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蘇陶陶自然知道溫妃說的這是玩笑話,但她也不免正色了起來:“其實奴婢心中早已經有了傾慕之人,那時若不是皇后與太子緊緊相逼奴婢斷不會出此下策。在那個時候,奴婢想不到除了皇上以外太子與皇后還能忌憚些什麼。”
溫妃看着蘇陶陶一臉正色的樣子,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我自然是懂得你心中所想的,早在我與你接觸未深時你就告訴過我一回,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不是這後宮中可以囚禁住的鳥兒,你要的是外界天高海闊的自由。”
喝了一口茶,溫妃又說:“但是這宮中的人心比你在蘇家大宅所接觸的所有人都要可怕,在宮裏你切不可掉以輕心,像今天這回的事情以後可要少一些,侍衛的板子可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你的身上的,你不要忘了那樣的疼痛。”
蘇陶陶看了一眼溫妃,點點頭:“自小母妃就誇奴婢記性好,幼年的事情到現在奴婢都還記得一清二楚,奴婢省的這其中的厲害。”
再多的話蘇陶陶也不可與溫妃多說,前世所受的種種屈辱她一刻都沒有忘記,無論是皇后還是太子,她都絕對不會放過。
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夜色已經深了,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蘇陶陶就躺在了床榻上,周圍有一股寒意慢慢的涌了過來,哎……陰氣真重。
蘇陶陶皺了皺眉,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鬼嬤嬤一臉貪婪的在自己的身上嗅來嗅去,那樣子活像要把她活活吃掉一般。
蘇陶陶心下無語,都已經這麼久了,鬼嬤嬤這愛嚇唬人的毛病倒是一點都沒改。
“你還要吃了我不成?”蘇陶陶坐起來,一雙眼睛望向別處,鬼嬤嬤的樣子在黑夜中更增加了讓人害怕的感覺,饒是見慣了鬼魂的蘇陶陶,此刻也不願多看。
鬼嬤嬤在蘇陶陶的周圍飄來飄去,帶來一陣陣的寒意,讓蘇陶陶忍不住的拿過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可不敢吃我的衣食父母,你這小丫頭一副比我這餓鬼還可怕的樣子誰敢吃你?”鬼嬤嬤帶着玩弄一般的語氣說道。
蘇陶陶知道這是鬼嬤嬤還記得她前幾日所說的話呢:“那你方才在我身上嗅些什麼?”
鬼嬤嬤哼了一聲:“自然不會是吃你,方才你一進來,我就覺得你身上帶着一種熟悉的味道,方才湊近聞了聞,更加堅定了我的猜測,只是我不知道是誰要這樣害你,按理說你身上的這一點味道不足以讓你有什麼大礙,但這個東西卻能讓孩童有性命之憂,對大人卻沒什麼傷害。”
蘇陶陶皺了皺眉,她想起了前世蘇零露與顧成德在她身上所用的子息草,那也是一種在平日裏看似對大人無毒的東西,卻讓她再也沒有有過屬於自己的孩子。
後宮從來都是一個看是平靜和諧卻處處是人吃人的地方,一個幼小孩童能夠翻起什麼風浪?不過是被別人利用來打壓他們父母的籌碼罷了。
只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蘇陶陶的眼神一冷,忙用意念尋找着鬼醫,鬼嬤嬤一看蘇陶陶這是要召喚陰差的節奏,忙一溜煙跑了個沒影,臨走還不忘討價還價道:“我這身衣服穿了許多年了,我今日幫了丫頭你,你可要幫我燒件衣服。”
鬼醫姍姍來遲,眉眼間透着一股疲累的模樣,蘇陶陶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小喬近日身體不好,許是她身上彼岸花里的生魂鬧着脾氣,我用了些法術安撫,方才有些睏倦,你這般尋我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那鬼嬤嬤最近我又與她有了交集,她受了我一點小恩惠,剛才說我身上有一種味道,我懷疑我沾染了什麼東西,特意讓你過來給我瞧瞧。”蘇陶陶一動不動,看着鬼醫圍着自己轉了幾圈,眉心微微跳了跳。
“的確有東西,不過不是對付你的,是對付小孩子的玩意名叫紅花粉,聽着名字平常但作用卻是讓年幼體弱的孩子容易生病,慢慢的被病痛折磨致死。”
