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找茬,反擊
他原本是想還了董娘一條命的恩情,將老六接回來,在府里養着。
可在看到老六的相貌時,卻起了別的心思。
兩個月後整個阮家都要搬回淮安城了,三年未在,朝堂大變動,此時最需要的就是拉攏人脈。
他們阮家的勢力不比從前,若想拉攏同僚,擴大勢力,只有聯姻是最快最穩妥的法子。
老六樣貌生的極美,將她再好好養着,到時過繼到宋氏名下,做個嫡次女。
這樣她的身份提高了,若是淮安城哪個權勢滔天的看上她了,將她嫁過去,對她們阮家只會有利無害。
可現在卻告訴他,老六沒幾年活頭了。
若是他隱瞞下來,將老六嫁出去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女婿若是怪他,也是個極為棘手的事。
阮鴻易緊緊皺眉,嘆了口氣,轉身坐在案桌前。
罷了。
就讓老六在清蘭院裏自生自滅吧,好好享上幾年的福下去陪她娘吧。
*
幽幽的月色映在繁華無比的淮安城上,萬家燈火,即便是夜晚,依舊是人頭攢動。
一處小庭院裏,院門上掛着一個牌匾,卻是個空白的,似在等什麼人歸來,親自揮灑一筆。
小庭院的院門關着,裏面種植着各種花,濃郁的香味飄散在整個小庭院,令人鼻尖處都是香氣。
庭院處的一間屋裏點燃着許多白色蠟燭,將屋內的景象照的透亮。
屋裏的正中間擺放着一個靈位,靈牌上有一行字。
先室沈詩筠夫人之位。
靈牌上方掛了一幅畫,上面畫著一個胖胖的姑娘。
體格肥碩,胖胖的臉蛋精緻漂亮,眉眼彎彎,笑起來像一隻小狐狸似的。
穿着淡水色的衣裙,全部烏黑的發束在頭上,上面插了一支海棠玉簪。
在令牌的旁邊,放着一支修復好的海棠玉簪。
靈位前坐着一個男人,他坐在團蒲上,一條長腿盤着,一條長腿屈着,白皙如玉的手裏拿着一小壇酒。
穿着一襲白衣,寬大的袖袍和袍角處綉着青絲竹葉,白色絲帶束髮,身後的墨發輕垂。
清雋的臉透着淡淡的蒼白,他微抬着頭,側顏弧度絕艷撩人,眉目深情如水的看着畫中人。
淺薄的唇輕抿着,忽然自嘲一笑,端着酒罈仰口一灌。
酒順着唇角話落,滑到下顎,滑過性感的滾動的喉結,落在了衣襟里消失。
葉青寒放下酒罈,搖晃着修長的身子站起來。
將靈牌抱在懷裏,如玉的指尖輕輕撫摸着上面的字,就像是在撫摸着最珍貴的人。
“胖丫,對不起,讓你等了三年了。”
他微微閉眸,忽然淺笑,那抹笑彷彿讓萬物都失了顏色。
“你再等等,最多兩年,我便下去陪你。”
葉青寒撫摸着靈牌,低頭淺笑,笑意寵溺,溫柔的讓人溺在其中。
“主子,沈公子來了,在前廳等您。”
“嗯。”
葉青寒看着靈牌,看了一會,又將它輕輕的放在牌位上,“胖丫,我先去忙了。”
他看着畫像,寵溺一笑,這才轉身離開。
屋門打開,月光照入,映在牆上懸挂的畫上,女子的笑意似是活靈活現。
秦昭看了眼牆上的畫像,心裏嘆了口氣,將屋門關上,上了鎖。
自從三年前主子來到淮安城后便給沈姑娘設了牌位,每日都會來這個屋子,生怕沈姑娘寂寞了。
每次一來,都會將當日發生的事與沈姑娘訴說。
可是,沈姑娘早已死了,如何能聽得見。
前廳,侍衛守在前廳兩側,沈廷風長身玉立在廳外,一手覆在腹前,一手覆在身後。
玉簪束髮,身後的墨發輕垂,昔日性子溫潤的少年郎徹底變了。
一襲暗灰色的長袍,寬大的袖袍與袍角上綉着絲線花紋,眉眼深邃冰冷,薄唇輕抿着,周身微冷的氣息與從前溫潤氣息截然不同。
那玉簪與暗灰色的長袍不符,卻是一直帶着,從未換過,不論是朝服還是便服,從未取過。
這玉簪是沈詩筠給他買的第一個禮物,也是他這一生最珍惜,最刻骨,最不能放下的。
在他的不遠處站着周赤,低眉斂目,不知在想着什麼。
聽見身後腳步聲,沈廷風轉身,看着自遠處走來的葉青寒,白衣翩訣,俊美絕倫。
他輕笑,“青寒。”
葉青寒走到他身側,負手而立,亦是抬眸望着繁星夜幕,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何事?”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氣,混合著淡淡的藥草香。
沈廷風眉心輕攏,與他一同抬眸望着同樣的夜空,就是不知,妹妹是否與他們看的是同一片夜空嗎?
