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妻與妾
員外府。
側門的小廝看着映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女子怎麼回事？竟一點不矜持，這都是第二次上門找他們少爺了。
映兒垂眸，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也知道這樣直接上府中尋穎晨極為不妥，但她又沒有別的方式可以聯繫到他。今日小姐去書院赴約，她實在想念的緊……
“等會吧映兒姑娘，我先去稟告一聲。”
小廝懶得跑，卻也知道這姑娘是公子的人，日後做了妾還是半個主子，得罪不得。
映兒屈了屈身，糯糯地道：“謝謝小哥了。”
小廝擺了擺手，小步向著少爺院裏跑去了。
待到了院子裏一問，卻發現少爺不在，雖說是秋日，但也出了一身細細的汗。
這可怪不得他了，小廝想。他畢竟是做下人的，少爺去了哪兒他也是無權過問。
正準備回去側門時，經過主院，小廝忽然看見少爺的貼身書童正守在院門口，恭敬非常。
難道，少爺在夫人院子裏？
他忽然起了心思。
平日裏若有貴客，那都是開正門迎接的，去通報的也是正門那幾個兄弟，每每在主子面前露臉的也是他們，招待好了少不了獎賞。不像自己，就因為相貌不佳，整整在小門守了快三年了，需要他通報的基本都是跟他一個階層的人物，最大的，也無非是管家的親戚了。
如若這次能在夫人和少爺面前露個臉……
這麼想着，小廝在院門前狀似焦急地來回踱步，眼光還時不時飄向那書童。
初時那書童還未注意到，但時間一久，他總覺着有幾分不自在。下意識抬頭一看，便發現遠處有一小廝正看着自己，好似有要事稟告。
他往院子裏看了看，沒什麼動靜。便招了招手讓那小廝過來。
小廝一喜，連忙小跑着上前。
“何事？”
“哥兒，小門有一女子想見少爺，您看能否容小的去稟告一聲？”
書童看小廝一臉討好，還時不時往院子裏張望，忍不住皺了皺眉，輕聲呵斥道：“如今少爺正在與夫人商量要事，豈能容你去打擾？且不說這個，我范府少爺是什麼人想見便能見的嗎？這樣容一女子在門口等候，他人還以為我范府家風不正！日後傳出閑話你擔得起這個責任？”
小廝是真沒想那麼多，聽他這麼一說，嚇的就直直跪了下去，被書童一把拖住。
“哪位女子？”
“名喚映兒。”
書童皺了皺眉，此女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那女子有什麼好的，才貌兩不全，少爺竟也能喜歡。
想是這麼想，但到底也不敢隨意做少爺的主。
“你去將她請至秋水閣，說少爺在忙，讓她等一會。”
“秋水閣？是不是太偏了些？畢竟她是少爺的……”小廝沒好意思說下去，只小心翼翼地問：“萬一她鬧可怎麼辦？”
書童一瞪眼：“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小廝唯唯諾諾：“是，是……”
“去吧！別吵着主子議事。”書童往裏瞅了眼，這映兒對於少爺而言好似不一般，女子無事也不會不知廉恥隨意尋來。夫人與少爺也不知何事，竟商議了這麼久，不然他還是去稟報一聲？萬一那女子真有什麼事情叫他給誤了，少不得挨板子。
思及至此，書童待小廝走遠后，緩緩入了院內。
正房門口站着兩個丫鬟守門，她們看是少爺的貼身侍童來了，連忙為他打了帘子。
時不時還偷瞄一眼，小臉兒微微泛了紅。
書童進去時，范穎晨正好給夫人添了茶水，還狀似不經意地在問：“母親，那咱們究竟何時去請媒人與李家定下婚期？”
范夫人沉思了一會，道：“日子也差不多了，年前請先生把你二人的生辰八字算一算，交換信物，聘禮也得備上。而後我會親自去一趟李府商議婚期。四月至八月不宜嫁娶，剛好也得給凝霜留好綉嫁衣的時間。這麼下來，大約明年年底便能成親了。”
范穎晨一喜，雖然時間久了些，但總歸是能把婚事定下來了。只要一定，他成為李府的乘龍快婿那便是板上釘釘的事！
正準備說些什麼，餘光便看見書童進了來，正對着自己使眼色，應當是有事稟報。
范夫人也看見了，眉頭一皺，但並未說話。這書童着實沒規矩了些，但那畢竟是晨兒的人，她不好直接管教，省的晨兒在下人面前失了威信。
那范穎晨也是喜的紅光滿面，對自己母親更是尊敬，哪還會讓書童私下稟報？那豈不是拿母親當外人了么？
“使什麼眼色！你便直說了罷！這裏都是我與母親的人，哪裏就不能讓她們聽了！”
書童在心裏嘆了口氣，卻也無法，只得如實道來：“映兒姑娘有要事與您相商，現在人在秋水閣候着……”
那聲音越來越小，低着頭不敢看上方。
范穎晨聽到映兒二字便覺不好，可剛才說了那話，現在也不好再打斷。
他揣摩着母親的情緒，不敢多言。
“映兒？便是那位你最近經常見面的女子。”
范夫人用的是肯定句，她的語氣平淡，叫人辨不出喜怒。
范穎晨唯唯諾諾，輕輕應了一聲。
范夫人突然就嘆了口氣，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晨兒，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可你得分清輕重緩急。成親前你便與女子隨意往來，這要是被李府知曉了，還能把嫡出女兒嫁與你？就算他們心裏是願意的，但在輿論之下，他李府也不能添了個明知男方德行一般還將女兒嫁過去的名聲！有些事情，成家后再徐徐圖之，也未嘗不可。或者要做，就做的不讓人察覺，悄無聲息，別惹事端。”
“是…母親說的是，晨兒記下了。”
“而且。”范夫人頓了頓：“你便是納妾，也不能是既無長物，亦無顏色之人，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這便是在說映兒連做他妾的資格都沒有了。
隨後又幽幽傳來一句：“男子，還是應當以大業為重，報效國家，光宗耀祖啊。”
話已說的如此之重，范穎晨也嚴肅非常，他走下台階，一撩衣衫便直直跪下：“晨兒謹記母親今日教誨，定不辱我范府門楣！”
“起來罷。”
見夫人並未生氣，那一旁的大丫鬟有眼力勁兒的將少爺扶了起來。
“好好處理這些事，范府，以後還是要靠你的。”
“是！”
范穎晨低下頭，語氣極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