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到手的銀子不能丟
夜黑風高殺人夜，富貴唯有險中求。
聶府大宅之外的一間幽靜茶館裏，一男一女對面而坐，桌上的茶水已經冰冷，卻不曾動過半分。
二人臉色肅然，似乎心不在焉。
“老闆，你看這時辰，是不是要去提醒二位客官？打烊了？”早已過了打烊的時辰，但礙於這一男一女的冷漠神色，小二來回踱步，硬是不敢提醒。
只能小心謹慎的看着老闆的臉色行事，深怕觸了霉頭。
老闆以是古稀之年，一雙眸子略顯昏黃，但識人無數的他，一眼便能瞧出，這一男一女不得輕易招惹。
特別是那模樣俊俏的小哥，身後背着一張攝人心魂的長弓，左一句什麼第一箭客，右一句贛江府第一……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老闆偷偷撇了一眼，緊張搖頭，道：
“你再去添些茶水，這二位若是不走，便由着他們。”
粗布麻衣的小二，聞言的瞬間頭皮宛如炸開，戰戰兢兢提着茶壺走到二人桌前，口中咽下一口老痰，小心翼翼道：
“二位客官，這茶水已經涼了，還需要再換一杯嗎？”
寒月抬眼，輕輕一瞥，小二渾身一顫，四肢猛然一涼，手中的茶壺險些脫手。
寒羽柳眉微蹙，從懷裏取出足足一錠銀子，放在桌角，聲音冷如寒冰，
“有勞小哥，叨擾之處，還望見諒，這銀子是茶錢。”
這女人雖然客氣，但眼中的不屑一顧，也不知道是針對小二，還是這銀子？
寒月一怔，這一錠銀子，光喝茶可以喝到吐血，就這般輕易給了？
敗家娘們啊……
寒月心在滴血，擠眉弄眼，試圖提醒寒羽，賺錢不已，且行且珍惜。\0
小二也是一愣，目光再難從那花白的銀子上轉移，心中頗為渴求，但伸手頓在半空中，又有些緊張。
“還愣着作甚？獃頭獃腦的，難怪這茶館的生意如此慘淡……”
眼見寒羽對他不搭不理，寒月冷哼一聲，只能將心中的怨氣，發泄在小二身上，
“記得找錢。”
“不用找了。”
寒羽神色如常，小二卻如臨大敵，手忙腳亂將茶水更換好，躬身退去的瞬間，避開二人的視線，還將那銀子放在口中輕咬。
確認是真金白銀之後，一股巨大的喜悅，赫然將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與那老眼昏花的老闆，交頭接耳。
期間，那老闆還往二人那邊瞧了幾眼。
“姐，這都等了一天一夜了，那辛若言恐怕是不敢動手了。畢竟，這聶府上下，也不是任由他拿捏的。”
看着熱氣升騰的粗茶，寒月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是因為心疼那白花花的銀子，還是其他，
“你說，會不會是老大的情報有誤……”
不待寒月將話說完，寒羽低聲一道冷喝，
“閉嘴，樓主豈是你能夠非議的？”
“得得得，我錯了行吧？”
寒月雙唇乾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驟然變得無精打采。
他雖嘴上妥協，但心中還有許多話未曾道出口。
他們與聶琰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如今……聶琰已死，為何還要與聶府其他人扯上關係？
秦道禾等人的死活，與他們何干？
居然放任着影宗不管，來趟這渾水。
“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麼，但我告訴你，此次的事情馬虎不得。聶府中，有一人的性命，比你我都重要。”
難得寒羽對這等粗茶感興趣，可輕輕抿了一口，又不再繼續。
寒月難以置信，對她的舉動，倒也有些麻木。
聶府上下，除了聶琰之外，還有其餘人的性命，值得他們在意？
更何況，比他們二人還重要？
這是老大親口說的？否則寒羽不可能這般危言聳聽……
“是誰？”
寒羽沉吟片刻，似乎在計較着，這般機密聽到寒月耳中，會不會不在是秘密？
“你不會說出去吧？”
她試探性問了一句。
寒月頓時面紅耳赤，覺得人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險些拍桌而起，
“姐，我好歹是這贛江府第一箭客，這點信譽難道還沒有？”
“沒有……”
“姐……你告訴我吧，吶，這是我全身的家當，算是孝敬您的。”
寒月咬牙切齒，淚眼汪汪的從懷裏取出一錠白銀，與剛剛寒羽付給小二是茶錢一樣大小。
寒羽臉上的寒霜轉暖，不露痕迹的將銀子收起，笑罵道：
“你居然敢背着我藏私房錢，難怪最近我總覺得客棧入不敷出。”
“這可是我取媳婦的錢。”寒月心在滴血。
“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
寒月屏住呼吸，滿臉期待。
“是秦大夫。”
“什麼？秦大夫？醫行天下醫館的秦大夫？”寒月目瞪口呆，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突然其來的一下，不但讓寒羽滿臉不悅。
拿着銀子相互探討的茶館老闆與小二，也是險些被驚破了膽子。
二人緊張兮兮的看着寒月，老闆更是悄無聲息的將那錠銀子收在長袖中，深怕到嘴的鴨子，又不翼而飛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寒月猛然回首，目光落在老闆與小二身上，神色頗為兇惡。
老闆頓時毛骨悚然，哭喪着臉，心道，這兩人果然不是信男善女，故意拿銀子調侃他二人。
現在又借故要回去？
豈有此理，做人怎能這般沒有信用？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頭可斷血可流，到手的銀子不能丟。
老闆昏沉的眸子徒然一睜，頓時讓寒月更加錯愕，指着老闆，破口便是大罵，
“你這老頭，看不起人？誰沒有銀子？誰惦記你的銀子了？”他條件反射般，伸手摸進懷裏，赫然意識到，那老婆本已經給了寒羽。
“你沒有，我看你剛剛就給她了。”小二硬着發麻的頭皮，目光與寒月一觸即分，指着寒羽，小心翼翼道。
“你……”
“坐下。”寒羽冷哼一聲，心中不由哀嚎，這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才會有這等弟弟，
“下次再咋咋呼呼，信不信我抽你？”
“姐，人家好歹也是贛江府第一箭……”
寒月頓時萎靡不振，坐下之後還不免小聲嘀咕。
然而，還不等他將“客”字道出口，寒羽咻的一下，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走，來了……”
“……”
見這姐弟二人急匆匆跑出茶館，老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趕緊招呼愣神的小二，
“還發什麼呆，趕緊去關門，要是再回來搶走了銀子，我便將你偷看老王媳婦洗澡的事情，捅了出去。”
小二面色巨變，連滾帶爬，速度之快，令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