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第二回

第二回

在有節奏的敲門聲連續性的摧殘下,正卧於床榻之上的俊朗青年雙目猛地一睜,瞬間被徹底驚醒。只見他一個三百六十度側空翻從床上跳起身,彈指一揮間,雙腳已然穿進了床邊的鞋履,淡紫色外衣披裹,髮髻一紮,腰帶一系。

剛一打開房門,站在外面的同樣穿着淡紫色服裝的人就焦急地喊起:“唐東拓,趕緊趕緊,葉堂主吩咐下來,你趕快跟着我一起去正殿議事。”那人才剛說完,就一把拽起唐東拓的胳膊往外拉。

“到底出什麼事啦?怎麼這麼急?天才剛朦朦亮哇!”唐東拓一邊跟着那人快步疾走,一邊抬手搓揉了一下眼角,故意裝出一副嗜睡的勁頭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葉堂主下的命令,召集本堂的所有骨幹到正殿議事,具體什麼事,等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那人很無奈地回應道。

唐東拓打入萬滅神殿已有三個年頭,這三年來勤勞質樸、兢兢業業,只要是不違背天地良心、不損害師門利益的事,他都按堂主吩咐的去做,以獲取領導級門人的信任。說來也怪,堂堂魔教第一大派萬滅神殿,在唐東拓的觀察下,三年來並未發現做過什麼離間諸侯、禍亂天下百姓的事。唐東拓時常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地位太低,憑自己目前的身份還看不到魔教見不得光的陰暗面。

萬滅神殿地處蜀中腹地,四面八方環繞着高低起伏的陡峭山嶺,唯獨留出了一方闊野平原在眾山環抱的最中心。

沒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金碧輝煌的正殿——萬滅神殿的主體建築。

這座正殿佔據着遼闊、寬廣的建築面積,高數十丈,綿延數里,高層側翼鉤角分明、輪廓方正,屋頂的瓦片上雕龍畫鳳、獨具匠心。遠遠看去,整座宮殿規模浩大,比鄰近的幾個偏殿加在一起的總和還要誇張。

唐東拓與拉拽着他的那個人快步速地衝上正殿大門口的數百格巨石台階,直奔殿內。

一進正殿的大門,映入眼帘、昂首仰望到的就是前方高台之上的五把奢華座椅,除了最中央的一個座位上沒有坐人以外,其餘四個位子上都正襟危坐着渾身(通體)深紫色長袍的人。唐東拓與簽他胳膊的那人同時環顧四周、左右張望,這才注意到其它分堂的上千名弟子們早已恭候在了此處,列隊而立。看樣子,自己反倒是最晚到的一個。

“葉猛,看看這剛進來的是你們堂的弟子嗎?”高台之上,從左往右數第四把座椅的人伸手向台下一指,架子十足地問道。

“啟稟范長老,正是本堂的弟子唐東拓與胡包。”堂主葉猛抱拳拱手回復台上那人,並立即用眼神瞟了一下胡包,示意他帶着唐東拓趕緊站進本堂的隊伍里去。

“呃,這樣……咳咳咳……呃,換作是平時吶,本教極少召集全體弟子來正殿議事,由於這次的情況非同一般,大清早的把大伙兒叫起來,希望眾位也能夠理解和體諒。就在幾個時辰之前,發生了一件大事,或許諸位當中有些人還不清楚,那麼,接下來,就由介護法給大伙兒講一講事態背景的嚴重性。”坐在第四把椅子上、年紀略大卻仍舊烏髮黑須的范長老侃侃而談。

當事時,坐在左數第一把座椅上的人站起身來,側過頭去用富有深意的眼神(目光)瞄了瞄范長老,隨後面向大庭廣眾,說道:“各位堂主、弟子們,大家也都清楚,教主為了參研絕世功法,常年閉關,不問政事。長期以來,本教的一切大小事務主要靠范長老、徐長老、吳長老分擔操持,而介某年紀尚輕、資歷尚淺,幸得(承蒙)教主器重,無意間坐上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交椅。儘管如此,介某從不攬權,始終以本教安危為己任,所以,很多重大事務,介某不想拍板拿主意,還需仰仗三位長老。今天這事,事關重大,還得請……”

