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好戲才開始
若是以往,慕青如此言行舉止,換來的不過是一番嘲弄和恥笑,然後再被極刑斥候一遍,要麼屈打成招,要麼暈死過去,繼續等待下一次的噩夢。
如此反覆,即便是個鐵人也支撐不住。
秦道禾之所以不留餘力的幫助慕青,一方面是因為慕寒的緣故,另一則,是因為自身的經歷,何其相似……
四公子的出發點,相較秦道禾而已,就要複雜許多。
至於聶琰,完全是因為劉青山的不依不饒,和凌正南的不擇手段,觸怒了他,為求自保,他別無選擇。
“你說殺害呂家二十八人的兇手是凌飛宇?”聶琰面無表情,落坐於高堂之上,目光幽森如炬,將眾人神情變化,盡收眼底,
“據本官了解,凌家與呂家一向交好,凌飛宇也未曾與呂家發生過任何衝突,他為何要行兇殺人?殺人動機是什麼,你可有說辭?”
聶琰朗聲,故意將聲音提高,以確保堂外的百姓也能聽得清楚明白。
“回稟大人,夫家偶得一塊玉佩,凌飛宇想佔為己有,夫家不肯。哪知……”慕青神情悲涼,聲音哽咽,
“賊人見財忘義,威逼不成便痛下殺手……那日,正好被民女撞見,賊人便要殺人滅口……”
慕青一口一個賊人,對凌飛宇可謂是恨之入骨。
聶琰撇了凌正南一眼,發現老匹夫彷彿局外人一般,不為所動。反而,皇帝不急太監卻開始蠢蠢欲動了。
劉青山跨出一步,尖酸嘴臉卻有理有據,“一派胡言,堂堂於都首富凌家,卻窺見呂家一塊玉佩?”
“可是這塊玉佩?”聶琰將龜鶴相配的玉佩遞給一名衙役,衙役躬身行到慕青身前。從始至終,聶琰都未多看劉青山一眼。
劉青山面色陰沉,冷冷瞧着慕青,慕青嬌軀微顫,咬牙着應道:“就是這塊玉佩。”
同一時間,所有人的焦點,都統一集中在那塊質地絕佳的玉佩上,凌正南面色微變,一會青一會白。
劉青山眉眼閃爍,目視聶琰,顛倒黑白,冷笑道:“大人不可輕信啊,一塊普普通通的玉佩,就能誘使凌飛宇殘殺呂家二十八人?這毒婦滿口胡言,恐怕是她見財起義,毒害夫家,陷害凌家吧?”
“劉大人,倘若本官沒有記錯的話,你之前好像是說,慕氏偷奸被抓當場,這才一不做二不休,謀害夫家性命的。”
聶琰神色平穩,雙眸猶如利劍,刺入劉青山的心底,“玉佩到底怎麼來的,何不問問你家主人?”
“你……”
聶琰淡淡掃了劉青山一眼,轉而看向凌正南,笑容盅然,“凌大官人對這塊玉佩也是情有獨鍾,可知道其來歷?”
“大人說笑了,老夫家中玉器不勝其數,此刻也想不起來,是否有這麼一塊玉佩。”凌正南麵皮一抖,含糊其辭死不認賬。
他表面鎮定自若,內心實則慌亂不堪。那日在醫行天下醫館,聶琰無所不用其極,目的就是為了這塊玉佩。
他不慎小心,還是着了聶琰的道……不過想想,他又異常氣氛,倘若那逆子早些向他坦白,也不至於連贓物都被聶琰騙了去。
老狐狸!
聶琰暗罵一聲,凌正南做事謹慎,簡直滴水不漏。
可惜,虎父犬子,你再精明又如何,有一個坑爹的紈絝子弟在,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大人,毒婦信口雌黃,欺瞞大人。不上極刑,難以吐露真言啊大人……”劉青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讓聶琰一陣惡寒。
他在公堂上游來走去,還不忘帶動堂外百姓的情緒。
“劉大人何必心急?既然凌大官人不願意承認,不如請凌少爺前來詢問一二,豈不是真相大白?”
聶琰輕笑,劉青山和凌正南對視,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猶如陰霾將二人籠罩。
“來人,帶凌飛宇上堂。”
凌飛宇想將監牢當成度假村,那是痴心妄想,聶琰命人每日盤問,為了就是消磨他的意志力。
多日的折磨,凌飛宇舊傷初愈,披頭散髮精神也極度萎靡,身上的囚服也臟舊不堪,完全沒有往日裏的跋扈和神采。
凌飛宇跪於公堂之上,心頭焦慮,不斷向凌正南呼救。凌正南眼眶通紅,雙眸佈滿血絲,心中對聶琰愈發仇視。
劉青山心中一突,手心冷汗直冒,五髒髮涼。
紈絝子弟實在難堪大任,落在聶琰手中這幾日,也不知道到底招供了些什麼,他完全拿捏不住。
聶琰拍案,喝道:“凌飛宇,你可知罪?”
“大人,小民冤枉。”凌飛宇渾身顫慄,心有餘悸不敢與聶琰對視。
端坐在高堂之上,明明相貌堂堂,手段卻猶如魔鬼一般醜惡。這幾日,他是有苦難言。
“凌正南壽誕之日,你的壽禮是一塊龜鶴相配的玉佩對嗎?”
“小民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來人,先打十大板,讓這刁民恢復下記憶。”
凌飛宇四肢冰涼,魂飛膽寒,脫口而出,“大人,小民記起來了,是有一塊玉佩。”
凌正南眉目一凝,堂外議論之聲再起,多半已經開始搖擺,對慕青的懷疑,漸漸淡化。
劉青山心涼了半截,心中暗恨,凌飛宇彷彿着了魔怔一樣,聶琰只要稍作威脅,他就會從實招認。長此以往,案件絕對不攻自破,到時候……不僅凌家要完蛋,他也要跟着共赴黃泉。
聶琰冷哼一聲,“玉佩從何而來?”
“小民……是小民花重金從一位富商手上求得的。”凌飛宇側眼看了凌正南一眼,支支吾吾尋了一個正當理由。
“富商現在何處?”
“小民不知,小民句句屬實,望大人明鑒。”
將事情推脫給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還真是一乾二淨啊。
若非聶琰有所準備,還真的拿他沒有辦法。
凌飛宇見聶琰沉默,以為抓住了希望,他猛然抬頭,指着慕青喝道:“大人,我與呂少爺情同手足,怎會殺他?是這毒婦,毒害夫家,又與小民有間隙,所以才冤枉小民……”
慕青面色漲紅,尖聲叫道:“你,你血口噴人,是你……是你殺我主家二十八人。”
聶琰心如明鏡,明知故問,笑道:“你說慕氏毒害夫家,證據在哪?”
於此同時,凌正南撇了劉青山一眼,後者會意,“大人,凌飛宇所言句句屬實,當日城西藥鋪的錢掌柜已經陳述畫押,證實是慕氏在他藥鋪購買了砒霜。”\0
錢掌柜死無對證,有之前的供狀在手,一口咬死慕青,輕而易舉。
凌飛宇眼中露出喜色,凌正南目視聶琰,後者嘴角一勾,冷冷回視,
“哦……”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