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魚是怎麼死的
霎時間,院中掃灑的下人四散離去,只剩下陶鳶孤零零站着,肅殺之氣從四面八方襲來,陶鳶倏然一愣,瞳仁猛地縮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完了!該不會有七八十個家丁護衛等着抓她去官府吧!
嗖——
耳畔傳來一陣破風聲,陶鳶絕望地閉上眼睛,甚至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過等了很久都沒人出聲,陶鳶緩緩睜開眼,只有一個黑衣男人落在她面前。
也對,哪來的千軍萬馬格殺勿論她不過是給人家送了條假魚而已。
“我家少爺請您進去。”那男人冷冷開口,用目光示意陶鳶自己走進屋去。
陶鳶尷尬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提起裙子邁步進屋。
“你這個女人真是心思狡猾,詭計多端!”一隻腳剛踏進屋,便聽見男人的咒罵聲從屏風後傳來,聲音倒是不錯,可惜說的不是什麼好話,“本少爺不肯接受你的心意,你便想出這種法子來報復?”
心意?
陶鳶狠狠皺眉,這話怎麼聽得奇奇怪怪的?
她繞過屏風,總算和這位傅少爺見了面,那人穿着一身光潔的月牙白長袍,墨發用金冠束着,分作兩綹垂在肩上,單看側臉倒是有幾分俊俏,劍眉星眸,鼻樑英挺,只可惜說的話令人窩火——
“該不會你在這魚中放了什麼東西,謀划著本少爺吃下之後任你擺佈,興許你還覬覦本少爺的身體?”
陶鳶嘴角一抽,目光由疑惑轉為了無奈,“少爺您腦子沒什麼問題吧?”
“你這個女人定是因愛生恨,你好大的膽子!”隨着憤怒,傅隱逍猛然站了起來,陶鳶見到那張俊俏至極的臉微微發愣,一時間忘了該說什麼。
這人倒是長得比電影明星還好看。
傅隱逍亦是怔了一下,平日裏見慣了陶鳶濃妝艷抹惺惺作態,今日她不遮不掩的,倒讓人有些不習慣,“怎麼今日你不曾打扮梳洗,塗脂抹粉再來見本少爺?又耍的什麼把戲?”
“少爺,我覺得咱們有什麼誤會。”陶鳶揉了揉發痛的額角,在腦子裏簡單捋清了當下的情況,對他說,“首先我承認,今天這魚不是我家的,我家魚塘出了點意外。”
傅隱逍怔了怔,陶鳶一反常態的嚴肅竟讓他不習慣,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端坐在太師椅上,把草簍推倒了。
“不吃,退貨。”
陶鳶終於懂了該如何形容這位傅少爺:傲嬌。
“退貨也不是不行還有商量的餘地嗎?”陶鳶眨了眨眼,故作單純看着他,“怎麼說我也是送貨上門,東西不要,您能不能把跑腿費結了?”
傅隱逍沉默不語,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目光讓陶鳶有些發憷。
“您,您也不至於缺這十幾文錢,要是不給,傳出去名聲也不好,不好聽啊。”
橫豎陶鳶今天不能空手而回,這來回一趟折騰,死掉的魚還得賠給趙青芳,況且她那還有一池塘的死魚等着收拾——
“好啊,要錢是不是。”男人站了起來,伸手自懷中摸出一錠金子,大方丟進了陶鳶的懷裏,“不如本少爺連下月的定錢也一併給你,你敢收不敢收?”
天知道陶鳶拿着那錠金子時在想什麼,不論傅隱逍再說什麼她都拚命點頭答應,妥妥是個小財迷。
“最遲明晚,本少爺要吃到你家最新鮮的魚。”傅隱逍微微勾唇,彎腰湊近她耳邊說,“要是辦不到,你便得照着這錠金子十倍賠給我。”
“十倍?!”
“別忘了你在契約上畫過押,悔一賠十,若反悔咱們公堂見。”
傅隱逍神色淡然,撣了撣長袍上被濺的水漬,拂袖離去。
這世上敢威脅他的人還沒出生呢,陶鳶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揣着那錠冰冰涼涼的金子離開傅宅,陶鳶只覺得頭越來越昏了。
怎麼她穿越的劇本不是一夜暴富,而是招惹上了傅隱逍這麼一尊大佛?
她領着陶實去當鋪,把金子換成了散碎銀兩,陶實還當她得了賞錢,一路連連拍手叫好,叫陶鳶有苦難言。
“那不是三嬸嗎?三嬸!”陶實隔着老遠就瞧見趙青芳坐在家門口的石階上,急忙跑了過去。
陶鳶點了點銀子,拿出一部分放進了趙青芳的手裏。
“這?這是幹什麼呢,三嬸怎麼能拿你的銀子!”
“三嬸,我買了您的魚,當然要給您銀子。”陶鳶笑着說。
“那傅少爺糊弄過去了?”雖然說著不要,但話茬一轉,趙青芳便不動聲色把銀子揣進了懷裏,陶鳶看破卻不說破。
“我想我還有辦法,就先——”
“你有什麼辦法,魚塘都沒了!”趙青芳一把抓住了陶鳶的手,“聽三嬸的,先撈我家魚塘的魚給傅少爺送去!”
“傅少爺未必只吃魚,那池塘里不是還有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