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等你
是沈鶴軒，他真的來了。
寧溪欣喜的同時，止不住緊張，定定望向他那有些高大的身軀以及俊雅的面龐，她的心跳開始微微加速。
正了正神色，她開口道，“你來了？！”
大抵沒料到她竟然還醒着，沈鶴軒循聲快速轉過頭去，入目十分神似曲靜的一張臉，素麵朝天，卻自有一股活潑靈氣。他看得愣了愣，半響才回過神，“你這麼晚還沒有休息？”
在等你！
寧溪暗地裏冒出坦誠的回復，嘴巴上卻礙於面子擠出另外一個答案，“白天睡多了，現在還不困。”
沈鶴軒不疑有他，瞭然地點點頭，旋即補上一句，“受傷還沒好，應該早點休息。”
他其實是故意挑着凌晨的時間來，這個時候夜已深，一般人經已入睡，更何況寧溪還受着傷在住院。
偏不想今晚出現了意外，寧溪還醒着。
寒暄兩句之後，兩人陷入沉默，他不自覺的有些尷尬。說到底是他貪戀寧溪酷似曲靜的容顏，才在夜不能寐之際，跑來靜靜看看她的睡顏。
坦白說，寧溪安靜睡着的時候，看起來更像曲靜，而且可以讓他肆無忌憚地久久凝望，那樣的無聲相處，讓他錯覺曲靜似乎並沒有離開，心坎之中那道無法癒合的傷疤也會暫時地麻痹起來。
只是，今夜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他驀然有些煩躁起來，站在門邊，進去不是，走出去更不是。
“進來坐吧。”看出他的不適，寧溪禮貌地招呼着。她心底明晰，他是來為她守夜，可是對方沒有說破，她也不好開口。
聞言，沈鶴軒像給自己的不安找到一個突破口，他如常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寧溪的臉上。
“白日裏有事要忙，沒空過來，現在來看看你怎樣了。今天感覺如何？有沒有好點？”
男子主動打開話題，寧溪鬆了口氣，“我今天好多了，所以，我想，我明天應該可以出院了。”
“明天？”沈鶴軒很是意外，他完全沒準備好放她走。
寧溪肯定地點點頭，“我只是簡單的擦傷，卻住了幾天醫院，我過意不去，還是早點出院比較好。還有，這住院的醫藥費，我想還給你，那天的事情是我自己魯莽闖紅燈才會撞上你的車子，錯不在你，不應該讓你來承擔這筆治療費用。”
終於將準備了一晚上的說話道出，寧溪緊張的心情頓時和緩很多。
沈鶴軒看着她如釋負重的樣子，忽然有些明白她今晚為何深夜還未眠。她不是白天睡多了，她是在等他，然後交代想要出院的計劃。
黑眸中亮光一沉，沈鶴軒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眉頭，他不想寧溪在自己眼皮底下離開，可是一直將她困在醫到底不是個辦法。
他猶豫着，應該如何將她更長時間地留下來，留在身邊，留在舉目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久久沒有等到沈鶴軒的回應，寧溪以為提議惹來了對方的不快，感覺為難地抿了抿唇瓣，接着又道，“你，覺得怎樣？”
“治療費你不用還我。”沈鶴軒聲音淡淡，語氣卻明顯浸着一絲不快。
寧溪也預想過他的拒收，只是她每每想起自己住着的是赫赫有名的艾瑞莎私家醫院，眾所周知收費高昂，她便不忍心全部讓沈鶴軒一人負擔。
這種明顯佔了沈鶴軒便宜的的感覺，她非常不喜歡。
“如果你覺得我全還你不好，那我均攤一半，好嗎？否則全部都讓你來出，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占你便宜，你太吃虧了。”
“沒關係。”想也不想，沈鶴軒一口回絕。
意料之外的否定回應，寧溪詫異地瞪大眼睛。均攤算是最公平的做法了，一般人都會點頭應允吧，何況她態度還如此友善。
可這沈鶴軒還是拒絕了，他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是覺得他的錢是大風刮來的，所以拒絕得這麼爽快乾脆？
不過，寧溪尚不準備就此放棄，“這裏是艾瑞莎私家醫院，聽說這裏的收費比普通的公立醫院貴很多，你要單獨扛上這筆治療費用的話，我怕，我怕……”
後面的半句她支吾地咽回肚子，相較沈鶴軒的豪爽大度，她這樣不依不饒的樣子，似乎反倒顯得有些小雞腸肚。
莫名的，她十分不願在沈鶴軒的眼中落下如此一個形象，“所以，我們均攤吧，一人一半，這樣也公平……”
不耐煩繼續這個話題，沈鶴軒直言打斷，“治療的費用不用你擔心，你只管養好傷就行。”
寧溪拗不過，神色有些訕訕，想起還有更重要的未交待，繼而接上話茬，“我感覺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我明天出院？”
“你就這麼急着要走！”沈鶴軒難耐地吼了出來，拔高的音量，讓寧溪詫異地愣了愣。
半響，他自覺失儀，強自緩了緩胸臆翻湧的情緒，才補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醫生沒有確定之前，你還是先留在醫院，沒有什麼事不用急着離開。”
“我還要上班！”寧溪凜然反駁，“我這幾天都在和幼兒園請假，幼兒園的孩子們天天都念叨着想我回去，我再繼續請假，可能不太好。”
沈鶴軒直感要敗給她，明明他有足夠的條件可以不用她繼續回去上班，只是阻止的說話到嘴邊，他卻苦澀地難以出口。
她到底不是他的曲靜。
一抹無聲的頹然覆蓋上眉宇，沈鶴軒站了起來，背過身道，“提前出院的事情，你問了醫生的意見再說吧。”
話落，頭也不回地欲要步出病房。
寧溪見狀，下意識地得叫人叫住，“那個……”
沈鶴軒回過頭來，“還有事？”
“我……”緊張地咬咬下唇低下頭去，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沈鶴軒着急回到床邊，視線迅速掃過她額頭上包紮的傷口。
入院當天醫生特意和她交代過，她的頭部發生過劇烈的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常規檢查上沒有發現特別的狀況，但是結果如何，需要病人留院觀察。
據此，他為此特別留了心眼。
眼下，見着寧溪似有所求地叫住他，他立馬將之聯繫起來，溢於言表的擔憂，讓寧溪默默感到被人掛心關顧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