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曹濮存闖入藥房
“聖上口諭。”
郝公公尖細的聲音響徹整個鏢局。
即便是圍觀百姓的最後面，都能清晰的聽見這聲音。
“北鎮撫司太滄府錦衣衛千戶，陳七大人下，京師寒塵鏢局。”
“因鏢局自開張以來，稅收不曾耽擱半日，現有其掌柜陳七大人從江陵攜功而歸，理應當賞。“
“特此賞寒塵鏢局，自今日起，減免賦稅三載，同街小販賦稅減半，與民同樂。”
這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外的百姓已經開始嘈雜起來，彷彿都等不到這口諭讀完。
臉上的喜色已經遮擋不住。
郝公公輕咳一聲，眾百姓這才停下。
“鏢局內，聖上賜金牌一塊，日後亮牌如見聖上。”陳七眼睛一瞪，這可是好東西。
“最後，寒塵鏢局，可接皇鏢，不過．．．．．．不過聖上有一要求，欽點鏢師，需沈寒寒亦或是沈塵二人其中之一陪同，畢竟是三劍門人，押皇鏢才讓人放心。”
“下臣接旨。”陳七拱手道。
郝公公將那金色捲軸收起，“今日雜家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千戶大人，就此告退。”
陳七也立馬起身，站在郝公公的身前。
“慢着郝公公。”
“千戶大人，還有何事？”
陳七緩緩的從腰間掏出一沓早就疊好的銀票。
“這是，孝敬郝公公的。”
“哎呦，這可使不得。”郝公公搖頭擺手拒絕道。
“郝公公莫要誤會，這茶啊，我聽聞要南邊的山泉水泡着才好，不巧我這府上着實不曾準備，倒是怠慢了。”陳七臉上帶着笑意道，“南邊的山泉水若要送來也需費不少功夫，人力馬車都要花不少銀子，總不得送大人些藥茶，卻要您出錢買水吧。”
“那．．．．．．那，雜家就不與千戶大人客氣了。”郝公公嘿嘿一笑，將那一疊銀票塞進袖子裏，隨即走到門口。
臨走前還將着車簾給掀開，戀戀不捨的看着陳七。
“千戶大人，若是得閑，可歡迎雜家再來？”
“萬分榮幸。”陳七拱手道。
車簾放下，但那一瞬陳七見到滿意的笑容。
馬車漸漸離去，陳七也衝著那紛紛叫好的百姓拱手行禮，這才入屋。
董奉的藥房。
此處陳七本打算供鏢局內的鏢師行醫療傷之用，但今日一見，來往的百姓卻是居多。
“董奉之名在京師已經傳開了，其中，不乏李院使的幫助。”花清寒在一旁為陳七奉茶說道。
“李鶴來？”陳七想到那滿頭白髮的太醫院的院使疑惑一聲，“上次寒寒之危，他幫了大忙，雖說剩下的蓮芝都送給他了，但也未曾好好感謝一番，看來也尋個空時去一趟太醫院了。”
“掌柜的莫提了。”蘇葉輕笑道，“董奉這傻小子，李鶴來意圖收他為徒，讓他入太醫院，卻被他拒絕了。”
“為何？”陳七帶着笑意問道。
“在下有師，曾答應過她老人家，不拜師他人，總不得言而無信吧。”董奉撓撓頭道。
“可老人家已經仙逝，太醫院的院使收徒的機會可是難得。”花清寒也附和道。
“董奉的恩師，你也知道？”陳七見到花清寒解釋，也是覺得奇怪。
“何止。”蘇葉臉上掛起那副古靈精怪的壞笑，“還是個姑娘呢。”
“姑娘？”陳七眼睛瞪大。
“二位，莫提莫提。”董奉的臉上掛着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兒時行走江湖，遇到過蝗災，差點餓死，便被恩師所救，雖僅比我大一載，但也救過在下性命，這一身醫術大半也都是她傳的。”
“既如此，年紀輕輕為何會．．．．．．”陳七還是不曾將離世二字說出口。
“醫者難自醫，師傅有天生頑疾，自小白髮，還是沒能熬過。”董奉的眼神之中有些陰翳。
“董奉重情重義，理應拒絕。”陳七也認同道。
“可這李鶴來，每隔幾日便送些名貴草藥過來，好說歹說的勸着，莫要說是三顧茅廬了，都七顧茅廬不止了。”
“這般堅持？”陳七有些詫異，這李鶴來的名聲他往日不是沒聽過，看他那這般不着調的模樣，哪像是會收徒的人，故而已經這般年歲了，膝下無子無徒，也從不上心。
“能讓他這般上心的，你還真是頭一個。”陳七讚歎道。
“掌柜的鏢局我呆的舒心，自是不願離去的。”董奉拿着秤抓着藥材說道。
“得了吧。”陳七笑道，“若寒寒不在鏢局，你又會呆在這？”
