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漠北黃沙
坐上馬車去皇宮,楚醉都在琢磨,再見了隨遇應該怎麼說呢?
一時撒酒瘋,你別介意?不行,太過輕浮;
我要走了,有點捨不得你?不行,更讓人誤會;
糾結了一路的楚醉最後還是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接故作好奇的把他哄回侯府。
嗯,就這麼辦。
打定了主意的定北侯一路進了皇宮,來到皇帝的暖閣,果然隨遇在皇帝這裏。
皇帝為人多疑又圓滑,還偏要裝出善良毫無心機的樣子,讓人看了既忌憚又替他擰巴。
雖然內心裏不喜歡這個撿回來的,還是個天煞孤星的便宜弟弟,但外表還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再看見隨遇時楚醉還是忍不住心底一震犯怵。
“皇妹來了?”皇帝很是熱情的招待楚醉,道:“此去北疆,又要辛苦皇妹了。”
“哪裏的話,都是應當應分的。”楚醉低頭行禮,猶豫了半天還是厚着臉皮故作好奇道:“四殿下怎麼來宮裏了,是侯府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聽到點到自己的名字隨遇才猛然抬頭注視着楚醉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在那裏看不見半分慌亂和不自然的神色。
果然,昨天的事忘了嗎?那意思就是說他還能像以前一樣跟她相處嗎?
簡短的興奮過後,小隨遇的心底莫名升起一絲愴然,她忘了,那自己的緊張又算什麼呢?她對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呢?
“嗯?四殿下?”見他怔楞,楚醉忍受着良心的譴責再次故作無辜的問了一句。
“哦,沒什麼。”小隨遇反應過來道:“你今天要走了,我來皇宮時因為皇宮的瞭望台比較高,能多看你一會兒。”
這話要是楚醉記不得醉酒做了什麼還能坦然接受,甚至誇一句先帝給她的這個義子懂事,可是面對這麼個情況,楚醉也一時聽不明白這話里包含的意思。
難道小隨遇內心裏喜歡的自己?
楚醉狠狠在心底扇了自己一巴掌,立刻將這個念頭打的魂飛魄散。
一種微妙的尷尬在這個小小的暖閣中蔓延開來,無辜的皇帝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實在看不下去這大眼瞪小眼的兩人的皇帝終於開口,“皇妹說的什麼話?四弟雖然是先帝過繼給你的,但畢竟也是隨家的人,經常回宮來看看朕也是可以的,咱們啊都是一家人。”
隨遇很識趣的接了話茬:“是啊,待會兒我想拉着皇兄一起送你離開。”
“哦,多謝皇上殿下。”楚醉行過禮之後跟隨遇相顧無言走了一路,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放下。
那點作為長者的尊嚴和顧慮總讓她不便開口,第一次覺得這個重文輕武的皇帝順眼了許多。
到了宮門口,她跨馬上陣的時候,小隨遇才拉住她的一截衣角:“我......”
楚醉:“嗯?”
隨遇鼓足勇氣道:“我在侯府等你回來。”
“好,臘月我就又回來了,經常寫信啊!”楚醉這才開懷許多,接過士兵牽過來的高頭大馬一下子跨上去。
伸手接過皇帝御賜的尚方寶劍,高舉起來大喊:“出征!”
這二字一開口,身後五萬士兵紛紛跟她做了一樣的動作,喊聲乾脆利落卻叫出了屬於一個中原大國的氣勢,也足以給叱列鋒足夠的威懾。
楚醉最後看了一眼百官,目光在小隨遇身上停留片刻,勒緊了馬繩,策馬出征。
銀盔甲,白戰馬,那少女走在整個軍隊的最前方,用那窄小的肩膀扛起了整個天炎。
隨遇忽然一時不忍,京城中其他的女子,到了她這個年紀,不是待字閨中琴棋書畫,就是在情郎懷中花前月下。
而只有她要遠赴北疆,守着兩個民族的交戰處,每天大漠孤煙,黃沙落日。這些年對於她根本毫無撤退可言,一旦她退了,邊疆的百姓和國土就全完了。
隨遇忽然恨極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皇帝,楚醉一片赤膽忠心為天炎國做到如此,卻還是不斷被懷疑,猜忌。
倘若這個江山是他的,他心愛的將軍是不是就不用在生死邊緣掙扎求生,不會因腹背受敵內外小心。
倘若這個江山是他的......