“好!那就我來說!一個個推來推去的成何體統?”一個面紅耳赤的粗皮中年男子威武地站起身扯起嗓子一吼,打斷了介護法的話。

介護法又委屈地坐了下去。

這位姓介的護法一臉的痞相,要不是說起話來還算正經,活脫脫就一痞子形象。尖嘴猴腮,其貌不揚,年紀輕輕,高挑骨感。儘管如此,乍眼看去,倒是覺得他還蠻有一番風味,並不覺得他的長相是丑,而是另一種風流倜儻、瀟洒隨性的完美容顏。

“本教自教主而下,設有一護法、三長老、九大分堂,范長老是內務長老,主司本門繁雜內政瑣事,平日裏過於操勞,今兒個不想開口也就算了;徐長老是執法長老,主司審察刑罰,不開口,也能理解;介護法是教主最為寵幸和信賴的臂膀,又身處高位,不願意開口,咱們也拿他沒辦法。乾脆啊,就由我老吳自己來說!我主司外務交往,由我來說,合情合理,更符合上述三位的心意!我沒說錯吧?”坐在第三個座椅上的吳長老,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地用奇怪的聲調唱道。

“介隱慚愧!”介護法望着吳長老俯首低聲呻吟道,彷彿是在認錯,又或者是為了給足吳長老面子,緩和一下凝重的氣氛。

“據探子回報,幾個時辰之前,那些個所謂的正道門派,居然在昆崙山集結,搞了個‘六派會盟’。他們會盟的目的,就是為了商議如何剷除我教。聽說,如今他們意見已經達成了一致,就是六大門派聯合起來,一起對我教展開大舉殺伐。昆崙山往東便是蜀山,他們準備搶奪我們的奇珍異寶、修鍊丹藥、神器財物,屠殺我們的弟子和弟子家人(親人、父母妻小)。眾位評評理,他們是不是一群強盜?依我老吳來看,是可忍,孰不可忍!”吳長老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大,一面在說話,還一面手舞足蹈地比劃着。

“齊心協力,迎戰外敵……齊心協力,迎戰外敵……齊心協力,迎戰外敵!”台下響徹了弟子們異口同聲的迴音。

“大敵來犯,請吳長老示下,我等該當如何禦敵?敵方雖然人多勢眾,但是照我看,都是群烏合之眾,不必放在眼裏。六大派聯合,純屬虛張聲勢,以本教如今的實力,足可應付。葉猛願主動請纓,懇求吳長老命我滅劍堂前去迎敵。”滅劍堂的堂主葉猛在台下毛遂自薦道。

“漂亮!葉堂主勇氣可嘉,值得褒獎。然而,如果我告訴你,六大派裏面的其中一派,是靜霞山莊,你還認為他們不值一提嗎?”一直默不作聲的第二把交椅上的徐長老終於發話。此人洞察秋毫、老奸巨猾,習慣性的審察他所看見的所有人,窺探每一個人是否有觸犯教規的蛛絲馬跡,經常揚言會秉公執法,在他的鍘刀下是否有冤假錯案、栽贓陷害,無人知曉。

在場的全體人當中,有兩個人,當他們聽到“靜霞山莊”這四個字的時候,眼神中微微有所震顫,呼吸變得略微急促些,彷彿聽到的是震耳欲聾的關鍵詞彙,而不像大多數人那樣的平靜和泰然。好在他們在第一時間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和心態,使自己的情緒能夠隨大流,不致於露出任何的破綻。這兩個人里的其中一個,就是唐東拓,至於另一個是誰,還有待唐東拓去探究。

“什……什……什嘛?徐長老,你說的是正道天下第一大派——靜霞山莊?”葉猛頓時嚇傻,蔫了底氣,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那番豪言壯語、豪情壯志。

“哼,什麼正道天下第一大派,依我看,靜霞山莊和其它所謂的名門正派是一個嘴臉,只有修鍊他們家自己的仙才是修仙,只要是與他們家理念不同的修仙門派,均為旁門左道(邪魔外道)。”范長老沒好氣地應和道。

“那豈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另一位分堂的堂主不由得叫喚道。

“大敵當前,本教上下務必同心同德、同仇敵愾,誓必上下一心、通力協作,合力剿滅來犯奸賊。現由我老吳來進行分工,滅刀堂、滅戟堂、滅棍堂,你們三個分堂負責守住正殿、偏殿及耕作區,盡全力確保全教門人的妻兒老小不受到傷害,‘人命’的安全高於任何財物的安全,都明白了嗎?”吳長老下達第一道禦敵懿旨。

