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探查案中另隱情

第532章 探查案中另隱情

日晨。

天上的邊際已經飄起一股魚肚白。

陳七與郭之輔不曾出去,都在這柴房的門口候着。

一夜時間過於漫長,陳七盤腿打坐一樣可以歇息。

但郭之輔就熬不住了,前半夜還能強忍着困意,後半夜直接在蜀府尋個空房睡下了。

天蒙蒙亮,周圍還很是安靜,陳七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

因為他聽見有腳步從外走近。

睜眼見到是蜀玥。

手中還端着一個盤子,其上放置兩碗白粥,兩盤鹹菜。

“大人。”蜀玥微微欠身。

“給蜀尚書送朝食?”

“正是。”蜀玥回答道。“大人,你也一併吃吧。”

陳七點點頭,也沒有拒絕。

“爹......還在裏面?”

“對。”陳七點點頭。

蜀玥抬頭往裏探探,似是非常好奇。

“要進去看看?”

“還是......不必了。”蜀玥微微搖頭道,“昨日那順天府的官大人稱我二人見面恐會私通,還是大人送進去吧。”

蜀玥嘆息一聲,轉身邁着碎步離去。

陳七端起那朝食,上前敲門。

“進。”

才剛剛站在門口,手還不曾敲上去,便聽見屋內傳來蜀尚書的聲音。

陳七直接推門而入。

見到蜀尚書還是那個姿勢。

“玥兒,來過了?”

“是。”陳七將那兩碗白粥放在桌上,“蜀玥姑娘很懂事,蜀尚書有此千金,想必很是省心。”

“的確。”蜀尚書提到蜀玥,心情自然是好些,“玥兒自小就懂事,不喜哭鬧,琴棋書畫不敢說精通但樣樣都會一些,與蜀江相比,可是省心太多了。”

似是無意間提及蜀江,陷入回憶之中的蜀尚書的表情又有些難看。

“蜀尚書。”陳七將那白粥端在蜀尚書的身前,自己也拿起一碗喝着,“在下與你相識,不過是這半載的功夫。”

“但你與爹,已有多年的交情了。”陳七說道,“更有往日未成的親事。”

“行了,陳千戶。”蜀尚書擺擺手道,“這些客套話,不必說了。直接說案事吧。”

“這案事,不知是否另有隱情。”陳七也直問道,“蜀尚書昔日對蜀江的用心良苦在下自知,若要說讓你狠下心來親手將他打死,在下恐怕有些不信。“

“可......”蜀尚書嘆息一聲,“蜀江,當真是被我打死的啊。”

“蜀尚書可是認罪了?”陳七眉頭微皺。

“我與他在房中爭吵。這,老子打兒子自然是情理之中。”蜀尚書深深的嘆息一聲,“或許,是我下手太重了吧。”

話音剛落,那乃是當今六部之中正二品的戶部尚書,竟然悲痛的抹起了眼淚。

陳七坐在一旁,一碗白粥已經見底。

看着蜀尚書在那泣不成聲,陳七隻是默默地看着。

他不知如何安慰,雖無法感同身受,但也可稍稍理解他的心情。

畢竟身為長子,雖頑劣了些,但也是日後繼承家業之人,如今不是死於他人手中,而是被自己親手打死,自然是萬分悲痛。

“蜀尚書可是以長鞭抽打?”陳七反問道。

“是。”蜀尚書抬頭看一眼陳七點頭道。

“除長鞭之外,還如何了?”

“便是在開始掌摑了他。”蜀尚書看一眼自己的肉掌,“那鞭,是我送予蜀江誕辰的東西,他兒時喜鞭法,長大后便擱置了,就一直掛在牆上,那日不知為何,我順手就拿了過來。”

“三股繩纏上的,纏的極緊,綳的硬如鐵棍,定是我一時失手,將他給打死了。”

“尚書大人莫急。”陳七眉頭一皺,“即便是你下的手,也有可能有旁人作祟,可還記得我在陵涼州的周三飛案,那商賈賈統,便是被人下藥,在合歡之時將那煙花女子掐死,這世間就是有可亂人心神使人暴躁的方子。”

“所以尚書大人那日,是一時之間氣上心頭難以控制,還是......本意如此。”

“這......”聽到陳七這麼說,蜀尚書果真是猶豫了,但是琢磨了許久,他還是搖搖頭道,“陳千戶,我也不得騙你,那日......的確是我怒上心頭本意如此啊......”

陳七皺眉答應着,他也只是碰碰運氣這麼一問,並未報什麼希望。

“我雖不是仵作,但也看過蜀江的屍體,那身後有鞭痕,不過僅打壞了外衫,內襯都不成破損。”陳七很是懷疑的說道,“內傷自然是有的,但是,不足以致命。”

“陳千戶何意?”蜀尚書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可思議,彷彿對陳七的話感到不信,“你的意思,蜀江並非死於我的鞭下?”

“仵作還在查驗,一時半會的還不知死因,但是據我觀察,不是。”陳七用自己的經驗說道。

“可即便是這樣,那兇手又會是誰?”蜀尚書心灰意冷道,“我這蜀府,雖比不上你陳府,但也是二品的尚書府,豈是什麼人都能闖進來殺人的?”

“另有,那日他的廂房在我出來的時候再無旁人進入,莫非,是有人在他屋中挖了地道?”

“沒有。”陳七搖頭道,“我去查探過了,沒有。”

“我自然是知道沒有!”

