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千鈞一髮
蘇九冬也對此情況十分納悶,按照原先為她為雲慕林開出的藥方,雲慕林確實應該在服藥后嘔出瘀血。
然而也不知為何,雲慕林在服藥后其他身體機能已經陸陸續續回復,然而竟遲遲沒有嘔出瘀血,直至今夜才開始嘔得“驚天動地”,驚動了天鐸帝與皇后。
蘇九冬思緒飄飛,不由得聯想到溫以恆寫的那些辱罵信。
自蘇九冬為雲慕林開具藥方后,溫以恆為不引起雲慕林對蘇九冬與信件之間產生聯想,引起懷疑,仍然堅持往東宮裏給雲慕林寄辱罵信。
然而為了顯現蘇九冬的治療成效,溫以恆也按照與蘇九冬的約定,答應在三日後,即是今日停止再向東宮寄那些辱罵信。
難道雲慕林的吐血與這這些辱罵信有關係?
蘇九冬半疑惑半肯定的開口說道:“臣女為太子開的藥物都是利體的泄毒之葯,然而日前太子服藥不僅沒有吐出淤血,反而在今日才能泄毒,也許是與太子自身的情緒有關吧……”
天鐸帝對蘇九冬這個新奇的猜測有所側目:“哦?這其間有何說法?”
蘇九冬哪怕跪着也依舊挺直腰桿,從容不迫的回答道:“早前臣女也曾提到過,太子患病,也與自身的情緒有關,太子易怒,動怒傷身,更使體內氣血夥同情緒淤積在胸。”
“許是這幾日服藥期間,太子未能做到平心靜氣,依舊時時受情緒所困擾,所以即便服用藥物使得胸腔里的‘呼呼’聲停止,但依舊沒能藥到病除,吐出淤血。”
天鐸帝再望向李德勤,問道:“近幾日太子是否心緒不佳?”
李德勤瞥了瞥蘇九冬,吞吞吐吐的回答道:“這,這……這幾日太子的心情確實不算好。”
天鐸帝與皇后傅問萍對視一眼,又轉頭望向李德勤,語氣不滿的追問道。
“心情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直說即可!然而你這回答模稜兩可,以一個‘不算好’,來搪塞,究竟是何意?太子的心情又為何不算好?”
“啊,太子近日的心情……並不好。”李德勤額頭滲出虛汗,眉宇間肉眼可見的寫滿了心事重重:“皆是因為一些小事,有的沒的小事而已。”
“此事已經牽扯到太子的生命安危!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如何能說小?”天鐸帝斥責道:“快說!太子近日心緒不佳究竟所為何事?”
眼見天鐸帝又有動怒的跡象,房間裏人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選擇噤聲,恨不能一直屏住呼吸不吭氣,彷彿自己就能變身低調的透明人,不會引起天鐸帝的注意,避免殃及自身。
李德勤亦頂不住天鐸帝的盛怒威壓,嚇得連磕兩頭,最終還是磕磕絆絆的說出了實情:“太子最近心緒不佳,皆因近段時間,東宮一直連續收到辱罵太子的匿名信件。”
李德勤回答完后彷彿像想起了什麼,又繼續補充道:
“也不知是誰寄來的匿名信件,竟在信函中對太子極盡污言穢語之能事,肆意辱罵於太子!信件措辭粗魯無禮,不堪入目,甚至還無中生有、杜撰出惡事來要挾太子!”
“等等!”傅問萍明銳的察覺出其中的不妥之處,當即打斷了李德勤的話。
李德勤一開口道明實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那神奇的辱罵信給吸引了。
畢竟此事牽扯到當朝太子,是天家的私事,在場眾人都恨不能多生出幾個耳朵來,好將這蹊蹺的辱罵信的來龍去脈聽個清楚。
有人聽見奇事便熊熊燃起了自己的八卦之心,自然也有那不敢惹事的小人物聽了之後,微微側過身子,轉過頭,恨不能自己沒聽到李德勤爆出來的事情。
因為有時候,不知情反而能保命。對某些事情無知,也並不一定是壞事。
傅問萍能在後宮穩坐皇后之位多年,如何能不知曉滿屋子人的想法,她當即打量着站了滿屋子的太醫與宮仆,緩緩下令道:
“此事牽扯到太子,事關重大,太醫及宮人一類的無關人等先行退到殿外等候,若有傳召,方可入內。”
傅問萍既不想無幹人等知曉有關雲慕林的閑事,但也不願直接放太醫們離開東宮,以防夜晚雲慕林身體又有不測。
傅問萍瞥了瞥蘇九冬,眼神冷漠,心裏似乎真正對蘇九冬盤算着什麼,待她正欲開口也將蘇九冬趕出去時,剛嘴邊的話卻又吞了回去。
一時間,武德殿正堂內的所有太醫與宮井然有序的全部退出殿外靜待,等候指令,只留下蘇九冬與李德勤。
正堂內鴉雀無聲,在傅問萍的示意下,李德勤才繼續說道:“東宮連續收到辱罵信多日,就連蘇小姐來武德殿為太子診病的當日,水上與皇後娘娘也在場時,太子也收到了辱罵信。”186中文網
雲慕林一般收到那些辱罵信件后都會獨自躲在書房默默瀏覽,然而就會在書房裏發火動怒亂扔東西,可見那信上的措辭如何激烈,而雲慕林也不願讓外人知曉。
李德勤如今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道明實情,又開始替雲慕林找補道:“然而太子心善,不肯讓聖上與皇後娘娘知曉那些辱罵信函的存在,為他擔心,所以才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傅問萍微眯雙眼,慢慢回憶起當日的情形:“是不是那日在午膳前,慕林拿在手裏的信函?”
