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一早,司樂之手書了一封信,帶着信來到了竹府,交於看門的僕人,讓其幫忙轉交給竹苑。僕人上下打量了司樂之,看着倒不像是壞人,就叫他在門口候着,便去送信。

“小姐,小姐,剛剛有僕人送信過來,說是給小姐您的”香茗拿着僕人送過來的信,立馬衝進小姐的廂房,聲音還挺大。

竹苑在房裏坐着,吃着點心,很是無趣,剛好香茗就叫嚷着進來了:“信?可知是誰?”。

“不知,沒些姓名,不過阿福說了,是個男子,這會兒人還在外面候着”香茗頭一次看到有人寫信給小姐,也很激動,小腦袋瓜子一直往竹苑靠去。

打開信,又是那字體,她很熟悉,便推開香茗的腦袋,放好書信,走出閨房。

“小姐,你怎麼突然走了,寫的什麼呀,香茗很好奇”。

“沒什麼,你就在屋裏獃著,不用跟來”。

“可是,小姐,我……”。

“無需多言”。

司樂之在門外等的有些久了,雖然知道竹府很大,腳程上是要費些時間,但是越等心裏越慌,既盼她出來見,又怕她出來見。竹苑開門,就看到司樂之抱着手臂,低着頭,好似在想事情。

“喚我出來何事?你是懂了?”竹苑倒是不羞不澀,直言不諱。

司樂之看竹苑比自己還落落大方,便鼓起勇氣,想什麼便說什麼:“似懂非懂,不過,倒是懂需見上面才知道要做什麼”。

“見了,那接下來該如何?”竹苑問道,還有些許期待。

“可會騎馬?我帶你去郊外走走。”司樂之確實不知道該幹什麼,照着青鴻的比如說出來。

“不會,累”竹苑說的是實話。

“無妨,今日我教你騎馬,明日再去郊遊”司樂之誤會了竹苑的意思,以為竹苑是擔心自己教她騎馬會累。

竹苑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期待什麼,總之,定是自己是想錯了,想也不想就說出來兩個字:“不想”。

“我騎術不錯,你無需擔心”司樂之作揖請竹苑隨他前去,看他一腔熱情,竹苑抱着十分不情願的心態跟上。

騎馬並不是易事,尤其是對竹苑此時的心態來說,更是難上加難,學了幾個時辰,還是征服不了。司樂之倒是很有耐心的教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這馬兒有自己的脾氣,你越是不會騎馬,它就越是不聽你的。你叫它走,它就非不走,你叫它停,它還跑得更歡,竹苑在馬背上顛來倒去,又是鞭打,又是夾腹最後還是放棄了。

“你還是不要騎馬了”司樂之看着竹苑學的確是艱難,忍不住開口了。

“這馬兒怕是不喜歡我吧”竹苑十分艱難的從馬背上下來,裝作很可惜的樣子,嘆息道。

“只是這馬兒與你無緣,你切勿氣餒”司樂之安慰道,“我看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府吧,明日我再去找你”。

“明日,還來?”竹苑今日算是怕了司樂之,已經不期待他能做什麼了。

“是,你且等着”司樂之很堅定的點點頭。

回去的時候,千凌淯早已在他房中擺好酒食等他。

“今日如何,說說,你做了什麼?我好幫你解析解析”千凌淯特別好奇,就司樂之這個榆木腦袋到底能做出什麼事情。

司樂之在千凌淯對面坐下來,喝了杯酒,然後就把今日之事從頭至尾的說了一遍:“嗯,挺好,我教她騎馬,她還很擔心我受累”。

“噗。你覺得很好?你覺得她是在擔心你?算了,我無言以對”千凌淯聽完,一口酒噴出來,好在司樂之反應快,不然就要被噴上一臉。

“是,我還不曾教過誰騎馬”司樂之拍拍身上的酒漬,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千凌淯搖搖頭,眼裏竟是可憐之意:“我想,竹家小姐怕是不想再見到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怎會,我們約好明日還要見面的”。

“明日?明日你可千萬別教人家姑娘騎馬射箭什麼的,不然你以後都見不着她了”。

竹府,後院。

竹苑自回來就攤在躺椅上,喚香茗幫她捶背捏腿,這一世竟是吃喝聽睡,哪裏做過這等耗體力之事。

“小姐,您這是做了什麼苦事嗎?怎會如此疲憊”香茗捏着腿,有些心疼。

“嗯,你家小姐今日可是做了最苦的事”竹苑,想想也是心累。

“那怎麼還不帶上香茗,香茗可能吃苦的”說到吃苦,一臉驕傲,這可是她的拿手強項。

“我自是捨不得”竹苑看着香茗的一臉的傲嬌,摸摸她的臉蛋,戲謔道:“我自是捨不得”。

“小姐,你何時會這樣了”香茗有些臉紅,隨後問道:“明日還要去嗎?可帶上香茗”。

“香茗,我怕是好日子到頭了”竹苑說完,扯着衣袖蓋在臉上。

翌日,天晴氣朗,真真是個適合郊遊的好日子。

竹苑是一百個不願意出門,但是也架不住司樂之早早的便在竹府門口等着,不過今日倒是坐着馬車而來的。竹苑本是不願意帶着香茗一起去的,想到昨日,突然覺得或許香茗看着心疼,會及時制止,倒不等香茗主動請纓二話不說拉着就走。

府外,司樂之是站在馬車旁邊等的,看到竹苑出來,伸出右手,好讓竹苑借力搭着上馬車。香茗本來想扶着自家小姐上馬車的,看到司慕公子早已伸出手腕,很自覺的放開竹苑,後退幾步,臉上還偷偷竊喜。竹苑先進了馬車,便看到千凌淯坐在右側,她頷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其次進來的就是香茗,香茗死活不願司樂之扶上馬車,硬是靠自己爬上去,樣子有些狼狽。

