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休養生息江陵府
說來也是可笑,以這二人如此能力,卻放出如此豪言壯語。
就像是雞蛋碰石頭,明明毫無懸念之事,日後在江湖百曉生口中也是當做笑話引眾人一樂。
但是眼前的花清寒卻是笑不起來,陳七所言如同天大的笑話,但卻又如此讓人信服。
花清寒愣在原地半晌,彷彿在權衡是否相信眼前二人。
拿自己的命去賭她已沒有怨言,但是不能拿整個花府給她陪葬。
“那小旗大人可有對策?”花清寒不想做風險太大的事,雖然這件事對陳七來說已是螳臂當車。
“我們遇上京師太子,以卵擊石尓。”陳七手中摩挲着那顆鐵蠶豆,思索喃喃道:“所以告發之事,不能經由我們之手。”
“需要一位高權重的能士站出來。”
陳七說完,自己就搖搖頭,說道:“既然是位高權重,該是更為膽怯。”
至於陳俑,陳七從未考慮。
陳俑在京師就因為公正做派樹敵一片,在京師朝堂便已是深處沼澤泥濘之中,陳七再在泥濘之中惹怒一條蛟龍,豈不是要被冠上紈絝不孝虎父生犬子的口碑。
而且陳俑從小就告誡陳七,自己的行為自己負責,給你擦屁股的事,他定是不會幹的。
不過這套理論是從陳七那武狀元的爺爺那傳來的,陳俑相對慈父,時常心軟,經常在外給陳七做些擦屁股的事,但心軟之後就會在陳府看到一個京師二品的巡撫被一個老態龍鐘的硬朗老頭拿着拐杖追着打。
陳七每每想到這裏就會忍俊不禁。
“要說能士,我倒是知道一人,只是。。。。。。位高權重便差上一些。”花清寒突然想到一人,一拍手說道。
陳七一回頭,沈塵也將眼神拋過去,“何人?”
“便是這江陵府太守——左尚卿。”
“左尚卿左知府?”陳七疑問道,雖然沒見過此人,但是也聽說過此人的小道消息。
知府掌一府之政令,總屬下之各縣。
陵涼州也是這江陵府的屬縣。
蘇來舟作為知縣只是官正七品,左知府則是官正四品。
據說這左知府性格孤僻,剛上任第一天便連斬府中九名高官。
即使是鬧到聖上面前,這左知府不慌不忙一樁一樁遞上九封罪狀書。
發現九名高官個頂個都是貪官污吏,罪大惡極。
也就是這時候,聖上一開心將陵涼州划入江陵府。
“正是。”花清寒重重的點點頭。“這左知府很是極端,明白為官之途,卻不知處世之道,在別人看來只是一根筋的太守,但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花樓主為何想到此人?”陳七思索一下,此人挺合適,去一趟江陵府也不是不行。
“因為曾聽四太子講過,這左知府也知曉一些陵涼州私藏軍械,雖然知之甚少,有點動作,對四太子最有威脅。”
“而且左知府現在炙手可熱,還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四太子不好動他,小旗大人若執意插手,那你們就會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與其漫無目的,不如結伴而行。”花清寒看得清局勢,識得了大局,倒是真給陳七一個不錯的建議。
陳七嘖的一聲,說道:“確實可以江陵府走一趟。”
話畢一拍桌子,起身扭扭腰活動活動。
將花清寒嚇得一個咯噔。
“打擾花樓主那麼長時間,確實也該回去歇息歇息了。”陳七的腰扭得咔咔直響。
沈塵在一側放下茶杯,決定跟上陳七的腳步。
“花樓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點道理我們不是不懂,但是這並不代表可以利用我們二人出生入死。”
陳七走向窗口,背對着花清寒。
“廣陵洞一事,不是忘記,而是暫時擱置,至於我們二人日後想法如何,那就要看花樓主的表現了,畢竟私藏軍械的罪名你擔當不起,四太子你也惹不起。”
“這天下,就是皇室的天下,任由你躲,被抓到也是無非早晚的事。”
“花樓主別人的局勢看的透徹,莫要看不清自己的處境啊。”
說完腳下一踏,直接踏出百花樓。
沈塵也起身,與花清寒對視一眼。
“清寒,有事本俠要求證一下。”
花清寒見沈塵面色難得凝重,說道:“沈大俠請問,清寒知無不言。”
沈塵面色怪異,深吸一口氣,難得見到他吞吞吐吐的樣子。
“沈大俠莫要擔心,清寒絕不會有半點隱瞞。”花清寒強調道。
沈塵下定決心,目光真摯說道:“你方才說的任憑處置,可還奏效?”