蜀尚書重重拍案,突然之間的一聲厲喝,將陳七的瞳孔嚇得一顫。

“陳千戶!死的是我的兒子,那屋中只有我一人進出,還哪來的其他人?”蜀尚書站起身子,指着陳七喝道,“我知曉你喜辦案,但眼下無人陪你玩鬧,既然我已經說了是我打死的,那你只管將我拉到詔獄,有何罪責就讓老夫一人承受吧。”

陳七默不作聲。

“陳千戶,錦衣的罪名我還是知曉些的,我身為尚書,理應當朝中表率,但背負人命,應入詔獄,但聖上念我人老,恐怕餘生都要吃牢飯了。”

“可不管是入獄還是問斬,陳小友。”蜀尚書的語氣,又突然低聲起來,“我蜀府,就並無多少管事兒之人了......我府上的酒囊飯袋,我心裏不是不清楚,我出事兒后,這必定會家道中落,旁人倒無妨,我妻妾,玥兒,恐無法自保。”

“陳小友,若真有那一日,我希望......”

“蜀尚書。”陳七輕搖頭道,“若方才我對此事是否你所為的懷疑大約是十之六七,那現在,恐怕是十之八九了。

“你對蜀江之心,京師不是秘密,甚至在詔獄裏都有你大義送子入詔獄的名頭。”

“但眼下蜀江已死,你執意攬罪,對真兇一事卻充耳不聞,着實是有悖常理。”

“我,何時攬罪在身?”蜀尚書指指自己道,“陳小友莫要自以為是了。”

“那蜀尚書這是在作何?”陳七輕哼一聲,“交代後事?”

“蜀尚書這般年歲了,為朝賣力幾十載,名號也算是響亮,今日卻如此懦弱。”陳七不禁嗤笑道,“入獄亦或身死,尚書大人本以為是承擔一切,實則是逃避。”

“世間不如意之事七八九,個個都不好熬,但唯有死是最簡單。”陳七輕搖頭道,“你鋃鐺入獄,剩下整個蜀府為你承擔,蜀玥如何?你妻妾如何?我猜蜀尚書是打算讓我稍稍關照一下?”

“因為你知道京師官場,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只要你一入獄,昔日老友恐怕個個都離你遠去,此事,想必你是見得多了。”

蜀尚書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陳七。

“可你又可曾想過,此案若真有真兇,運氣好些,也只是看着你全家不讓你東山再起,若運氣差些,遇到個斬草除根的,你覺得家中妻小活得過幾日?”

“可......”蜀尚書拍着大腿說道,“可,你口口聲聲的真兇,究竟是何人?我又怎會知曉呢?”

“若無這真兇,那蜀尚書失手將蜀江打死,到時是入獄還是斬首,你也怨不得旁人了,也死的坦蕩不是?”

“更何況,蜀尚書看的過殺害蜀江的真兇依舊逍遙法外?”

陳七不是說客,但這一番話着實是說進了蜀尚書的心坎里。

“蜀尚書,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查嗎?”陳七問道。

蜀尚書深深嘆一口氣,整個人泄了氣一般坐在椅子上,“既然如此,那.....陳千戶打算從何聽起?”

“就從昨日戌時講起。”陳七抬手道,“就從,宋玉帛與兵部郎中賀仲來你府上講起。”

......

昨日戌時。

蜀府。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從其上走下一身着黑衣之人。

這黑衣與魚尾服不同,其上綉着看不懂的金色紋路,頭戴黑色烏紗帽。

還有人跟着一同下來,身着兵部的服飾,與蘇弼的一模一樣,想是賀仲無疑。

二人站在門前候着,不一會兒,蜀尚書帶着蜀江快步上前。

“哈哈哈,宋理事,蘇郎中。”

蜀尚書大笑着靠近上前,“二位,怎麼要來我府上不曾提前說一聲,老夫好讓下面好好準備準備。”

“尚書大人。”

蜀尚書筆直站立,眼前的兩人倒是乖乖拱手。

“我二人匆匆而來,倒是非客之道。”宋玉帛哈哈大笑一聲,隨即擺擺手,示意身後的閹人過來,“突然想起許久都未曾來蜀大人府上了,上次來時還年少,總不得大了,與蜀叔叔的交情淡了吧?”

話音剛落,那閹人雙手捧着一個捲軸。

“聽聞尚書大人喜歡畫,這家中恰好有一藏畫,名喚《三虎盤踞》,張大家的。”

“三虎盤踞?倒是聽過,那這畫可得有個三百年嘍?”蜀尚書眉開眼笑。“不妥,不妥,怎可收小輩的禮。”

“嘖。”宋玉帛二話不說將這畫接過手裏,再塞進蜀尚書的懷裏,“尚書大人可莫要再將在下當孩童看了,我府上可沒一個對名畫感興趣的,我聽聞這畫得養,在我府上那就是積塵,恐怕掛個幾年就髒的不行,尚書大人可願這畫就此在我府上一文不值?”

“不如,就贈予尚書大人。”宋玉帛笑道,“再說了,做客哪有不帶禮的?”

“哈哈哈,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隨即擺擺手,蜀江上前將這畫作接在懷裏。

“那,宋小友,裏面請?”

宋玉帛表面歲客客氣氣,但骨子裏的傲氣是擋不住的。

聽到蜀尚書伸手示意,便走在其前面率先走進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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