天鐸帝也想了起來:“當時慕林讓我們先自行用膳,估計就是去書房看那信函吧?”
“正是。”李德勤點點頭,拿袖子擦拭額間的虛汗。
蘇九冬聽到李德勤果真把實情一股腦傾吐出來,不由得在心裏為溫以恆捏一把汗。
也不知溫以恆在寫那些辱罵信時是否改變了字跡,否則天鐸帝一旦拿到辱罵信后請大能研判書寫字跡,查出了蛛絲馬跡,很有可能會暴露寫信之人的身份。
蘇九冬未能“有幸”看到溫以恆寫的辱罵信,但是能將雲慕林氣到胸悶憋氣,估計那上面沒什麼好話。
蘇九冬曾讓溫以恆在寫辱罵信時,要將雲慕林以往做的腌臢事,以威脅暴露的口吻寫出來,假意用那些壞事要挾雲慕林,也不知溫以恆究竟在辱罵信里寫了雲慕林的多少壞事。
蘇九冬不禁想像,如果天鐸帝在看到辱罵信的內容時、知曉雲慕林坐做下的壞事後會有何感想、做何反應。
不顧就根據云慕林那種殺人滅口,草菅人命的行事作風,故意他做下的醜事只會多不會少,估計天鐸帝看了也會氣得血壓飆升。
天鐸帝當即變了臉色:“那信在何處?”
李德勤唯唯諾諾一指北方,欲言又止,最好還是語氣無奈的答道:“那些辱罵信件,就藏在書房書柜上的暗盒裏。”
天鐸帝當即厲聲斥道:“那你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信件呈上來?!”
與天鐸帝的盛怒不同,傅問萍聽聞事關辱罵要挾的信件事情后,反而露出了與李德勤同樣的擔憂神色。
知道信函內容的李德勤也是期期艾艾的跪在地上,不肯挪動腳步去將那些辱罵信取來。
正當天鐸帝見李德勤無動於衷,正準備開口斥責他去取信件時,內間卻傳來動靜,有宮人的驚呼,也有人與人之間交流的低語之聲。
不一會兒就有小太監從內間裏轉出來,神色慌張:“報!太子剛剛清醒過來,得知聖上在審理李公公后,又開始嘔吐了!剛才又吐了一大口黑血!”
“什麼?!”傅問萍驚呼道,懊惱的去踢了李德勤一腳,罵出了與天鐸帝雷同的話:“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進去看看太子情況如何?!”
李德勤被傅問萍一腳踢在膝蓋上,先是不由自主的頓了一頓,然後才神色懵懂的問道:“那,那些辱罵信還要不要再取過來讓聖上過目……”
李德勤的提問又引來傅問萍的斥責:“什麼辱罵信?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糾結那些小事!現如今是拿下無關緊要的紙張重要,還是太子的命重要的?”
“身為東宮領侍總管,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提信……還不快去殿外將太醫請進來!”傅問萍罵完李德勤,當即提起裙邊急速沖入內間一探究竟。
經過傅問萍的一番操作,天鐸帝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轉移,也緊隨其後走入內間。
蘇九冬從傅問萍剛才的話語裏判斷,傅問萍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言語之間都是不願意李德勤向天鐸帝透露過多與辱罵信有關的事情。
現在雲慕林醒來又嘔血,自傅問萍然要表現出更大的陣勢,好藉此轉移天鐸帝對那些辱罵信的注意力。
由於李德勤與蘇九冬二人都跪在地上,天鐸帝也沒有叫起,所以二人只能原地不動,心思卻也朝內間飛了過去。
只聽得內間又是一陣騷亂,不一會兒又跑出來兩位小太監,一名直直衝到殿外請曲太醫,一名將蘇九冬叫入內間為雲慕林診病。
蘇九冬走入內間,便與嘔血過後虛弱靠在床上的雲慕林對上了視線,雲慕林此時剛剛吐出淤血,臉色蒼白,嘴唇卻越發顯現出病態的紅潤。
天鐸帝與傅問萍異口同聲的問道:
“慕林,你覺得身體如何了?”
“慕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