“這做法當真是歹毒,切不會被人看出破綻,到底是誰這般的對一個孩子?這粉末是外用還是內服?”蘇陶陶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眉心皺着眼中帶着一團火焰,捏緊了拳頭。
“這東西是內服之物,應該是混在食物之中給孩童服用的,你近日是去了哪裏?見了什麼孩子才會沾染此物?”鬼醫看着蘇陶陶的怒意,心知這女人是不會袖手旁觀了。
“我今日巧遇了年幼的夢嬌公主,將她送到了錦嬪娘娘的住處,估計就是那時候沾染的,只是不清楚是誰對這孩子動了心思,又有什麼目的。錦嬪不受寵,多年來就只有一個公主在身邊,按理說應該沒有人會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女人耗費這般的心思,難道是因為錦嬪的家世?”蘇陶陶看向鬼醫,鬼醫沉默了一陣。
隨後鬼醫給蘇陶陶說了這紅花粉的解毒藥方之後說道:“這錦嬪的情況我親自去給你查一查,你明日想辦法把這上面的藥材弄到調配出來救孩子要緊,只是這如今你是在宮裏不像在蘇家那般方便,藥材一類都是要經過太醫院的手才能得到,如今是很難弄到的。”
“這個我知道,我只怕要想想辦法,溫妃娘娘這裏只怕是不能驚動,盯着這裏的人太多,怕被利用了不妙。”蘇陶陶雖然憤怒,卻冷靜的分析了一番,今日公主出現時沒有保育嬤嬤本就可疑,難免不是別人故意設下的圈套。
“你說的正是我心中所想,我這就去查一查這錦嬪的事情,找到癥結所有事情方能明了,時候不早了早些安睡。”鬼醫說完已經隱沒了蹤影,蘇陶陶閉目而眠轉眼便是第二日了。
因挂念着孩子,蘇陶陶在溫妃宮中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便叫送家書的太監給沈妙書送了一封信,期待着妙書能將自己的信轉給顧成禛。
沈妙書雖然可靠,可藥品的事情可大可小,如今沈家正是風口浪尖,遠沒有顧成禛實力雄厚。
盼了兩日,這封書信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音信,蘇陶陶有些着急了,不知道顧成禛何時能進宮。
自從上次一別,眼看已經是兩個月的光景了,顧成禛是一點音訊也無,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是一次也未見到,蘇陶陶有些懷疑自己繞過沈妙書去讓顧成禛幫自己只怕只是想要找一個去見他的理由……
蘇陶陶沒有料到自己沒有盼到顧成禛的出現,卻盼來了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一路忐忑在夜深人靜之時進了皇帝的書房。
“蘇陶陶,知道朕為什麼叫你過來嗎?”皇帝讓蘇陶陶跪在冰涼的黑金石地板上,並未有叫她起來的意思。
“奴婢不敢妄自揣測聖意,請陛下明示。”蘇陶陶低眉順目,這周圍的氣場告訴自己今日的皇帝叫自己絕無好事。
“不敢?朕倒是覺得你很自作聰明!”皇帝的目光冰冷,語氣透着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讓人無形之中透着一股窒息感。
“奴婢知罪,求皇上開恩。”皇帝說你錯了,你就是錯!沒有什麼但是!蘇陶陶很明白所以心中越發的惶恐起來。
皇帝緩緩走下台階,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蘇陶陶,居高臨下的看着蘇陶陶,第一次與龍顏的對視,讓蘇陶陶領教到了深不見底的雙眸和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朕這裏有一封信,是你兩日多前叫人送出去的,只可惜卻沒有到你想要送的人手裏。”皇帝的聲音輕飄飄的,如同一片鵝毛緩緩落下那般輕柔,但卻透露這蘇陶陶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着。
一股涼意自脊背上面穿過,讓蘇陶陶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皇上究竟想要表達什麼?這位君王是要自己做什麼?
她不懂!她不知道……
比起顧成德是善於利用,比起顧成禛的邪魅深沉,比起其他皇子的點點滴滴,這位君王就像是一座大山,一片大海一般帶着無形的壓力,看不透摸不透。
“皇上,求您救救夢嬌公主!”只是一瞬,蘇陶陶決定坦白,一切的謊言在這位君王的面前都像是跳樑小丑一般的存在。
皇帝不說話,一步,兩步,三步……
蘇陶陶聽着君王的步伐走了三十二步之後,終於傳來了他的話語聲,“夢嬌公主怎麼了?”
