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廢品收購站
又來了，這個小白總是在她問最關鍵的問題時掉鏈子。
“你——”
天衣剛想再問什麼，門外傳來吱吱嘎嘎地車輪刮地的聲音。還沒等天衣吩咐，小白就原地消失了。打開門，看到姥爺推着爸的小木板車走過來。
“天衣剛才聽說你要收拾院子，去前院叫人幫忙一起弄吧。人多力量大。”
陸大林揚着笑臉，天衣和書田兄妹兩關係能緩和，一家人能在一起和和美美過日子，比有啥比這更讓陸大林開心了。
“這院明天再收拾，爸，你先在家歇着。我們有事要到集上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的。”
“還去衛家莊？”
陸大林臉上的笑有些僵，說起來，現在他最大的心事就是三個孩子的婚事了。書田書娟早過了說親的年紀，一直沒有說親他難受。張春花那個死女人幫天衣找的對象，那些傳言他早就聽說了，心裏也難受。
“爸，你別操心了。我買點東西一會就回來。”
衛東青就是天衣相親的對象，他一個從不出門的癱子，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剛才陸大林已經向吳老蠻打聽了一些衛家的情況。吳老蠻雖然摭摭掩掩，陸大林也算是聽出來了，男方果然是有問題的。但看到天衣說到衛東青時一臉笑容，又有些糊塗了。
“我們先走了，爸。”
時間不多了，天衣擔心趕到集上，萬一供銷社關門了，就麻煩了。趕緊拉着姥爺出門。一出家門天衣就向姥爺打聽，這附近除了衛家莊逢集，別的庄可有集，鎮子離這遠不遠。今天跟着衛東青在集上逛了一趟，整個衛家莊的女人恐怕都認識她了。
“我們白水縣銅木鎮一共是13個庄，逢集的有6個庄。離我們最近的就是衛家莊，逢單就集。銅木鎮離我們庄也不遠。往南8里路，逢雙就集。所以我們附近這幾個庄的人都是趕這兩個集。”
沒想到鎮離她們庄的距離和離衛家莊的距離差不多。
“我們去銅木鎮上買東西，鎮上的東西多一點。”
等兩人趕着驢車到集上的時候，供銷社還有十幾分鐘就盤帳關門下班了。天衣趕緊把原先想好的最要緊的幾件生活用品全買了。出了供銷社再趕到糧站，正好趕在糧站關門之前買了一些面。天衣也不敢多買。只買了六斤白面，十斤雜麵。先應付過這幾天再說。出了糧站，再到私人店鋪買東西，時間就充足了。天衣就慢慢挑了幾件鍋屋裏用的。雖然每一件東西都是幾毛幾塊錢。可是加在一起七七八八也不少錢了。天衣知道這個時代錢難掙，所以絕不能大手大腳地花。
兩人把買的東西放到車上柳筐里。來的時候，天衣讓姥爺把家裏裝草藥的幾個柳筐帶上，柳筐上面有蓋，這樣買的東西放進去，也沒人能看見。
最後天衣讓姥爺趕着驢車去了鎮最北頭的廢品站。
這年頭，人連飯都吃不起，誰也不會花錢買那些眼前用不着的東西。為了能吃上一口米面，很多人家把那些看着沒用的東西都拿來廢品賣了。所以這樣的災年，廢品站生意反而是最好的。不過，這個廢品站是公家的。收的那些爛鐵鍋等物，都會送到煉鐵廠，化廢為寶。銅木鎮廢品收購站管着一個鎮13個庄。天衣一進去，發現這個廢品收購站規模還真不小。
前面一個大院子，後面是幾個搭建的大棚。
“這裏面都是廢品啊？怎麼有這麼多？”
廢品收購站前面有個櫃枱，平時只有兩個人上班，一個年輕人，一個老頭子。年輕人按點就下班。老頭子是個退伍老人。傷了一條腿有光榮證。分了這個清閑工作。他就一個人，吃住都在這裏。
“都是以前的老東西，存十幾年的東西都有。還有縣上庫房少，離這又近，存不下就往這送，積了這麼多年能不多嗎？”
瘸腿老頭走路有點拐，但不妨礙生活。天衣和姥爺進去時，瘸腿老頭正在端着一個小鐵鍋吃麵條。
“老蠻啊，你也吃一點吧。幾天沒見，你又瘦很了。你這人也真是，我們這都是誰跟誰？你家也斷糧了吧，怎麼不到我這裏來先拿一點？”
看來這個瘸腿老頭和姥爺是認識的。
“明老哥啊，你一個人過日子也不容易，我咋能忍心連累你。再說現在日子再窮，也還能活人不是。”
吳老蠻呵呵笑着。
“明爺爺，我想看看有沒有舊農具，傢具還有書籍等東西。”
明老爺子是個傷殘，又是個孤人，一到陰天下雨，舊傷就痛。這麼多年，都是從吳老蠻那裏拿些草藥擦。明老爺子固執，從不相信西醫，也不相信藥店裏的那些葯。他只相信吳老蠻挖來的草藥。兩人在外人眼裏又都是孤老，一樣二來，幾年下來，兩人反而成了朋友。這麼多年，明老爺子還是第一次見吳老蠻帶人來。
“農具、鐵啊、鍋碗這些東西就不要提了，要是有，就是破的爛的，也早就被人搶光了。要說舊農具嘛。能使的那些都沒了，不能使的缺胳膊少腿的倒是不少。至於書籍字畫那些東西，都在後面倉庫扔着，你去看看找吧。那東西送人也沒人要。”
“整個鎮能有幾個先生，都是睜眼瞎要那些東西做什麼？你識字嗎？你看得懂嗎？”
兩個老頭笑起來，他們兩個還真沒有一個識字的。別說他們，八十年代，整個鎮上的莊稼漢也沒幾個識字的。再說了，字又不能當飯吃，他們並不覺得自已不識字是什麼丟人的事。
“你們兩在這坐會聊聊，我到後面看看。”
“倉庫黑，這個你拿去照着找。”
明老爺子遞給天衣一個手電筒。
天衣接過來，快活地往後面倉庫跑了。
一片荒草，兩邊就是破敗的舊倉庫，天衣走進去，一股霉味撲鼻而來，也不知多久沒人進來了。雖然是大白天，倉庫光線也很暗，窗戶都是封死的，只有上面破爛的棚子透出天光。
天衣打開手電筒照了一下，到處是堆成小山的各種各樣的廢品。面前一大堆的確都是破爛的生活用品。天衣翻撿了一下，八十年代人們的生活清苦，什麼東西不用到完全用不了，都不捨得扔。天衣翻找了幾件東西，一個缺了邊的柳筐，一個沒有腿的桌面……這些東西實在是太破了，就是運家去，用不了多久了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