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第369章 令人作嘔
少女素在宮中長大,莫說騎馬,便連出宮也是此生頭一回。
在仰頭望着比她還高出不少的大馬時,她便已本能地覺得懼怕了——大馬呼出的熱氣就噴在她面前,在夏日微熱的晚風中,熱氣帶着材料的味道直直朝她面上撲來。
那味道,直欲令人作嘔。
她在宮中時,從未見過如此高壯的大馬,不過站在這匹馬前,便已開始瑟瑟發起抖來。
少女是被老婦拽上去的。
她本不欲上馬,腳也在悄悄地往後推着,老婦卻在她耳邊悄悄說話:“阿薇,你不隨我上馬,莫非果真想要與主上同乘不成?”
老婦口中的主上,自是司馬顒。
他因被老婦落了面子,便有些憤怒地轉過身去,只留一個背影,但單是這樣,便已叫少女忍不住瑟瑟發起抖來。
若,若是果真必須要選一個……
她下意識地朝着大馬邁了一步,下一刻,頓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回過神來時,已被老婦拽着坐到了高高的馬背上,腳只虛虛地掛在半空,叫她不過往下一望,便覺一陣心驚肉跳。
“我不……”
話音未落,老婦也跟着翻身上馬,將阿薇圈在懷裏,另一隻手在馬後重重拍了一鞭,馬兒吃痛,腳下不過一動,已疾射出去。\0
少女從未靠近過馬屁,更遑論是這般地坐在馬背上,馬蹄得得向前,帶起的風將她的頭髮頓時吹得十分凌亂。
因大馬速度甚快,便十分顛簸,她十分緊張地坐在馬背上,只覺得風馳電掣的速度幾乎要將她顛得翻江倒海般,她花了許多力氣才強忍着胸腹間的噁心感,但心中那股緊張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縱被颶風吹着,她仍覺得背上滲出一陣薄汗來,衣裳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只覺十分難受。
行至南皮城外時,馬蹄終於停住。
是司馬顒率先住了馬。
他一停下,跟在後頭的眾人也不由紛紛停住,少女死死地趴在馬背上,目光所及,是一條波光粼粼的大河。
河水,在輕輕地蕩漾着,偶有湧起的河水拍打着河岸,便激起無數水花。
本該是一副十分美貌的景象,但少女單隻是瞧着,便頓覺一陣難受了。
好容易才壓下的噁心感在這一刻也忽地重回了腹中,她只覺得腦子一陣發黑,抓着馬背鬃毛的手已悄然送來。
少女甚至頓時一歪,若非老婦眼明手快,便險些跌在地上。
腳一落到地面,她本就勉強壓抑着的噁心感頓時襲來,少女只覺得喉嚨一堵,再開口時,已弓着身子“哇”地一聲嘔吐起來。
折騰了一日,少女並未來得及進食,現下便是嘔吐,也始終都吐不出什麼東西來,胃中的積液被嘔盡之後,她便只能勉強地按着被牽扯的十分疼痛的心口乾嘔着。
胸腔里,像是被什麼重物狠狠地碾壓過一陣,痛得她幾乎連眼淚都要掉出來。
老婦的手不住地在她後背上輕輕地拍打着,一下又一下的,如母親溫柔的手照拂着她,少女感受着後背處難得的溫暖,眼中頓時一熱。
心口處,好像沒那麼痛了。
她胡亂地將嘴角的涎液擦去,正要抬起頭來時,卻忽地感受到一股十分奇異的目光正透過眾人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那道目光,極具有侵略性,似要將她拆吃入腹般,少女不過將將一站定,便下意識地重新躲在老婦身後。
司馬顒的目光不過落在她身上一瞬,便立刻轉開了。
少女殊色,一舉一動都該是美麗的,無論是她們做些什麼,都應該是叫人帶着欣賞的目光,但她這般嘔吐,他卻只覺得有些膩煩。
最開始對少女生出的心思忽地淡了不少。
他目光落在安靜停在一旁的馬車上,不由皺起了眉。
莫不是這些死士下手太過,叫游鳳青這半日還未醒來不成?這樣,他還怎麼瞧熱鬧?
這老婦,下手沒輕沒重,果真上不得檯面!
司馬顒臉一沉,只瞧着少女似重新休整好了,這才翻身上馬,大喝一聲:“出發!”
車隊,重新開始朝着南皮城行進。
然馬車中,早已不如他所想的那樣。
早在半路上,游鳳青便被顛簸着醒來,但他尚摸不清狀況,便只將眼眯着偷偷打量周圍的環境。
待見到那兩個穿着清涼的美貌少女時,不由深深皺起了眉。
空氣中漂浮的香味帶着某種燥熱之氣,游鳳青行一多年,自然知曉那是何物。
手,便悄悄地摸出兩根金針來——此前身上的東西都被搜走,但他多年在刀尖行走,自有一套保命的手段。
金針藏在他身上最隱秘的地方,手不過一動,兩根閃着寒芒的針便落入手中,游鳳青剛要動作,目光落在那兩名絕色少女的面上時,卻不由一愣。
那兩個少女雖仍端坐着,卻是被人在背後用雙手撐着,那二人雙眼緊閉着,似已昏迷多時。
撐着那兩個少女的,是一個全身都裹着黑布的人。
只露着兩隻眼在外。
那雙眼如最清澈的小溪奔流不絕,帶着天真懵懂,還有許多愁苦的心事……
游鳳青頓覺心中一跳。
落到手中的金針重新滾回了袖中,他將雙眼重新閉上,耳朵卻高高地豎起,仔細聽着她究竟打算做些什麼。
馬車重新開始啟動。
這輛馬車,是司馬顒特意命人打造的,與其說是馬車,倒不如說是囚牢——外頭雖看着十分樸實無華,但車壁中卻嵌着精鋼打造的牢籠,車門一旦上了鎖,縱是一隻麻雀也飛不出去。
加之他為了作弄游鳳青,特意在裏頭點了香,因怕香味發散出去,藥效不夠,便將馬車封閉得嚴嚴實實。
香,早已燃盡了。
宣華公主並未防備,早已吸入了不少的香,她只覺得身上的燥熱一陣賽過一陣,面巾下的臉也開始變得潮紅,勉強支撐着兩個少女的手也悄悄開始顫抖。
因是夏日,氣溫本就不低,加之馬車被捂得嚴嚴實實,縱在疾速地前進着,卻始終沒有半點新鮮空氣灌進來。
馬車內,越來越燥熱了。
宣華公主的眼不知不覺也開始渙散,她的手本撐在那兩名少女光luo的背上,冰肌玉骨的肌膚似帶着某種沁亮的魔力,叫她頓覺一陣涼爽。
她難耐地動了一下,一隻手擱在自己面上,手指一挑,蒙面的面巾已悄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