悉的，自己想在這一行發展，正愁沒個高手指點幫助呢，現在卻有人主動送上門來，莫不是冥冥中有神靈幫助？嘿，一個人的財運到了，恐怕是擋也擋不住的。再說了，豬殮肉（註：即豬脖子上的兩塊肉，是殺豬的時候捅刀子進去的地方，一般剖開豬身是從這裏開始，砍斷豬頭也是在這個地方。上面長有許多的豬肉瘤子，據書本上說，那瘤子是豬肉絛蟲孵化為成蟲的地方。而且，這豬殮肉比較肥，也很難看，一般殺豬的都不怎麼弄乾凈它，而將它單獨留出來，以比較低的價格賣給有特殊需要的人群。）是值不了多少錢的，就算送給他也沒什麼了不起。
心裏打好了如意算盤，劉邦便很爽快地道：“這也沒什麼，阿叔喜歡的話，就拿一塊去好了，我雖不怎麼喜歡喝酒，但既然阿叔想喝，我便過來陪阿叔聊聊。”
“好，果然系孺子可教也，鍾伯我就唔客氣啦！幫我燒一燒佢嘅毛。”
“哦……”劉邦將一塊有那麼一點看相的豬殮肉放在攤案的石板上，點燃了煤氣噴槍……他對這個從小干到大的活還是挺熟悉的，劉李氏雖然不准他接近豬肉攤賣肉，但當她不在的時候，劉海一個人又忙不過來，他便幫着做一些比如收錢、燒豬毛之類的輕活了。
…………
下午三點，劉李氏終於下來賣豬肉了，當她看到劉邦仍在豬肉攤而劉海卻不見蹤影的時候，不由得火冒三丈，罵道：“這個千刀殺的，又不知到哪裏挺屍去了。還有你這笨蛋，叫你不要到這種地方來，你偏不聽，真搞不明白，這又臟又臭的地方有什麼值得你留戀？得，你閑得沒事幹是嗎？幫我把豬殮肉送到Q園粉店去！”
可當她找豬殮肉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不對勁，疑惑道：“奇怪了，我明明記得有四塊豬殮肉的，現在怎麼變成三塊了？你是不是賣了一塊？”不等劉邦回答，她便罵道，“哪個生孩子沒長屁股的，居然偷老娘的豬殮肉……”
劉邦聽她罵得難聽，擔心她冤枉別人，引起是非，不得不紅着臉承認道：“媽，你別罵了，是我，我送人了。”
“什麼？你這敗家仔，比你那挨千刀的老爸還不如。你說，倒底是哪個人對你那麼好，竟然偷家裏的東西送給他。難道咱家就很富有了嗎？我和你爸一天忙到晚，才掙幾個錢啊！你卻白白地拿去送給別人，你好沒良心呀你……”
劉邦實在怕極了這個媽的嘮叨，不得不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一遍給她聽。末了道：“媽，我覺得鍾伯這個人挺不錯的，很講義氣，特別是他對賣豬肉這一行非常熟悉，他切豬肉的刀功，恐怕你和老爸都比不上。”
“我打你這吃裏扒外的小忘八蛋，你才認識他幾分鐘呀？就幫着他說話了。告訴你，你不懂得人心險惡，那鍾伯是本市場有名的愛佔便宜的人來的，他買豬肉從來都是要求別人賣一送一的，而且是要求買小送大的。就像剛才你那樣，他買一萬VND豬肝，卻要求你送好幾萬VND的豬殮肉了。”
劉邦張大了驚訝的嘴巴，道：“不會吧？他會是這樣人么？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他呢？”
“你長年在外面讀書，這市場的事你知道多少？再說你一個大男人，是要做大事業的，你知道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幹嗎？”
“那他以前是幹嗎的？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打聽那麼多幹嗎？快點送貨去！不要讓我再在這市場看到你！”劉李氏的警惕性是很高的，劉邦想從她口中打聽什麼消息，真的比登天還難。
…………
晚上，劉邦本已吃過晚飯了的，可他對這位神秘的鐘伯實在有些好奇，而且他這人也是比較重承諾的，既然已經答應過他要跟他一起喝酒，怎麼能臨時爽約，食言而肥呢？
劉邦找了個借口，騙過父母，出得門來便直奔鍾伯所指的市場12棟二樓。這裏的樓房已經很有些歷史了，連牆壁都發黃斑駁，是典型的八十年代建築。不過劉邦是從小就在這種地方長大的，對像鍾伯這種人住在這樣的地方也就不會感到太多的意外。他直奔二樓。可他沿着那因潮濕而長滿青苔的走廊尋遍整個二樓，就是找不到208這個房號。
劉邦不禁納悶異常，難道鍾伯早已預料到自己會識破他的小伎倆，會過來找他的麻煩，所以只告訴了他一個假的地址？有這種必要嗎？只是幾萬VND的豬殮肉而已，值不了什麼。而他，卻搞得像是做什麼驚天大盜似的，連住的地方都告訴別人假的。
劉邦苦笑着搖了搖頭，卻不甘心就此放棄，敲開207號房的門。出來開門的是一位年輕女子，劉邦閱人不多，竟然猜不出她的年齡。她上下打量了劉邦一會，懶洋洋地道：“什麼事呀？”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這裏的208號房在什麼地方？”
年輕女子愣了一下，隨即“咯咯”笑道：“你要找208號房呀，其實很簡單，你進來，我告訴你！”才剛說完，又是一陣嬌笑。
劉邦被她笑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心想，這女子是不是神經有問題啊？要不怎麼見到人就總是笑個不停的？而且說話又是那麼的莫名其妙，告訴別人一個房號有什麼困難的，竟要進到房裏去說？這人肯定有問題！劉邦嚇得連連後退，也不敢多說什麼，轉身就跑……
可當他下到樓梯口的時候，卻與正提着一大包不知是什麼東西回來的鐘伯打了個照面，鍾伯叫住了他，呵呵笑道：“你這個年青人還真有趣，竟然那麼較真，那麼信守承諾。現在這樣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難得呀，難得……”說完，也不等劉邦有什麼反應，便獨自背着那大包上樓去了。
天，這棟樓怎麼那麼多怪人啊！劉邦感慨，卻不得不追上去，問道：“鍾伯，你不是說你住在208號房的嗎？怎麼剛才我到2樓找不到呢？”
鍾伯沒有回答他，徑直上到2樓與3樓樓梯間，想掏出鑰匙來開門，可由於背了個大包，想要放下卻是有些困難的。劉邦連忙趕過去幫他扶着那個大包……直到現在，劉邦才算是真正地明白他所說的208號房是什麼意思了，原來是2樓樓梯間呀。怪不得自己找遍整個2樓都找不到，跑去問別人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除了鍾伯自己外，還有誰會將2樓的樓梯間稱作208號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