“遵令!”高台之下,滅刀堂、滅戟堂、滅棍堂的堂主齊聲回應道。

“滅錘堂、滅斧堂、滅鏢堂,你們三個分堂負責守住蜀山過道的半山腰,假如敵人穿透了第一層防線,希望你們能夠阻擋下來。”吳長老下達第二道禦敵懿旨。

“放心吧!定不辜負吳長老所託。”高台之下,滅錘堂、滅斧堂、滅鏢堂的堂主齊聲回應道。

“滅劍堂、滅鉤堂、滅叉堂,你們三個分堂負責守住蜀山屏障西面外側的山腳,你們三個分堂的弟子均是我教的精英,第一層防線能不能守好,就看你們的了!”吳長老下達第三道禦敵懿旨。

以葉猛為首的三個分堂的堂主抱胸彎腰鞠躬,示意定回全力以赴。

各就各位,各司其職,按照分工,各項守衛工作便這樣緊鑼密鼓、如火如荼的展開。

剎那間,忽大風起,烏雲遮日,清晨不見陽光,一場可以預見到的軒然大波(慘烈之戰)就此爆發。

“且慢!作為彩蛋,本座還給諸位帶來了兩個好消息:這第一嘛,本座在閉關期間,已經靈魂出竅仙游寰宇,總算悟出了絕世功法;這第二嘛,咱們的鐵杆盟友控獸谷也將趕來助陣,作為咱們的外援。驚喜不驚喜?開心不開心?”正殿大門外,一位身穿黑衣、滿臉笑嘻嘻的“人字須”中年男子突然從天而降,似乎不太正經地嬉笑道。

“啊!那是……教——主——?”很多看到這一幕的弟子們紛紛驚詫地呼喊道。

介護法與三位長老見狀,驚訝地互相之間望了望,立馬施展飛身的法術,也迅速從高台之上向著殿外飛衝過來。

“真的是教主?教主,你不是在閉關嗎,什麼時候出關的,怎麼也不知會我們一聲呀?”范長老首先迎上去繪聲繪色地講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論阿諛奉承、溜須拍馬,范長老絕對是這方面的行家裏手。

介護法及徐長老、吳長老也隨即走到教主跟前,用正規儀式問候道:“屬下參見教主。”

沒想到,教主的脾氣倒是有點怪,完全不理會范長老、徐長老和吳長老,倆眼珠子瞟都不瞟他們一眼,當作沒看見,而是徑直走到了介護法的身前,咧嘴一笑,喃喃道:“介隱啊,大敵當前,隨我一起去殺個痛快吧!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我倆直接去敵營的指揮大帳,看看是哪個短命鬼膽子這麼大,膽敢聚眾攻伐本教地盤。”

介隱微微愣了極短的一段時間,然後很快便向教主投過來一個堅定的眼神,答覆道:“為了教主,為了萬滅神殿,一個字:‘干’!”教主聽到后,欣然一笑。

殊不知,實際上介隱的內心深處無比的複雜,緊繃的神經忽上忽下。先前教主還沒有出現的時候,聽聞“六派會盟”的消息還令他精神亢奮、血脈膨脹,本以為(尋思着、琢磨着)剿滅魔教指日可待,畢竟靜霞山莊的威力可不是浪得虛名,此戰正道六派贏面很大。可現在教主突然駕臨,教主的功法非同一般,再加上控獸谷的外部力量,只恐……六大派危矣!

由於介隱事先早已得到消息,了解(清楚)唐東拓的真實身份,如今自己需要陪伴教主左右抽不開身,只能寄希望於唐東拓把這個消息傳送出去了。可是,令介隱最擔心的是:唐東拓目前還只是萬滅神殿旗下的一個分堂的一個小小的嘍啰,他具備施展手腳的能力和機遇嗎?

話分兩頭,背對着萬滅神殿建築群的蜀山外側山腳位置,唐東拓正隨葉猛堂主以及另外兩個堂的弟兄守在此處。

此刻的唐東拓,內心也在激烈的掙扎,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心想:如果我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去攻擊靜霞山莊的同門師弟師妹們,那我就和禽獸無異,也會對不起掌門師尊,但是可以更加取得堂主及長老們的信任,為日後刺探鵲仙島與“四羊方尊”的情報打下基礎;可如果我不拼盡實力,做事不賣力的形象一旦被人瞧見,等傳到堂主、長老們的耳朵里,難免不引起別人的猜疑(懷疑),而且打鬥過程中被正道同門自己人殺死都有可能;再或者我倒戈相向,直接斬殺萬滅神殿的弟子,雖然可以為師門立功,但是將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掌門師尊的千秋大計就會毀於一旦。哎!真不知應該如何做才好,怎麼辦呢?

