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啟明
商務車的後排，夏晚晴和助理正低聲交談。
明星們沒有節假日，日程也安排的很緊湊。等忙完了這一場，她還要趕去南江拍戲。
原本這所謂的演唱會通告，她是不準備接的。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富二代，指名道姓的讓她去做演唱會的嘉賓，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再說了，整個娛樂圈誰不知道她夏晚晴唱歌跑調？請她上台，不是故意落她難看么？
經紀人也在聽說對方還請了吳哲、江立偉和林一后，直接就一口回絕了。她家夏晚晴正值事業的上升期，可不去湊這個熱鬧。
然後，蘇悅在顧前川的授意下，把出場費一口氣提到了一百五十萬。
此時的夏晚晴，一部戲的片酬也不過才五百萬，還要在劇組摸爬滾打幾個月的時間。廣告片報價不到三十萬。而顧前川這裏，只要卡着時間來一趟魔都，上台唱首歌，一百五十萬就到手了。
於是，經紀人瞬間改了態度，轉而勸她接下。
而夏晚晴，也對顧前川有了第一個印象：人傻，有錢。
估計抱有這個想法的還不止她一個，另三輛車裏那幾位大抵也都這麼想。
“記得明天提醒我發微博啊，估計今晚應該能上熱搜。”
交代了小助理一聲，夏晚晴又翻着微博留言，挑順眼的回復。
於是網絡對面，不時有人高呼尖叫：“晚晴翻我牌子了~！”
經紀人勸她接下，自然不能光談錢的事。
往好處說，讓顧前川這麼一搞，集合了娛樂圈“四大跑調天王”，話題度肯定是少不了的。
這點從演唱會一開始宣傳就看出來了，網絡上到處都在議論紛紛，想不通顧前川是在哪被擠的腦子。連帶這四位嘉賓也增加了許多話題量。
明星圖的是什麼？不就是圖個名利么？
既然有了錢，又出了名，那她沒有任何理由再拒絕了。
車隊在如龍般的馬路上擠牙膏似的挪動，待趕到體育館時，演唱會都已經開始了。
音樂聲劃過夜空，隱隱有歡呼聲傳來。
蘇悅黑着臉等在北門外，待眾人一下車，便先把接人的司機挨個罵了個遍，怎麼難聽怎麼說。
夏晚晴和吳哲幾人都有些尷尬，江立偉甚至還有點生氣。
她到底是在罵誰，大家都聽得出來。
雖說他們幾個就只輪流上台唱首歌，十分鐘都用不上就可以走人，提不提前到都無所謂。但真的卡在人家演唱會開始之後才到場，確實有些不地道。
就像顧前川說的，錢都收了還玩矜持，裝給誰看呢？
在場最年輕的“跑調歌王”要屬林一了，此時急忙出來打圓場道：“咱們快進去吧？別耽誤了上台。”
其他人默不作聲，都在等蘇悅發話。
夏晚晴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拿這個姿態，到頭來難看的還是自己。
誰也不知道顧前川記不記仇。若是一般的富二代也就罷了，可人家背後畢竟擁有龐大的資本。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
不過若是這幾人知道，顧前川之所以請他們來，除了做“陪襯”，還抱着利用他們的名頭騙觀眾，並不在乎他們上不上台，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只第一首歌，顧前川就唱嗨了。
演唱會的主題是《啟明》，開場曲也是《啟明》。
這首由他自己作詞編曲的歌，可以說寄託了他前半生的所有情感，也讓他很容易就整個身心的投入進去。
“遙遠東方的天空
你最閃亮
在寒冷的夜裏
暖我心房”
燈光此時稍顯昏暗，只有顧前川的衣服在閃閃發光，像是繁星點點。
“工”字型的舞台前方，藍羽仰頭看着台上忽然有些陌生的兒子，聽着他飽含深情的歌聲，眼圈微微紅了起來。
歌聲表達情感，那顧前川表達的又是什麼？他這二十年來，過的都不開心么？
“月亮最近的地方
星光被遮擋
我知道你在那裏
潛伏隱藏~~”
嚴格說起來，顧前川的嗓音一般，遠遠達不到所謂天籟之音的級別，唱腔變化和技巧也掌握的不多。
不過因為是他自己寫的歌，音準不音準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倒是那幾乎完全滲入歌聲中的情感，令人動容。
原本抱着反正門票便宜，五十塊就能看明星的想法來湊熱鬧的觀眾們，此刻都漸漸安靜下來。
這歌，怎麼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躺下吧！孤寂的旅人~
看那深邃的夜空，看那盛開不敗的繁花
在這茫茫的長夜裏
聆聽，它在歌唱”
藍羽身旁，一直黑着臉的顧明前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和唐啟功的交談，皺眉看着舞台上的顧前川。
這首歌叫啟明，可卻唱盡了孤獨和倔強的味道。
老顧抿着嘴巴，有些不爽。
這混小子，你過的不開心倒是說啊！難道是老子我逼着你從小品學兼優的？明明是你自己爭氣好不好？
嗯，這話真要說出去，怕是在坐的股東們聽了都要打人，可卻是無厘頭的事實。
老顧只覺得委屈。
現在好了，人家還以為他對兒子多嚴厲呢。瞧瞧，多好的小夥子啊，生生被他爹給逼瘋了。
“老公~”
正胡思亂想間，藍羽悄悄握住他一隻手，眼底閃着淚花軟語道：“我們對兒子是不是太嚴厲了？”
“你……”
顧明前一口氣憋在胸口，竟無言以對。
這個時候，音樂聲稍顯激昂，到了副歌部分。
舞台上燈光忽然大亮，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刺眼。
套了個亮面小西服的顧前川走到舞台的正前方，離父母不到2米的位置。但卻是高昂着頭，早忘了他倆的存在了。
“當群星已經退隱
你依然閃亮
寒晨驅散了黑夜
只看到你的光芒
躺下吧！孤寂的旅人
看那深邃的夜空，看那盛開不敗的繁花
在這茫茫的長夜裏
聆聽，它在歌唱
你聽，我在歌唱~~！”
“喔吼~！”
後排的觀眾席傳來歡呼聲，掌聲順勢響起。
這個階段肯花錢來聽演唱會的，大都是剛剛步入社會摸爬滾打的八零后。顧前川的歌聲里充滿了孤獨前行的味道，很容易引發這些人的共鳴。
不少人都在悄然轉變着心態，回顧着剛剛的旋律，輕聲哼唱。
也有人在手機上搜索了歌名，發現沒有記錄后，便高喊着“再來一遍”。後排舉起了不少手機，顯然是打算錄下來。
顧前川挑了挑眉，視線微微掃過後台，並沒有看見蘇悅的影子。便知道那幾個貨還沒準備好，他還得再拖會兒時間。
不過，
你們讓我唱我就唱，老子的演唱會，憑啥聽你們安排？
扭頭沖樂隊的方向擺擺手，顧前川騷包的往舞台裏面走，待到半途，就有人送上去一把結他。
台下的觀眾們有些發愣。
這就準備下一曲了？開場誒，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