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四百四十四章 大道至簡，恆古不變
然而正當此刻，卻見狂刀帝又放開了他，背對於他，回眸瞥視，似乎這樣能顯得前者高深莫測。
“小子，你是人族？那就是後天化先天咯，化作先天刀神……那看來，你最擅長的道，乃是刀道？”
“算是吧。”
秦逸塵很想說，那是因為其他道威太過高深莫測了，如昊易宇宙決，如五行大道，相比之下，他的刀道，最是精進。
然而誰成想自己剛剛回答完，狂刀帝又一次沒放過他。
“那剛才觸碰本帝刀威的時候，你為何要躲？甚至還差點忍不住跪伏！”
秦逸塵懵了。
那不是因為你的道兵乃是帝刀么！
不是因為你是敢於和軒轅先祖刀劍爭鋒，雖然最終惜敗的狂刀帝么！
儘管這一切只是秦逸塵腹誹，並未明說什麼，可狂刀帝似乎先知先覺一般，似乎將他這道神威當做了他，直接將他拎了起來。
“小子，這就是你所謂的敬畏？”
“難成大器，難成大器！”
狂刀帝似憤憤不平，突然獰笑道：“哼哼，這些傢伙，交給了萬世何為敬畏，更讓萬世以為是為其着想，明規矩，懂世故，實則，是讓你們活成他們想讓你們成為的樣子！”
“敬畏？狗屁！”
“小子，本帝問你，敬畏對你而言，有什麼用？有什麼好處！”
“那些傢伙，讓你知敬畏，要敬畏天帝，要敬畏各族大能，要敬畏一切你須得敬畏的存在……”
“久而久之，世人都覺得，凡事需抱有敬畏，似乎心懷敬畏，也成為了一項德行，一項安身立命的本領？”
狂刀帝雙眸瞪大，緊盯着秦逸塵，一字一句問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敬畏，只會讓那些被你敬畏的一切更加不可戰勝，更加高高在上，而你，卻在其面前越發恐懼。”
秦逸塵被拎起來，他只覺得自己的神威在狂刀帝的刀威面前難以立足，這一句句令他振聾發聵。
敬畏……
“你那不是敬！是畏！”
“本帝的刀是帝刀怎麼了？本帝是帝又如何？本帝若要殺你，不會因為你有所敬畏就饒過你！”
“處處敬畏，處處畏懼，那你修這刀道又有何用？！”
秦逸塵臉色複雜：“前輩，你……究竟想說什麼？”
狂刀帝冷哼一聲，似滿心不屑，卻又忍不住斥道：“替軒轅教訓你！”
“你見到帝刀都如此敬畏，見到那些古神呢？你族與其不共戴天，根本沒有敬之一說，而剩下的，只有畏！”
“我問你，什麼是刀道？”
望着湊至自己面前，五官英武卻頗為兇狠的狂刀帝，秦逸塵心驚而又迷茫。
“刀道……”
“刀道，那就是一刀在手！天若擋我，我便斬天！神若擋我，我便斬神！”
說是教訓，可狂刀帝似乎在自問自答：“小子，刀有多鋒利是一回事，可敢不敢出刀，是另一回事！”
“斬天需要刀來斬，而刀斬的前提是出刀！”
“你斬過黑祖的弟子，是因為你覺得自己的實力能斬他，所以才敢出刀，而你若是不及他，便不出刀，對么？”
“黑祖的弟子？！”
秦逸塵一怔，原來天帝的師尊名為黑祖！
“我問你是不是！”
然而不待秦逸塵細想，便聽狂刀帝一聲爆呵，震得他再次神威發顫。
狂刀帝緊緊盯着秦逸塵，讓後者覺得在那雙目光之下，一切心思都難以隱藏，甚至連他自己都未內省過的心思，都被狂刀帝看穿。
“你就是這般想的！”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當年本帝找上軒轅的時候，其實本帝早就知道並非軒轅的對手？”
秦逸塵一怔，這當然沒人告訴他！
但你知道自己不是軒轅先祖的對手，還……
“還要去自取其辱？還要去敗給軒轅？”
狂刀帝不屑：“輸了就是輸了，贏者固然可高高在上，極盡嘲諷，可本帝為何就要理會？就要因此而讓自己的道心受創？”
秦逸塵怔了怔：“是這樣的。”
“如若前輩因此一蹶不振，那也不可能成就狂刀帝之名。”
“你不明白！”
哪知狂刀帝又怒喝道：“小子，你其實想說，打不過，就先不要拔刀，靜心修行，總有一天會超越其的，這是穩重，這是必勝之法。”
“本帝不覺得穩重有何不妥，這世間之道，皆有兩面陰陽之分。”
“但是，這世間萬事，從來不會等到你準備萬全。”
狂刀帝盯着秦逸塵，一字一句道：“而你的敵人，也不會等到你神刀無敵時，才與你為敵！”
“細細感悟本帝的話吧……”
秦逸塵心神震顫，他知道狂刀帝的實力，如若不是其吹牛的話，那麼，他可是敢戰古神，而且自稱鎮壓古神的存在。
言語雖然爆裂，性格又桀驁乖張，可似乎蘊有大智慧……
秦逸塵細細閉目感悟良久，可卻突然皺了皺眉，雖未睜開，可狂刀帝依舊怒喝響起。
“小子，你是不是想說，本帝說的，都是些聽起來很正確的廢話？”
秦逸塵沉默片刻，弱弱的點了點頭。
而狂刀帝，更是震怒：“這是廢話么？這有大智慧么？哼！你們這些後世小輩，修道時只知道威高深無窮，卻不知何為大道至簡！”
“道理，就是那般簡單！本帝已經說的很清楚，就擺在你的面前！”
狂刀帝雙手負背，有些凌亂的長發飄舞，言語傲然：“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蠢貨！”
“就是因為這些蠢貨，把道理說的多了，就讓世人覺得，道理不再是道理，而是廢話！”
“你要記住，道理永遠是道理，不會因為說的人多，悟道的人多，道理就會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道理永遠是道理……”
秦逸塵輕喃，似乎有所明悟。
不！準確的說，是他早就知道，甚至他覺得刀道本就該如此，可是，所經歷的一切，令他的刀威越發凌厲，卻又越發鈍茫。
而狂刀帝的一番呵斥，似乎為他破開了一層層籠罩在刀道，甚至是萬道之上的迷霧，直指刀道至深，卻又至簡！
秦逸塵細細思索，這層迷霧，不是狂刀帝所蒙上的，而是這世間本就存在的，想要破妄歸真，不能也不該依靠狂刀帝，而又依靠自己。
這層迷霧，似乎便是天下萬道所縈繞而成，觸摸不到，卻又被世間最常稱之為桎梏。
這層迷霧似無窮無盡，卻又仿若脆弱的不堪一擊，秦逸塵細細感悟，似乎唯有真正握住自己的刀，才可斬霧聞道，一睹道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