他道,“再有半月便是筠筠的忌日,我想回上河村一趟,過來問下你,你要一起同行嗎?”
葉青寒眸色一痛,俊眉在一瞬間緊攏,低沉的嗓音沙啞到極致,“去。”
沈廷風無聲嘆息,在離開時,似是想起什麼,轉身詢問,“聽說阮家再有兩個月便回來了。”
葉青寒淡聲道,“阮家勢力不如從前,又離淮安城三年,不足為懼。”
“好。”
周赤跟着沈廷風離開。
秦昭站在一側,詢問道,“主子,您與沈公子都要離開淮安城,皇上只怕不會答應,畢竟您與沈公子的職位在朝堂很重要。”
葉青寒淡聲道,“我告個病假,至於沈廷風,他自有辦法。”
阮家六小姐自回到府上,因為生病,大夫人讓她在院裏歇着,等身子好了再每日來請安。
一連七天,府里的大夫人,三位姨娘從未出現過清蘭院,甚至連個問候也沒有。
阮鴻易亦是全然忘了這個女兒,讓她待在清蘭院,自生自滅。
清蘭院的兩個婆子和兩個丫鬟看到了勢頭,由開始的恭敬變得懶散,對沈詩筠的起居生活漸漸的開始無視。
翌日清晨,綠芽起來在院裏轉了一圈,竟然沒看到那四個下人的蹤影!
她走到屋外,輕輕叩門,“六小姐,您起來了嗎?”
屋內傳來淡淡的聲音,“進來吧。”
綠芽推門而入,看到沈詩筠依窗而坐,手裏端着茶盞,一副淺淡如菊的神態,竟是如此的絕艷。
她斂了心神,不悅的走過去,“六小姐,二姨娘給的那四個下人偷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真是的,欺負她家小姐不得寵!
沈詩筠看着她的模樣,淡然道,“不用在意。”
那四個人她會趕出去的,不過還未到時候。
系統的聲音忽然傳入腦海,‘宿主,有人正要來這邊找你麻煩。’
沈詩筠眉尖淡淡一挑,心裏問道,‘是誰?’
系統道,‘三房的三女兒阮若斐。’
三房?
系統又道,‘宿主,阮鴻易也朝這邊來了,不過他去的地方是花廳。’
沈詩筠放下杯盞,低斂的眸里劃過冷意。
甚好!
正好這幾日在屋裏也待的乏了,出去找些樂子,鬆鬆筋骨。
沈詩筠起身,綠芽立馬伺候在旁,“六小姐,您要什麼,奴婢給您做。”
“出去散散步。”
綠芽一頓,為難的跟上去,“六小姐,老爺讓您在院裏待着。”
另一層意思可不就是將她軟禁在清蘭院嗎?
既然阮鴻易沒有明說,她為何不能裝糊塗?
沈詩筠拾步而出,淡笑道,“我這身子好了一些,再不出去轉轉,只怕又要有心病了。”
綠芽:“……”
她是真發現了,六小姐就是個病秧子。
大夫說六小姐沒幾年活頭了,那等於她這大丫鬟的身份也做不了幾年了。
等六小姐一死,她又得回灶房當個燒火丫鬟了。
這般一想,綠芽心情沉悶無力。
沈詩筠前腳剛踏出清蘭院,消失了一早上的兩個婆子和兩個丫鬟便從清蘭院外面走來了。
見她出來,皆是上前擋住她的路,為首的鄧婆子臉色不善,“大夫人吩咐了,六小姐身子不適,還是在清蘭院好好休養的好。”
鄧婆子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王婆子和兩個丫鬟也是一怔。
沈詩筠微微凝眉,頗為疑惑,“我感覺自己身子已經好一些了,初來府上,承蒙大夫人善心照顧,我已經歇了七日了,雖然大夫人心善不忍讓我前去請安,可我怎能真的不去。”
鄧婆子和王婆子一窒。
沈詩筠不等她們說話,又道,“我知道你們是二姨娘派來伺候我的,也是關心我的身子,可我已經歇了七日了,身子已經好些了,去向大夫人請安你們也不準嗎?莫不是清蘭院奴才比主子還大?”
鄧婆子:“……”
王婆子:“……”
兩個丫鬟:“……”
真是伶牙俐齒!
她們還以為這六小姐軟弱可欺,沒成想嘴上功夫倒真是一絕!
怪不得在莊子受了那麼些罪,定是她這張嘴惹的禍!
她這些話一出,她們便不能再攔着了。
若是六小姐哪日在大夫人面前說上一嘴,到時大夫人定會認為,是她們不讓六小姐請安。
她們是二姨娘的人,若是這樣做了,只會給二姨娘招來禍根,而六小姐倒是得了一個孝女的名聲!
想到此,鄧婆子和王婆子的臉色幾乎變成了豬肝色。
四個人退到一旁,鄧婆子冷聲道,“那老奴就陪同六小姐一起去吧。”
沈詩筠淡淡頷首,走出了清蘭院。
綠芽跟在她身側,高傲的看了眼他們,輕輕哼了一聲,再不去理會。
鄧婆子和王婆子看在眼裏,都憋着火氣。
她們倒要看看這賤丫頭能得意到幾時。
等六小姐死了,她又是灶房燒火的丫頭,倒是讓她好好嘗嘗被人欺辱的滋味!