“回陛下,奴婢因為弟弟常年體弱,加上家中姨娘狼子野心在我弟弟的湯藥之中常年動手腳導致我弟弟病情加重,所以自學醫術保護幼弟和母親,前幾日無意中奴婢碰見了在永巷迷路的公主,帶她回到錦嬪娘娘身邊之時發覺了身上有紅花粉的香味,心知那紅花粉是讓孩子多病慢慢致死的虎狼之葯,這才想暗中配製解藥救公主殿下。”
“為什麼不說出來呢?說出來你可以得到賞賜。”皇帝的聲音不透露任何的情緒,在他的眼中這宮裏的人只有目的沒有善良。
“因為奴婢沒有證據證明是誰幹的,奴婢勢單力孤無法與未知抗衡。”蘇陶陶低着頭,只能看見皇帝的綉金龍靴,心中除了忐忑已經找不到別的感覺了。
“勢單力孤?朕不認為你是勢單力孤,你不是有五皇子嗎?不是有沈家嗎?何況你的背後還有承恩將軍府和張家。”皇帝笑了,聲音里透着意思戲謔的意味。
蘇陶陶終於聽出來了,皇帝在嘲笑她的自以為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只是皇上為什麼這般的在意她這麼一個將軍府的嫡女?
“皇上,奴婢的背後沒有五皇子,也沒有您說的那些人,奴婢只是一個奴婢。而奴婢對於五皇子的唯一一個作用,可能只是有一點助力罷了。”蘇陶陶語氣中透着激動,手心已經有了汗水。
“你說你是禛兒的助力,但朕看來你是他的拖累,別自作聰明看清楚形勢再去行動,否則下一次你見到的不是朕,是閻王!”
皇帝的聲音冰冷,在偌大的殿中迴響,蘇陶陶脖子一疼暈了過去,再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溫妃宮裏的房間裏,一切恍然如夢,只是枕邊多了一盒東西打開來是一瓶藥粉。
原來,這不是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這君王的棋局之中,只是自己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她自己卻毫不清楚。
早晨,鬼醫出現在蘇陶陶的面前,將手中關於錦嬪的事情說了一個大概並且幫蘇陶陶查驗了藥粉確定是紅花粉的解藥。
“錦嬪是平民出身,十五歲歲入宮做了宮女,在皇上思念德妃而喝醉之時,爬上了皇上的床榻。這個女人也不知道算是好命還是天上司命星君的戲弄,只是一次便讓她有了夢嬌公主。”
“錦嬪既然如此的平庸,那又有誰會對她和孩子不利?這不符合常理,若是錦嬪沒有後台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皇后沒必要為了一個沒有意義的棋子去浪費自己的精力,實在是匪夷所思。”蘇陶陶面色疑惑,忍不住喝了一口水,耳邊傳來鬼醫接下來的話。
“錦嬪看似的確沒有什麼價值,但我知道是誰要對付她,祥雲宮內遊盪的冤魂過來與我說,自從許貴人去了錦嬪的祥雲宮之後,與夢嬌公主多有摩擦,這個年紀的孩子饒是女孩也透着一股子皮勁,再加上照顧夢嬌公主的嬤嬤不盡心,夢嬌公主誤入了徐曉月的偏殿,不小心砸碎了徐曉月的一件手鐲。”
頓了頓,鬼醫又說:“那徐曉月本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立時就去找了錦嬪說理,錦嬪提出要給銀子了事,但徐曉月不願,兩個人因為這個鬧了好久,讓不少的宮人看了笑話,皇后聽說了之後將她們二人都訓斥了一番,說她們沒有皇家該有的氣度。而自此,徐曉月就對夢嬌公主懷恨在心。”
鬼醫說到此處不免有些感慨,這人生在世人與鬼都是一樣就高踩低,錦嬪失寵連帶着公主也一起受苦,身邊的下人也都沒有拿出對待別的主子那般的尊重。
如若下人對夢嬌公主上點心,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件事情。
“真是可惡,不過就是一件手鐲罷了,又有多少銀子,盡然這般毒害一個孩子!”蘇陶陶格外生氣,鬼醫卻搖了搖頭。
“這事情不能看表面,這錦嬪就沒錯?公主年幼,根本不知道什麼東西該拿,什麼東西拿不得,錦嬪若是平日裏不縱容,公主也不會惹到許曉月,就說那許曉月要害人性命不對,可也是公主招惹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