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送陳大人太醫院
“龍案無筆相台無印，將軍下馬丞相落轎。”
皇城之中，見一涼亭。
此處陳七來過，正是御花園。
在這涼亭之中，聖上着一身金袍，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眼前的紙上落字。
在他身後石桌之上坐着兩個人。
兩個怎麼都不應該出現在一起的兩個人。
一個是陳俑，另一個是楊東鋒。
二人面前各奉一杯茶，茶杯之中還冒着騰騰熱氣。
很顯然，這二人都沒有飲茶的心思。
“陳俑，你乃是當世文臣，聽我這兩句話，可知曉什麼意思？”聖上拿起自己的一幅字，指指問向陳俑。
“聖上雖處御花園，但心不在此，您在惦記着，三司會審。”陳俑拱手道。
“你呢？”聖上又問向楊東鋒。
“聖上所言，過於深奧了些。”楊東鋒微微搖頭道。
聖上嘆息一聲，覺得有些無趣的將那字放在桌上，稍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側的妃子立馬端起桌上的茶水。
這也是陳俑與楊東鋒第一次見到這名喚狐美人的新晉妃子。
說來也怪，這女子面容姣好，眉眼之間的確如狐般魅惑誘人，窈窕身姿如煙如柳。
絕對算得上絕色美人。
但是真正讓當朝聖上能夠對她如此着迷的。
是因為這狐美人竟然與宸妃有七分相像。
七分相像足以以假亂真。
不過往日宸妃是為大家閨秀，平日裏琴棋書畫各自精通，但眼前此人與其相差的三分，便是骨子裏透出的魅勁，這股勁兒是昔日宸妃不可能有的。
也是聖上最不喜歡的。
所以這狐美人身着藍色長衣，舉止投足似是專程鍛煉過的一般，一眉一蹙，都難以言喻。
“與你二人在一起，便是如同與朕的分身作伴，想聽到什麼，都被你們猜的一清二楚。”聖上輕輕沉一口氣，“今日三司會審，想必我那四個頑劣之子都會去湊湊熱鬧，到時的場面定是人多繁雜，如今想着，你二人應是也想着去看一看吧？”
不容二人回話，聖上繼續說道，“還是不要去了。”
“那都是小輩的事兒，你們，就在此陪我，莫要走動了。”
陳俑嘆息一聲道，“聖上，宋秉筆之事，怎稱得上小輩，朝中人，哪還有人能在資歷上與其比肩。”
陳俑突然這幅苦口婆心的語氣，讓聖上為之一愣。
這好似是他入朝這些年來，第一次明面上這般忤逆。
聖上倒也不怒，聽到陳俑這麼說也只是盯着他，隨即繼續與其對峙道，“正是如此，才不讓你們這些老傢伙處於同處，官官相護，成何體統。”
“老臣官官相護，那小輩結黨營私莫非就不用管了？”陳俑哼一聲道，“聖上，豈能任由那些人敗壞我朝名聲？”
“夠了。”聖上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朝中何種風氣我自有決斷，陳巡撫這般指點江山，莫非是想坐坐朕的位置？”
“不敢。”陳俑這才拱手，“既然如此，還請聖上放我離去。”
“朕知曉宋良平今日會審你心中着急，但．．．．．．”聖上的語氣平淡，但是陳俑與楊東鋒都可聽出那其中蘊含刀子，滿滿的威脅之意。
“今日我恰逢從西域尋來天上聖水。”聖上拍拍手道，“旁人都不知，當朝之中除了我，便只剩你二人知曉。”
話畢，見到鄒奇勝從一側走來，身上沉重的鎧甲咔咔作響。
身後跟着四個兵士，駕着一壇水走近。
“二位愛卿。”聖上頗有興緻的介紹道，“且近些看，天上聖水。”
陳俑長嘆一口氣，轉身看一眼出口的方向。
不知何時，那出口的方向竟然站着幾個侍衛，腰間帶着兵刃。
陳俑這才知曉今日聖上喚他前來，是沒想着簡簡單單就讓他回去了。
“請看。”聖上臉上帶着笑意，“這是西域進貢，二位可知，這西域的極高之處長年天寒地凍，可唯獨有個地方，在這周圍皆是冰天雪地之處，每日便會滴下一滴天上之水。”
“若要攢下這一缸，起碼需要數百年時間。”聖上摸着下巴的鬍鬚說道。
陳俑皺着眉頭，俯身往下一看。
這水極為渾濁，甚至還可見到水中的點點水草。
陳俑的眼力何其刁鑽，怎能看不出這水的來歷。
缸的一側還有水漬，一半為濕一半為干。
甚至那缸頂還有小小半片樹葉。
不用問，這水哪裏是天上之水，哪裏是所謂的西域所來。
不過是御花園後面的小池塘里隨意舀起來的罷了。
“這水。”楊東鋒伸出二指，聖上看出他想評價，便隨口問道，“這水如何？”
楊東鋒嘖的一聲，“太過深奧，小的才識學淺，終究是看不出什麼奧秘之處。”
說完伸出蘭花指搖搖頭道，“陳巡撫見多識廣，此物他定是知曉。”
“聖上。”饒是陳俑這般穩重，但眼下這種軟禁的感覺也讓他渾身不適，哪還有心情在這談論一壇小池塘舀出的水，“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水就是水，能為人飲，為田灌，便是好水。“
“此話何意？”聖上眉頭微皺。
“這水，聖上打算何用？”
“自然是擺起來，供百官觀賞。”聖上說道。
“那終究還比不上溪邊之水，洗衣做飯不可或缺。”陳俑直說道。
“陳少師此言差矣。”楊東鋒此刻都不忘記落井下石，“這人分三六九等，水自然也要分個細緻，照你所說，這聖上乃是萬人之上，怎可與庶民相比？”
“怎不可？”陳俑難得的冒出火氣，“為君者自當與民同食同飲，與民比才是良君之道。”
“聖上，臣，身體抱恙，眼下只覺頭暈目眩，先行告退。”
陳俑說完，轉身便走。
走到那出口之時，兩名侍衛將其去路堵上。
陳俑一個眼神怒目相視，那兩個侍衛豈敢不從，自己的身體控制不住下意識的往兩側挪動。
騰出空位讓陳俑走了過去。
鄒奇勝嘆息一聲。
邁起步子，施展輕功擋在身前。
“陳大人。”鄒奇勝伸出一手，“下官得罪，並非有意相攔，不過．．．．．．”
“不過在下略懂醫術，看得出大人身體有恙且不得耽擱，眼下天大的事兒也要擱一擱，太醫院，下官陪您去一趟。”
“鄒奇勝，你要攔我？”
“不敢。”鄒奇勝往後退一步，隨即伸手招呼，“送陳大人去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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