“這一大早的怎麼就跪上了,對公子我好生客氣啊”千凌淯看到香茗,張開摺扇,就想作弄他,他覺得這小丫頭表情還真的是豐富。

香茗一看到千凌淯不懷好意的眼神,就指着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個正兒八經罵人的話:“你你你,你這個登徒子怎麼也在這裏”。

“怎麼,你可以在這裏,我為何不可,還有,這手指着公子怕是不妥吧”千凌淯用扇子輕輕的劃過香茗伸出的食指,這動作要是換了別家姑娘那也定是撩撥之極,可眼下對象卻是個‘嫉惡如仇’的小丫頭。

香茗被他這麼一撩撥,雙手握拳,就要大放厥詞,恰巧司樂之也上來了,她覺得司公子是個儒雅正直之人,自己也斷不能這般魯莽,瞪了一眼千凌淯后,挨着竹苑坐下來。

馬車載着四人行了一段路程,千凌淯覺得馬車上的氣氛有些尷尬,開口打破僵局:“想必小姐昨日是受了苦頭吧”。

“無妨,不過也乃事實”竹苑想想,還是實話實說吧,指不定司樂之能聽得懂,要實在聽不懂說了便說了。

“苦頭?竹姑娘昨日回去做了什麼?何故還吃苦頭了”司樂之似有些着急,想靠過去瞧個仔細,但是男女授受不親,也不好那麼直接。

千凌淯見司樂之這般沒救,當真的無可奈何,索性眯着眼睛,看都不想看他:“司樂之啊,司樂之,我瞧着你是當真無葯可醫啊”。

“司樂之,您就是司樂之?楓林閣的閣主司樂之”香茗似乎忘記了剛剛的重點,聽聞司慕就是司樂之當下就要跳起來了。

“是,在下正是司樂之,迫於無奈,便化名司慕”司樂,雙手交疊作揖。

“我明白,我明白,我都懂,司公子無需介懷”香茗哪裏顧得了那麼多,看到傳聞中的司樂之就是幸事,其他都不重要。

“你明白什麼你就懂,你這丫頭性子咋咋呼呼的,跟你家小姐是半分也沒學到啊”千凌淯聽到香茗的激動的聲音,睜開眼睛,一盆冷水就這麼直溜溜的倒在香茗身上。

“要你管,你跟司公子待在一起怎麼也不見你有司公子半分端正”。

“跟他一樣?你且問你家小姐,他如何吧”。

“你既然說了,那你且說說我是如何”司樂之側過頭,詢問道。

“你還是問問你家竹小姐吧”。

“我如何,你且說”司樂之看着竹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竹苑本不想理會,但是被盯的有些‘毛骨悚然’,也不管不顧的說:“你着實木訥,還不會瞧別人眼色”。

“哈哈哈哈,這可不是我說的,你自己好好體會體會”千凌淯也沒想到這竹小姐倒不像別的千金小姐一般苛正,說話竟如此耿直,竟生出些好感。這一路司樂之心裏都不是滋味,反倒是千凌淯跟竹苑似生出些默契,侃侃而談。

馬車停在了城西河畔,因去楓林小築那條路小,所以幾人便下馬車步行。

竹苑有些納悶,這郊遊是否略顯寒酸。司樂之也不說話,帶她穿過小築,走過木屋,才發現這木屋后的別有洞天。

那可是一整片的葵花海,成片的黃色,朵朵都朝着太陽努力的盛開着。偶有南風吹過,還能聞到葵花的香味,這香味不似任何一種花香,滿是包裹着太陽的香氣,讓人振奮,讓人覺得溫暖。竹苑閉着眼睛停了許久,此前她一直在黑暗中遊離,尋覓,此刻,她在用心感受,感受這難得的寧靜和溫暖。司樂之看着她,平時淡然的臉上,此刻顯得靈動賦予生氣,竟比那灼日還要晃眼。待她睜開眼睛,司樂之便帶她往裏走些,走到中間有處空地,什麼都沒有的空地。竹苑問道:“為何留此處”。“當初是想留着種植些別的什麼,眼下看着也挺好,也就沒管它了”司樂之看的出竹苑是喜歡這裏的,心裏也很欣慰。

“我看放個躺椅,弄幾壺清酒也是快意。”竹苑實屬恨不得到哪兒都帶着她的躺椅,躺着躺着就過了一世。

“你若喜歡,我便置辦”司樂之不知自己這番話出來意味着什麼,只是想說,你喜歡就好。

“我喜歡你就置辦?那我若喜歡高山流水,浩瀚星辰呢”竹苑看着樂之,言語有些俏皮。

“你真喜歡,我便想辦法弄來”。

“樂之啊,你知所有的情愛都是從美好開始的,只是愛着愛着便忘自己,最後,無愛了,自己也就不見了。”竹苑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沒有焦距,想着孟婆說過的那些紅塵世事,她既想着愛,又怕自己不見了,尋回自己何其難,她自是深有體會,轉頭看向樂之,隨後又說道:“話本里故事都是這麼寫的”。

“別人如何我不知,我只知愛一個人,便要一生一世護着她,愛之所有,亦樂之所有”。樂之說這話的時候並未深思熟慮,他只知,要麼不愛,要愛即要長久。

“如此,便好,樂之,我們且試試如何”竹苑握着樂之的手,認認真真的說道。

“如我所想,定會如你所願”司樂之回握着竹苑的手,放在胸口,想起千淩淯說過的話,問道:“你可知這葵花的寄語是何意?”。

“不知”。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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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無妨終是相離伴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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