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瞰山亭
隊伍走下官道長長的斜坡后,又行進了大約一個時辰,終於來到了距天都城約二十里距離的瞰山亭下。瞰山亭建在官道旁邊的一座矮山包上,亭外有一條小徑沿着平坦的山勢緩緩蜿蜒下來。
只見亭中站着兩位女子,長長的素髮和潔白的輕紗在風中隨意來回飄蕩,彷彿在向渠梁衍的隊伍揮手一樣。
亭中的兩位女子,一位正是蘇彣此前見過的那位白衣女子,另一位則是渠梁衍剛剛在夢裏面見到的那位白衣紫紗女子。兩位女子楚腰纖細,面帶笑靨,亭亭玉立,仙姿綽約,正望着亭下的大隊人馬。
亭子外面歇着的兩隻金鸞左顧右盼,看到有人過來立刻伸長了脖子朝着亭下嘶鳴。
此刻,渠梁衍還沉醉在睡夢當中,竟不知夢中佳人已近在眼前。金鸞一連幾聲尖銳的嘶鳴聲都沒有驚醒他,也許是太過勞累了,或者是夢境太過吸引人了。
“末將見過兩位郡主。”護送渠梁衍的天威大軍騎兵營的都尉隨即下馬,利索地小跑着走上了矮山包,站定到亭外,然後抱拳單膝跪地,鄭重地向亭子裏的兩位女子行了一禮。
“今日護送大梁皇子出城,有勞郭都尉和諸位將士了。”白衣紫紗女子右手輕輕朝上一揮,示意那位天威大軍的都尉快快請起。
“末將職責所在。”郭都尉微低着頭答道。面對兩名神族的郡主,他這位官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騎兵營都尉是不能平視答話的,這可是大不敬。
“請郭都尉幫我把大梁皇子請到亭中來吧。”白衣紫紗女子隨即說道。
“末將遵命。”郭都尉抱拳領命,一路小跑下了矮山包,跨上馬背朝渠梁衍乘坐的馬車趕了過去。他與高沖說了幾句話后,便又驅趕着馬兒返回到隊伍前頭了。
高沖跨下馬走向渠梁衍乘坐的馬車,在馬車外請了三次命,都不見渠梁衍回答,高沖便只好示意坐在馬車前面的童子進車去請。童子又喊了三聲殿下,依然不見反應。二人心裏都在想着,這殿下睡的是有多沉啊。
無奈,高沖騎馬趕到隊伍前頭,跟剛剛那名都尉說明了一下殿下沉睡不起的情況。都尉聽后,又往亭子那邊走了一遭,向兩位郡主通稟了情況。
“晞妹妹,看來這小子只怕得你親自去請了。”白衣女子聽都尉彙報后笑着說道。
“那初姐姐便陪妹妹一塊過去吧。”白衣紫紗女子說道。
說完,兩位郡主沿着那條小徑走下了亭子,又往渠梁衍乘坐的馬車方向走了過去。一路過去,只見天威大軍的士兵一個個低頭行禮,沒有一個敢抬頭正視二人。不多一會,二人便來到了渠梁衍乘坐的馬車旁邊。
“渠梁衍,趕快給本郡主出來。”白衣紫紗女子提着嗓子就是一聲叫喚,連堂堂神族郡主的身份也不顧了。
可是,馬車裏面沉睡的渠梁衍還是一動不動,沒有絲毫反應。白衣紫紗女子又喊了一遍,渠梁衍照樣紋絲不動。
突然,那位被喚作初姐姐的白衣女子略微施法,隨即一掌使出,隔空將馬車震得上下晃動,惹得那兩匹馬驚聲嘶鳴。
“怎麼啦?遇到什麼情況了?”渠梁衍終於被震醒了,他邊揉眼睛邊推開車門往外看。
“還怎麼啦?不想見本郡主了嗎?”白衣紫紗女子一頓好氣,心裏想着不動點真格還治不了你了。
“原來是凌霄郡主和盛玄郡主,失禮失禮啊。渠梁衍見過二位郡主,多謝二位郡主前來相送。”渠梁衍一下就醒過神來了,困意全無,手忙假亂地趕緊下車行禮並賠禮道歉,但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誰說是來送你的,你有那麼大面子嗎?”白衣紫紗女子翹着嘴巴嘟囔一句,連帶把邊上那位白衣女子逗笑了,只有渠梁衍滿臉頓顯一絲尷尬,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怎麼到哪裏都能碰上你。”蘇彣聽到馬匹的嘶鳴聲,騎着馬奔了過來,不想卻看見了前幾日在天都城大街上搶了自己十壇酒的那位白衣女子。