軍隊走出幾十里,楚醉沒忍住拿着千里望遠鏡回頭看了一眼光禿禿的城牆,所有文武百官早就走了,皇帝也走了,只有一個墨色的小身影站在風中,如一個燈塔一般堅定的看向遠方,一瞬間竟然讓楚醉有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怎麼了?我看看。”叱列鋒好奇的拿過望遠鏡回頭朝楚醉看的方向看了一眼,驚訝道:“侯爺,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你侯府的那個四殿下吧?”
“嗯。”楚醉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真是親你啊,我離開胡族的時候我父汗都沒目送我這麼遠。”
“就你廢話多。”楚醉不悅的奪過望遠鏡:“世子還是好好想想到時候互市商區劃分的事兒吧!駕——”
楚醉雙腿一夾馬腹,一馬當先,揚長而去。
叱列鋒很不理解:“誇你義子孝順,在這兒跟我置什麼氣?”
越往前走離邊疆越近,約莫走了一個多月已經到了北疆的嘉峪關駐地。
楚醉安頓好士兵送了叱列鋒離開,夜裏疲憊的回到帳子,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紙筆給侯府寫了一封信。
從路上所見所聞到大漠的奇怪奇怪野味統統寫了個遍,最後幾段輕描淡寫的聊表思念之情,落款上是隨遇親啟。
一到邊疆,楚醉就豁然開朗了許多,雖然這裏被許多人視為苦寒之地,但是對於楚醉來說這裏的鐵血深情比京城爾虞我詐的烏煙瘴氣讓人舒心許多。
想着晾隨遇一段時間少年那點情竇初開的悸動就會消失,也才放心的睡下,也不嫌床板硬。
互市商區不斷建立,楚醉連續盯了兩個月,盯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這才稍稍看見一點成效。
正準備給皇帝寫信復命,無意間看見房間外一朵月季出其不意的傲然而立,楚醉戰場拼殺多年自然也沒什麼官家小姐的惜花愛花之情,所以就乾脆把那花摘了,做成標本又給小隨遇寫了一封家信。
后又幾日,草草接待了來一起盯着互市的叱列鋒,互市的協議才算正式簽訂,楚醉也好放手讓將士們去守。
但可能有些人就是操勞的賤命,忙的時候一直想歇歇,可是一閑下來就渾身難受。
正巧這幾日楚醉無聊的緊,正在跟幾個軍士比武,忽然一個探路士兵來報:
“侯爺,探到一百多裡外的白鷺郡外有一處茂密的森林,檢測到有山雞兔子等小獵物出沒。”
楚醉聽到這個消息立刻開心了起來,也不比武了直接開口道:“本侯想去那林子打獵,各位誰又興趣跟我去啊,我只帶二十個人,先到先得啊!”
楚醉話音剛落,士兵們就爭先恐後的報名,之後點了而是只快馬拿了許多弓箭直接連夜向那片林子進發。
楚醉一行人是在第二日的早晨到那林子的,士兵們趕路習慣了,也不覺得累,一進去就開始比賽誰打中的獵物多。
清晨的日光射下來,經過森林的過濾帶了幾分柔和,看起來很是舒心,一天的比試直到傍晚才結束,將士們就地取材生起了火堆開始烤獵物。
正玩笑打鬧着,忽然不遠處山上傳來一聲狼嚎。
緊接着,那一聲狼嚎引發了更大規模的狼嚎,狼嚎或遠或近,此起彼伏,一瞬間讓一行人變得危險了起來。
忽然一隻暗處的綠眼睛竄起,直接沖向了楚醉手中烤熟的兔肉,楚醉眼疾手快的一鬆手側身躲過去,一鞭子打在那隻狼身上。
緊接着,第二隻,第三隻,越來越多的狼撲向了只有二十幾個人的小軍團。
“侯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