她們走出後院,在經過樓亭時,一股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
其她人覺得沁人心脾,沈詩筠卻覺得味道有些濃郁,許多種花的味道摻到一起,味道早已亂了。
前方是一大片池塘,池塘里種了許多荷花,水下面也養了許多魚。
走到池塘邊,熱風佛面,水中的涼意沖淡了一些夏日的炎熱。
“阮若清!”
前方忽然傳來一道帶着怒氣的清麗嗓音,聽着年齡也就十四五歲。
沈詩筠抬眼看去,正是那日在樓亭看到的其中一個少女。
穿着黃色衣裙,襯得她肌膚白皙,嬌小玲瓏,一走一晃間,頭上的流蘇跟着晃動。
她走到沈詩筠不遠處站定,一雙星眸怒瞪,“阮若清,你個有爹聲沒娘養的東西,憑什麼能好好的待在阮府,惹得我娘這些日子心情不悅,日漸消瘦,我今日就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這阮府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兩個婆子和兩個丫鬟站到了遠處,一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架勢。
綠芽臉色驟變,趕緊盪在沈詩筠跟前,撐開雙臂,將她護得嚴嚴實實。
“十小姐,六小姐身子還病着,她又剛回阮府,求十小姐不要為難我家小姐,您要打就打奴婢,奴婢皮糙肉厚,可我家小姐經不起。”
沈詩筠心神微頓,看着綠芽的背影,唇角輕輕抿着。
她到沒想到這丫鬟竟會護着她。
“你算個什麼東西!”
阮若斐兩步上前,揚手就給了綠芽一巴掌!
這一巴掌極響,綠芽的頭被打的側向一邊,嬰兒肥的左臉蛋瞬間腫起來了,唇角也溢出了一絲鮮血。
她堅定的站在沈詩筠跟前,絲毫不怯懦,也不離開,“十小姐打到出氣為止,還請十小姐放過我家小姐。”
“啪——”
又是一巴掌抽在綠芽臉上。
她疼的皺眉,卻是一聲不吭,絲毫不退讓。
沈詩筠眸色微深,裹了凜冽的寒意。
阮若斐冷笑,“我看你能硬到幾時!”
她吩咐身後的丫鬟,“把這賤丫頭抓起來給我狠狠的打,出了事有我頂着!”
綠芽身子一顫,隱隱發抖。
沈詩筠看着她明明害怕卻依舊不離開了,心頭莫名軟了幾分。
阮若斐身後的兩個丫鬟走來,綠芽眼裏有了恐懼,那兩個丫鬟看到了,嘲諷的笑了下。
鄧婆子和王婆子和兩個丫鬟仍舊站在遠處,事不關己的看着熱鬧。
就在兩個丫鬟正要抓住綠芽時,一隻纖白的玉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身後。
許是因為用了力氣,玉手的主人咳嗽了幾聲,絕艷的小臉微微蒼白,愈發的美艷極了。
阮若斐心頭的嫉妒蹭蹭的冒上來,恨不得毀了這張臉!
綠芽被沈詩筠拽到身後,身子一僵,錯愕的看着眼前的人,“六,六小姐,您……”
沈詩筠緊緊抓着她的手,目光看着阮若斐,語氣平淡,“十妹妹,你找我麻煩,何必為難我的婢女。”
阮若斐見她竟主動送上門來,登時氣焰更加囂張,“我今天不僅要教訓那些狗奴才,還要教訓你!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我到要看看有誰給你撐腰!”
她吩咐,“把她給我抓住了!”
綠芽臉色蒼白,轉頭瞪向身後的鄧婆子幾人,大聲呵斥,“你們站在那裏幹什麼,沒看見六小姐受欺負了,還不過來幫六小姐!”
鄧婆子很無辜的說了一句,“那可是十小姐,我們哪裏敢與十小姐作對。”
綠芽險些氣吐血了!
阮若斐冷笑,得意道,“算你們四個東西識相!”
綠芽想要掙脫沈詩筠的控制,打算攔住那兩個丫鬟,誰知六小姐的力氣竟是她無法掙脫的!
她一怔,還未回神,便見六小姐忽然鬆開她,朝着池塘邊上逃去。
見此,綠芽趕緊一手拽着一個丫鬟,對沈詩筠大大喊,“六小姐,你快去大夫人院子,她們不敢去。”
能逃過一劫是一劫。
阮若斐聞言,登時一怒,上前給了綠芽一巴掌,“賤婢!”
兩個丫鬟抓着綠芽,對付阮若清的活只能她來幹了!
阮若斐轉身,冷冷看着站在池塘邊上,退無可退,逃無可逃的阮若清,冷笑道,“我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看着阮若斐走來,沈詩筠忽然衝著花廳大喊了一句,“救命啊!”
“我看今日誰能救你!”
阮若斐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向沈詩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