“這．．．．．．”董奉的小臉緋紅，“原因居多，卻是其一。”
“不過。”陳七面色稍稍正經一下，“方才你距離甚遠，當真看得清那郝公公的面向？那藥茶當真有用？”
董奉笑一聲，沉吟道：“這．．．．．．自然是看不清的，不過郝公公身為閹人，自是已經凈身，凈身之後的事兒我略懂些罷了。”
“你竟懂得這些？”陳七突然覺得兩腿一冷，“莫非．．．．．．”
“掌柜的莫想太多。”董奉立馬擺手，“曾為幾位公公拿過葯，發現他們都有這毛病，乃是陽氣泄露陰氣淤積造成的體寒背痛，越是深夜越發嚴重，不必靠近看也不必搭脈，只知郝公公已凈身就好。”
“原來如此。”陳七點頭道，“不過郝公公一直跟在聖上左右，你不妨給他半年的藥茶，一月想來，是有些少了。”
“掌柜的不曾從商，自然是不知其中道理。”花清寒用白皙的指尖撥弄一下髮絲，“郝公公常伴聖上左右，自是要多在他面前露上幾面，只要表現的好，那在聖上面前也都是好話。”
“這一月若藥茶管用，他定然飲完當日就要來尋掌柜的，這一來二去的，不就成了鏢局常客了？”
“有理。”陳七這才恍然大悟，“不從商，卻不知這其中竟有這般道道。”
“昔日在百花樓就用過這些法子，這一月若是花滿十兩銀子，便送上好酒一壇，只可惜，若無四殿下橫插一手，百花樓也不至於被他吞併。”
“後悔何？”陳七安慰道，“若無四殿下，我豈不是也遇不上你們不是，若無你們，我這鏢局恐怕還入不敷出了。”
“那倒是。”花清寒也難得的笑一聲。
“不過接下來鏢局恐怕熱鬧了。”陳七說道，“三劍門之事，聖上已經將之公之於眾，江湖上為之慕名而來的不在少數。”
“加上以後有皇鏢，寒寒與沈塵，是不得一起出鏢了。”陳七說道。
“說來，這聖上的獎賞有些不懂。”蘇葉出口問道，“皇鏢是為何物？”
“為皇室押鏢。”陳七伸出一根手指意味深長的說道，“這是鏢局之中最大的賞賜，京師三大鏢局，其中只有龍虎鏢局有此特權，那也是因為他背後有東廠加持。”
“皇室中人尋你押鏢，其中的好處，三言兩語可說不完。”陳七說道，“光是銀兩這回事，就比旁鏢要多上太多了。”
話音剛落，只見門外走進一熟悉身影。
此人手中抓着一把瓜子，一顆一顆的塞進嘴裏，也不嗑。直接丟進嘴裏嚼着。
見他的模樣看着還挺香。
但陳七根本來不及嘲笑。
頓時拱手道：“曹指揮使。”
身旁的蘇葉、花清寒與董奉，見到陳七都這般行禮，又聽到這稱謂，怎能不知是何人。
“見過指揮使大人。”三人異口同聲道。
曹濮存趕忙擺手，往嘴裏丟個瓜子，“這又不是北鎮撫司，不必如此多禮。”
“曹大人親至，不知是可有錦衣之事？”陳七問道。
曹濮存隨意的擺擺手，一點不客氣的找個椅子坐下，隨即看到身側的蘇葉，頓時眼睛亮一下。
還未來得及將眼神收回來，又看到身側的花清寒。
剛坐下的身形都為之一顫。
“陳千戶這身側竟有這等美人相伴，當真是羨煞我也。”
“曹大人言重了。”陳七說道，“都是陵涼州的好友，來京師助我一臂之力罷了。”
“千戶大人不必拘謹，今日尋你無事。”曹濮存見到陳七面前的桌上有些蠶豆，竟然直接將自己手中沒有吃完的瓜子放在盤子裏，又抓一把蠶豆，“只是聽聞你的鏢局，如今可接皇鏢了？”
“正是。”陳七點頭道，“今早郝公公專程傳的口諭。”
“不錯。”曹濮存四處看一眼，“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說完嘖了一聲。
陳七眉頭微皺，以為他要說些什麼，但見他突然轉頭沖向花清寒。
“姑娘可曾婚配？”
花清寒也明顯一愣，“不，不曾。”
“那好啊。”曹濮存欣喜道，“那，可有心上人？”
“已有。”花清寒沉穩的笑道。
“那就罷了。”曹濮存搖搖頭道，“奪人所愛的事兒就罷了。”
說完才轉過來看一眼陳七，這才繼續說道，“既然可接皇鏢，那你這鏢局，完全可與京師三大鏢局抗衡，不，甚至僅居於龍虎鏢局之下成為京師的第二鏢局了。”
陳七也拿起蠶豆塞進嘴裏，“曹大人，我這鏢局不過這小小一載的底蘊，怎比得上其他，稱不上稱不上。”
“底蘊？”曹濮存嘴中的蠶豆咬得咔咔作響，“那點底蘊算個屁，陳千戶你身為我錦衣的人，那錦衣的底蘊，不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