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怨與不怨
夏思瑾猛地抬頭看向景洛軒，可不過剛剛張口，話還沒說出來，便被這廂給截了回去。
“你是覺得長痛不如短痛，傷了他的心或許他就不會再愛你，甚至是會恨你，如此這般，你離開以後，他也能過得安心，是嗎？”
一段話說完，景洛軒抿了口溫水，用手支着下顎，饒有興味地看向夏思瑾，繼續開口着，縱使他面色如常，語氣里還夾着幾分笑意和溫和，但夏思瑾的臉色卻跟着一點一點白了下去。
“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殘忍得要命，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巫墨軒有一天知曉你那般騙他，會有多麼愧疚自責，又或許會真的恨上你。可是夏思瑾，你當真願意，讓他恨你或是不愛你？”
半晌，夏思瑾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不曾想到，景洛軒竟然已經把她看得這般透徹。
她前幾日之所以對巫墨軒閉門不見，甚至連話都不曾和他說上一句，一是因為想要一個人好好平復情緒，二來也確實是像景洛軒說的這般想法。
可她在高燒醒來見到巫墨軒那一瞬間，心中有些東西就像撥開了迷霧一般豁然開朗，原先的那些心狠也消失不見。
她扯了扯嘴角，蹙着眉氣勢微弱地反駁：“我若是真的想這麼做，又怎麼會跑來找你。”
可景洛軒絲毫不給她留情面，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最後一層底細。
“你來找我，是因為你到底狠不下那個心，你對他的感情比你自己想的要深厚太多，所以你根本就狠不下心去和他劃清關係，你也根本就捨不得讓他恨你。我說的，可有一個字不對？”
夏思瑾死死盯着景洛軒，景洛軒不怕她，直直地抬起眉眼揚眉跟她對視，不知過了多久，夏思瑾才譏笑一聲，挪開目光癱進圈椅里，揉了揉疲憊的眉心，有些虛弱地開口，方才那些對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做？”
“就像我方才說的那樣，給他一個婚禮，成全你，也成全他。”
“可是我。。。”
“以巫墨軒的能力，大盛最多只需要五個月就可以完全穩定，只需要三個月時間就可以基本穩定下來。若是天帝仁愛，你或許還有五個月時間，若是他不願，那你就只有三個月時間。你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拿來考慮。”
景洛軒依舊是支棱着頭看她，把她的遲疑與糾結盡收眼底。
夏思瑾心裏頭在想什麼，他早就猜到了八九分，她不是不想嫁給巫墨軒，她不過是擔心會耽誤他而已，可是巫墨軒不怕啊，他可是願意得不能再願意被她耽誤了。
想到這裏，景洛軒的眸光又不自覺地看向夏思瑾身後的那片陰影與黑暗，隨後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夏思瑾扶額思慮了許久，終究還是長長嘆了口氣，沒辦法堅決地做下決定。
她坐直身子閉了閉眼，不願再繼續去思考這件事情，只深吸一口氣，扯出笑容看向景洛軒轉了話題。
“最近這些日子住在靜竹齋，可還習慣嗎？”
聞言，景洛軒睨了眼夏思瑾，隱約猜到了幾分她接下來想說什麼，面上劃過一絲自嘲，但不過眨眼之間，就恢復了正常。
他挑了挑眉，從容笑道：“巫墨軒對我很好，之前在逍遙王府侍奉我的人，凡是願意留下的都被他安排進靜竹齋來照顧我了，靜竹齋比我之前住的府邸要好很多，我也住得很習慣，現在這樣子沒什麼不好。”
夏思瑾咬了咬唇，遲疑了片刻，才重新抬眸對上景洛軒的目光，試探着開口到。
“洛軒，你可曾怪過我？”
“未曾。”
“一瞬都不曾有過？”
“我若是真的想過要怪你，你以為我又為什麼要在你生辰的時候讓人送給你那樣一封信。想你聰明一世，竟連這點事情都想不通透。”
景洛軒神色淡然，眼中一片更是釋然，全然沒有怪罪與責備的痕迹，就像之前那些事情和他毫無關係一般。
夏思瑾皺了皺眉，說句實話，她寧願聽到景洛軒說怪她，那樣還能讓她心裏頭舒服一些，可他卻偏不遂她的願。
“星睿因我而滅，景洛晨因墨軒而死，我以為，你會怪我們。”
“當初從你離開星睿開始，這樣的結局早就在我腦海里上演過許多次了，現下，不過是實現了而已，更何況，你不是救了我一命還讓天帝醫好了我的眼睛，我雖然不是什麼以德報怨之人，但也不是恩將仇報之人，就算有怨，你也早就還清了。”
夏思瑾沒有接話，只靜靜地看着景洛軒，眼底一片複雜，景洛軒輕笑一聲聳聳肩，繼續開口解釋。
他相信，若是他今日沒有一個解釋，夏思瑾是絕對不會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權利的鬥爭本就是殘酷現實的，巫墨軒若是不殺兄長，那他就會被兄長所殺，你若是不完成你的使命，整片大陸都會不得安寧。命便如此，我不怪你們。”
景洛軒面上一直都帶着笑意，話到此處也足夠了，他眯了眯眼，彎着唇故作惋惜地再次開口：只是可惜了我先前的生意，賺來的錢都進了巫墨軒那傢伙的腰包，一個子兒都沒給我留下。”
話到此處，夏思瑾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想確定的都已經確定了，再繼續因為過去的事情糾纏，便有些無理取鬧了，更何況景洛軒已經主動轉移話題，便擺明了不想再繼續談論此事，她也不必一直拽着不放手。
既然不怪，那便是最安心不過了。
夏思瑾微微勾起唇，笑看向景洛軒道：“就算他收了你所有銀子，只要你想，你也能東山再起。”
“說起來，之前你讓我幫忙照看的花月閣生意着實是不錯，我尋思着等過段時間大盛安穩些，便可以重新開張賺銀子了。”
說著，景洛軒朝夏思瑾挑了挑眉，後者則回了他一個溫和笑容，輕柔地接過話頭。
“你若是願意，再好不過了。”
夏思瑾和景洛軒又寒暄了幾句，隨便聊了幾句，約摸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和景洛軒道了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