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沒道理
看着宮女那副挑釁的嘴臉,顧冉就一陣不爽。
要不是礙着自己皇后的身份,早懟她了:“捨不得怎麼了?誰認識誰啊就借人東西,人憑什麼借給你啊?借了不還怎麼辦?”
不過想歸想,顧冉卻不能真的這麼干。
她知道,裴貴妃指使手底下的宮女這麼做,必是別有用心,自己要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絕她,難免被人在背地裏說小氣。
錦芍想來也是這麼考慮的,於是笑着說:“堆玉妹妹說的哪裏話,不過是幾個花樣子,妹妹想要,只管來拿就是!”
哦呦!
顧冉略顯吃驚的瞧了錦芍一眼。
沒看出來呀,這丫頭平常瞧着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居然還有情商這麼高的時候呢!
一場小插曲過去后,眾妃嬪開始閑聊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約好了,她們聊的都是一些兒時的趣事,一個二個有說有笑的,聊得不亦樂乎,倒把顧冉這個東道主晾在了一旁。
顧冉也懶得和她們瞎摻和,就坐在一旁邊喝茶邊聽,偶爾聽到好笑處,就附和着笑上兩聲。
不過她的神經可一刻都沒放鬆。
要說這皇宮裏的女人,一個個都跟蜂窩煤似的,心眼多着呢!
要真的只是為了拉家常,在哪兒不能聊啊,非得巴巴的跑到她這門可羅雀的長極宮?
正在顧冉琢磨嬪妃們,或者說裴貴妃的意圖的時候,熙貴嬪突然開口道:“對了,臣妾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她向自己的貼身宮女念琴招了招手,笑着對眾人說:“臣妾親手做了馬蹄糕,特意帶過來給皇後娘娘,還有諸位姐姐嘗嘗。”
說話間,念琴已經打開桌上的食盒,把一碟碟做工精緻的糕點挨個送到顧冉和各個嬪妃桌上。
顧冉盯着放在描金瓷盤裏的馬蹄糕。
熙貴嬪尤其和她不對勁,這馬蹄糕里該不會下了毒吧?
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馬蹄糕是熙貴嬪做的,又是她帶過來的,就算要下毒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胆吧?
眾目睽睽之下,她要真有點什麼事,熙貴嬪絕對脫不了干係!
熙貴嬪瞧着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做這麼沒腦子的事吧?
顧冉心思幾轉間,其他的嬪妃都已經嘗過了,紛紛誇讚熙貴嬪手藝好。
熙貴嬪則望着顧冉,略有些受傷的問:“皇後娘娘怎麼不吃呢?是覺得這馬蹄糕不合胃口?還是……娘娘還不肯原諒臣妾前陣子的冒犯?”
這話說的,真是讓人左右為難。
說不合胃口吧,偏偏別的嬪妃都誇好吃;可要說不肯原諒熙貴嬪吧,更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
算了,賭一把!
她就不信熙貴嬪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毒死她!
顧冉拈起一塊馬蹄糕,正準備放進嘴裏,一旁的裴貴妃冷不丁的道:“臣妾好像記得,皇後娘娘極討厭吃馬蹄糕來着!”
“……”
此話一出,顧冉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就說這其中有貓膩,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一邊是目光殷切的熙貴嬪,一邊是表情懷疑的裴貴妃,偏偏後者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又添了把火。
“怎麼?皇後娘娘失了憶不說,難道連口味都變了?”
言下之意,分明在暗指顧冉這個皇后是假的!
聯想到最近頻有傳聞,說皇后死而復生后性情大變,顧冉似乎明白了什麼——陰謀!這絕對是個陰謀!
這群蜂窩煤,真是一天不出點么蛾子,心裏就不痛快!
顧冉掃視了一圈眾嬪妃,只見她們都停下了談話,齊刷刷的對她行注目禮,那眼神分明是在坐等着看她的笑話。
只見她突然啟唇淺笑,把手上拈着的馬蹄糕遞到嘴邊,輕咬了一口。
顧冉學着淑女的模樣,細嚼慢品之後,又用手帕擦了擦嘴,才眼波如橫的看向裴貴妃。
“貴妃娘娘怕是記錯了,本宮分明打小就喜愛吃馬蹄糕的!”
她又轉首望向熙貴嬪,聲音柔和的說:“貴嬪的手藝不錯,這馬蹄糕做得很好吃,本宮很喜歡。”
熙貴嬪一愣,忙訥訥點頭:“皇後娘娘過獎了!”
眼見計劃落空,裴貴妃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待了不過片刻,便找借口離開了長極宮。
見她走了,其他妃嬪也紛紛起身告辭。
偌大的長極宮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顧冉又拈起一塊馬蹄糕,細細品嘗着道:“……還是清凈點好,否則你一言我一語的,都不知道該聽誰說!”
錦芍上前,換掉桌上的茶盞。
“娘娘,吃馬蹄糕要多喝茶,否則會膩的!”
顧冉瞥了她一眼,見她眼神清明,並沒有別的什麼情緒,才淡聲道:“剛才多虧你及時提醒,不然我可真成笑柄了!”
就在眾妃嬪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時候,是錦芍在窗邊做了個大口吃的動作,解了她的死局。
“娘娘言重了,為娘娘分憂解難,本就是奴婢分內之事。”
從剛才堆玉突然提出要借花樣子,她就覺察出不對,待進到內殿後,堆玉又纏着她不放,更是加重了她的疑心。
於是,她喚來小良子等人,讓他們困住堆玉,自己則趁機溜回前殿。
所幸來得及時。
瞧着錦芍低眉順目的樣子,顧冉試探性的開口:“錦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錦芍驀地抬起頭,打斷了她的話,目光堅定的說:“娘娘,您是奴婢的主子,從前是,現在也是,以後更是——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額……”
這麼鄭重的語氣是鬧哪樣?
顧冉連忙擺擺手,解釋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我是想問……有你這麼一個既聰明、情商又高的丫頭,我以前到底是怎麼混那麼慘的?”
錦芍怎麼看也是鑽石級別,帶她這個青銅,還不是綽綽有餘?
“……”
錦芍一臉懵逼,怎麼都沒想到顧冉想問的居然是這個,而且還問得這麼直接。
顧冉只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能得到回答。
她站起身,不忘抱走桌上那碟馬蹄糕。
不得不說,熙貴嬪的人雖然不咋滴,做的點心是真好吃,不當廚子可惜了!
顧冉一邊朝內殿走,一邊煞有介事的搖着頭,納悶道:“沒道理啊……太沒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