“快看,那邊是不是六大派的人?他們殺過來啦!”其它堂的一名弟子望着前方遠處樹林裏高喊道。

“拿起兵刃(武器),準備迎敵!”葉猛吼叫道。

眾弟子得令,胡包馬上湊到唐東拓耳朵邊上,側着眼珠子斜視着唐東拓,用手掌半掩着自己嘴巴,輕聲提醒道:“喂!你在幹嘛呢?沒聽到嗎?拿起劍,準備迎敵呢!”

唐東拓迅速反應過來,望着胡包裝腔作勢地說道:“我最近偷懶了,劍沒磨,劍刃生鏽了,拔出來要是被葉堂主看到,不會挨罰吧?”

“我去!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有心思看‘你’呀!趕緊抽出來,運用平日裏我們學習的經脈迴路運氣法則調息,調息好了就殺將過去!趕緊的,我先沖咯!”胡包說完,立即衝上了前去,與六大派的弟子們正面交鋒。

“好!俗話說得好,‘有舍有得’,為了掌門師尊的三項任務大計,對不起,同門師弟師妹們!我沒有選擇。”唐東拓咬緊牙關,做出了不得不做出的艱難抉擇。

六大派里,其餘五派果然儘是些個烏合之眾,不堪一擊。須臾片刻,其餘五派的弟子就被萬滅神殿滅劍堂、滅鉤堂、滅叉堂三個堂的弟子們殺個片甲不留。不曾料到,浩浩蕩蕩的六大派連蜀山山腳這一關都過不了。

正邪雙方纏鬥了許久,互有傷亡,正派的損失更加慘重。戰到最後,正道中人只剩下十幾名靜霞山莊的弟子,而唐東拓所在的滅劍堂幾乎完好無損。

“投降吧,廢物們!沒個三兩三,也敢來蜀山?”眼都殺紅了的胡包,用劍指着敵人,詆毀(挑釁)着前方數丈開外的靜霞山莊弟子。

“休養猖狂,邪教弟子,看招!”一位身穿橙黃色摻夾粉色裙擺的白皙女子從遠處樹林間飛身而來,手持雙劍,望着萬滅神殿的人這邊唾罵(怒斥)道。

“是師姐!師姐你可算來了,魔教的人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靜霞山莊的幾個後輩善男善女一見有人來救,霎時眼淚橫流,喜出望外地呼喚道。

那位白皙女子長發飄飄、仙衣楚楚,烏黑秀髮上的蝴蝶形髮釵閃閃發光亮晶晶,耀眼而奪目。一看到她,就給人一種出塵脫俗、仙女下凡般的感覺。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正魔兩方的人馬反應過來,白皙女子的雙劍在她飛身旋轉時所舞出的七彩虹霞光暈浪花,就已經波及到了萬滅神殿三個堂的前排弟子身上,只見被彩色光暈浪花觸碰到的人,無不頃刻倒地、吐血不止。傷重的人當中,就包括了剛才滿口狠話的胡包。

唐東拓見胡包中了劍氣,畢竟是朋友,於是火速從遠處跑了過來,攙扶起倒地吐血的胡包。抬起頭,向傷他者那邊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正舉着雙劍站在自己前方威風凜凜的白皙女子,竟然是自己深愛着的夢溪師妹!

而此時的夢溪,剛剛一擊便輕巧得勝,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眼睛裏只能看到敵人和烏雲滿布的天空,潛意識裏沒有想過去辨認任何人或物。

只見唐東拓漸漸低下頭去,撥亂額頭的頭髮以遮擋住自己的臉,不聲不響,馱着胡包向山腳腹地後方走去。

滅劍堂堂主葉猛帶上幾個弟子沖了上前來,狂吼一聲:“喲!終於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了哈,還是個妞!正愁殺幾個廢物不過癮呢!行,今兒個就讓你這小妮子見識一下我葉猛‘暈劍咒’的厲害!”看架勢,葉猛準備施展出他的看家本領“暈劍咒”,這是他本人悟出的獨門修鍊秘法,只修習過一般功法的人恐怕破解不了。一旦中招,當場就會暈厥昏死,只能任人宰割!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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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動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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