“。。。。。。”
——
——
傍晚回到百竹亭。
陳七簡單處理肩部的傷口,換了一套新的官服。
親自一封書信託人送去蘇來舟的府邸。
寫道自己與沈塵偶遇老友,無言辭一聲就離開百竹亭,害的手下緹騎打擾了蘇知縣,故是一封賠罪書。
福子也聽得沈塵的話,在百竹亭烤了四隻燒雞,取了兩節竹酒。
本想着自己也能跟着一飽口福,但是實在架不住這兩個餓鬼。
四隻雞三人吃,卻只分了福子一條腿。
福子不禁揉揉肚子,感覺門前的看門狗都比他吃的多。
入夜,眾人早早歇下。
——
翌日。
清晨,霧氣籠罩。
房屋周圍點燃幾根伏香。
陳七與沈塵坐於涼亭內,石凳之上。
石桌上看一杯茯茶。
“大暑熱,田頭歇’大暑涼,水滿塘。”陳七抬頭看看清晨便已辣毒的太陽,“已然大暑,立秋不遠了。”
沈塵喝了口茯茶,覺得清淡些,一大早就摸出自己的酒壺,滿了一杯。
多數時候沈塵還是沉默寡言,陳七也不管他是否回應,有人聽着便是。
只是往往安靜的時候都要有人來打破。
“那個呆小旗呢,哪有無故消失的道理。”
“蘇小姐,小旗大人和沈大俠在亭內飲茶,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不用通報了,我直接進去。”
“蘇小姐,我還是通報一下。”
聲音之大,陳七在亭內聽的一清二楚。
“蘇小姐,進來吧。”陳七放下茶杯,衝著外面喊一聲。
蘇葉衝著那緹騎拱拱鼻子,哼的一聲走進去。
見她來到亭內,絲毫不客氣的拿起一個杯子,給自己倒杯茯茶,咕嚕一飲而盡。
“你個呆小旗,哪有一聲不吭就失蹤的?”蘇葉興師問罪道。“害得你們百竹亭緹騎尋了兩日,我還差人出去找找,快說去哪了?”
“還有你個傻劍士,竟然和這個呆小旗同流合污。”
沈塵伸出兩指制止道:“莫要將我和這錦衣衛相提並論。”
陳七撇他一眼,說道:“無事,只是路上偶遇好友,便跟着出趟省城,忘記言語了。”
“撒謊。”蘇葉斬釘截鐵道,“偶遇老友又怎能沒時間回來說一聲,不邀來百竹亭坐坐,並且我聽說你是從京師來的,以前從未來過陵涼州,又怎麼會有熟人。”
陳七正在喝茶的手頓一下,笑着回應:“蘇小姐推理的不錯,只不過是我那位老友恰好路過得知我在此任職,還需趕路卻又想一聚,那我不如陪他走上一段路,不耽擱時間,還能相送。”
蘇葉一聽還挺有道理,便不再追究。
“對了蘇小姐,那周三飛一案審的如何了。”陳七突然想到,擇日重審自己也不知道結果。
蘇葉一聽往陳七身邊湊湊說道:“雖然他是十年舊案的受害者,但冤冤相報何時了,再怎麼說他是為了復仇,謀害了兩個無辜的煙花女子,還是在那菜場城門,午後問斬了。”
陳七聽聞深深嘆口氣,兩個案子五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也算是罪有應得了。”陳七說道。
蘇葉說完,一手托腮,另一隻手擺弄陳七放在桌上的鐵蠶豆,說道:“這兩日你個呆小旗不在,可把我憋死了。”
“你現在還有沒有其他案子要處理。”蘇葉打起精神,期待的問道。
“哪有那麼多案子。”陳七笑道,“如果可以,該願世間不再有案,不再有鳴冤鼓,不再有刑部衙門,而我們也無用武之地。”
蘇葉一聽陳七開始說教,又沒精打采起來。
“那你們接下來打算如何?”蘇葉慵懶的繼續托腮。
“去一趟江陵府,見一個人。”
“我也去。”蘇葉來精神了,還有出去轉轉的機會,怎麼能不把握。
“蘇小姐莫要胡鬧,從這到江陵府,來回就需要三天的時間,還需在外過夜兩晚,你一個人女孩子家還是過於危險了。”陳七搖頭道,“更何況,蘇知縣怎麼能放心你與我們出這趟遠門。”
“不成,整天在這陵涼州獃著都要悶死了,我與爹爹商量一下,他一定會答應的。”
陳七眼睛轉一下說道:“好,那你先去與蘇知縣商量一下,如果答應,我們就帶你去。”
蘇葉哈的一聲蹦起來說道:“真的?”
陳七點點頭,說道:“真的。”
“那你們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蘇葉一蹦一跳的離開百竹亭。
見背影漸小成點,隨即消失不見。
陳七鬼鬼祟祟的摸起綉春刀,對着沈塵說道:“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