“原來你跟我們的皇子小弟同行啊,又是送酒給我,又是一路護送我們的皇子返京,小女子佩服。”白衣女子看見蘇彣騎着馬過來了,笑呵呵的說到。
“初姐姐,原來這位就是你說的那位贈酒的問天閣弟子啊。本郡主還要多多感謝閣下,謝謝閣下送的玉露酒。”白衣紫紗女子看看她的初姐姐,又看看蘇彣。
“不敢不敢,姑娘客氣了,只是幸好太元星君沒有與我計較少了十壇酒的事。”蘇彣拱手行了一禮,再次聽到有人因為自己不情願送出去的那十壇玉露酒而謝謝自己,真是有點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送給太元星君和送給我的初姐姐不是一樣的嗎,難不成星君還會找我們初姐姐麻煩。”白衣紫紗女子望着她的初姐姐,爽朗地笑出了聲來。
“姑娘此話何意?”蘇彣立刻問道,滿臉疑惑。
“初姐姐正是太元星君之女,盛玄郡主,你的酒都送給他們家了,星君又何至於與你計較。”
渠梁衍看着這一幕,望着蘇彣有些着急。那日,太元星君安排蘇彣與他見面,在蘇彣到達無極殿之前,太元星君對他提起了那十壇酒的事情,當時二人聊的哈哈大笑,正是蘇彣隨童子走到太極殿門口聽到的笑聲。其實太元星君早就知道了那十壇酒的事,但他又怎會去計較這等小事呢。
“太元星君之女?盛玄郡主?”蘇彣好像有點結巴一樣,心裏一驚,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回事。
“這兩位都是神族的郡主,別再一口一個姑娘的叫了。”渠梁衍又瞪了一眼蘇彣,雖然他與蘇彣只在天機院見過一次,但他對這位來自問天閣盧老閣主的大弟子印象非常深刻。那日,二人在太極殿與太元星君杯盞不停,談笑歡聲,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原來是二位郡主,蘇彣見過二位郡主,多有不敬,請二位郡主見諒。”蘇彣再行一禮。
“好說好說,我和晞妹妹都要謝謝你的酒呢。哪天要不是碰上你,我還真沒想到你們問天閣的玉露酒呢。都別杵這兒了,我看我們還是去亭子裏聊吧。”盛玄郡主看了一眼周圍,彷彿幾人就這般站着說話有些彆扭。
說完,四位往亭子那邊走了過去。二位女子走在最前,渠梁衍走在中間,而蘇彣則走在最後,離前面三位保持着固定的距離。
剛走不遠,就聽見此前歇落在亭前的兩隻金鸞同時嘶鳴了起來,長長的脖子拱着灰色的尖喙,對着迎面而來的四人一聲又一聲的叫個不停。叫了數聲后,兩隻金鸞撲扇幾下翅膀,騰空而起,飛過蘇彣的頭頂后落在了他的身後,掀起了陣陣塵土飛揚。路上列隊等候的天威大軍見狀,整齊地後退了數步,雖然躲開了兩隻巨大的金鸞,卻沒辦法躲開雜亂躥飛的塵土。
“看吧,我就說那日是你驚到了我的小七吧,你還偏不信,今天還把晞妹妹的青鰩也給驚到了,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盛玄郡主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蘇彣,得意的笑了起來,惹的凌霄郡主和渠梁衍也跟着笑了起來,三人邊笑邊繼續朝亭子走去。只有蘇彣一個人木訥地杵在那裏,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是真心搞不懂怎麼又得罪了這兩隻高貴的神族神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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