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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四月六號,延遲一個多月的考核期終於到了。原本我以為考核這事兒只有我一個人緊張而已,事實證明,大家全部都為自己捏了一把汗,還是很大的一把極其壓抑的冷汗。

老隊員們除了隊長要做評審之外都要進行表演,說句實話,他們心理也緊張,因為觀看的不止是我們這些隊員,還有隊裏的一些領導,還有從我們學校過來的領導,反正看的人比我們跳來的人多,而且個個都有權利決定我們的去留。

考核內容很簡單,只要我們一個一個的排着順序把一套我們自以為練的很熟但心裏完全沒底兒的六人操跳一邊就行了,剩下的事情跟我們屁關係也沒有了,因為,跳完之後只剩下一個叫你無法抗拒的結果等着你,除了等,你還能怎麼樣呢?

考核這天,我們早上10點整集合,茫然的聽着一堆領導的胡言亂語之後開始準備活動,並且要在準備活動之後商量出誰先上去表演。

誰先上?這是一個巨大的難題,我們都發怵,都不願意先上。像我這樣的是因為對自己沒有底兒,所以不敢上。像王志軍那樣的到是對自己有底,但就是不想第一個上去表演。

總之有很多的‘因為,所以’,於是,我們磨磨蹭蹭,我們拖拖拉拉,我們猶豫不定,但是,我們心裏都清楚的知道自己還是要上去表演的,一個也跑不了。

陸教練看着我們這樣的情況很不滿意,因為有很多外人在場,我們的猶豫叫他感覺很丟臉,但是又不好發作。陸老頭看着我們猛搖他那個很占面積的肥腦袋,憋了半天終於沒憋住,吼了一句:“趕緊的,誰先上?”邊喊邊伸手一指屁股,用一個你他媽給我先上的眼神,就定了慌亂了半個小時都沒定下來到底是誰先上的開場。

屁股心情很鬱悶,表情很無奈,尷尬的傻笑了兩聲便開始慢慢騰騰給自己手腕兒綁繃帶,他的速度很驚人,是驚人的慢,每纏一圈兒都給人一種即將壯烈犧牲的感覺,他整體就像一部被卡殼的慢放影片一樣,叫人看着難受,好在我們大家都難受,這叫我感覺到少許的安慰,我們本來想看完他表演之前的表演,沒想到王志軍等不住了,一個箭步竄到他身邊,三八兩下給他搞定了上場前的一切準備。屁股扭過頭來沖我們來了個無敵憋屈的苦笑,這個苦笑甚至讓我感覺的嘴裏真的發苦了,在我還沒細細體會到底有多苦的時候,他上場了,站到了7乘7的場地中間,擺出造型等待音樂的響起。

一分五十秒的時間很快過去,屁股的表現一般,沒有超常發揮也沒有超爛發揮,暈忽忽的第一個上去,僵硬的跳完,然後暈忽忽的第一個下來,我們送給他一陣充滿惡意的響聲,換來的是一個特別輕鬆愜意的嘆息,他有權輕鬆,因為剩下的事情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

第二個上的是王志軍,我們隊的這幫女人大聲叫着‘軍哥加油!’而軍哥朝我們這邊瀟洒的揮着手就上去了。

沒有任何懸念,老隊員就是老隊員,跳的很洒脫,很乾脆,一上一下都沒叫我們感覺到那其中的一分五十秒,好像他一上去,音樂一響,就下來了,一切都在一瞬間完成,跳的好就是好,他的表演吸引人,所以覺得時間過的超快,就一下,完了。

有了開場,大家也就覺的順其自然了,也沒人故意拖延時間了,也沒人扭扭捏捏的不願意上了,排着個兒的準備,我在第五,這個第五甚至是強硬的從阿龍那裏搶過來了,因為大家都開始爭先恐後了。事情非常具有戲劇性,非常奇妙,從畏縮到爭搶,前後也就10多分鐘,情況就變化成這樣,不得不叫人驚嘆‘神奇’。

第四個上場了,我還在拚命的在腦海里重複着即將上去表演的動作,說完全不緊張,其實還是假的,因為我就很緊張,屁股看我快上了,在我邊上帶着一臉的壞笑損我:“宸子,你小子抖啥子嘛?不就上去跳一下嘛,看你抖的跟個篩子似的,丟不丟人?”

軍哥則是拍着我肩膀說:“沒事兒,就當是平常一樣,只是上去訓練而已,別看他們,好好跳你的就行了。”

我是緊張,緊張到沒空跟屁股鬥嘴,緊張到興奮,莫名其妙的興奮,想即刻衝上去在眾人面前表演又有點害怕,怕自己興奮過頭的把考核搞砸了,怕非常順利的滾回體校。是的,我害怕,我興奮,我扭頭衝著範文悅假裝瀟洒的傻笑了一下,我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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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個人來說,這次考核變成了一場奇迹般的表演。沒人想到我能跳的那麼好,沒有人想到我能把難度完成的那麼標準,更加沒有人能想到我的表演的熱情居然能感染並且打動他們。當然,沒想到的人也包括我在內,我也沒有想到啊。短短的一分五十秒下來,我聽到了真誠的掌聲,是全部在場的人送給我的。直到我下場坐定了之後還覺的叫人詫異。

輪到悅悅上場的時候,比我直接上場更加叫我緊張,但我不敢表現的過於突出,也不敢用超過別的加油聲加油,其實大家都知道我心裏有鬼,我他媽當然更加清楚的知道了,但是,我還得裝着別人不知道,裝着假惺惺的漠不關心,其實我比誰都關心,非常擔心她的表現。我表面無比平靜,內心瘋狂澎湃,我知道我還要努力的裝着,裝來裝去也只是為了不能讓陸教練以及我們學來的校領導們看出來我的不正常,我心裏明確的知道,學校送我來是為了以後好好訓練比賽給學校拿成績爭光的,不是叫我來這裏談戀愛的。當然了,我的愛情在他們眼裏絕對只能算上是‘姦情’,我只要有任何的不小心,他們就會直接乾脆的掐死我這剛剛起步的感情。

好在時間都不長,大家陸續跳完了,最後一個上也是最後一個下來的劉娜,帶着僵硬的笑容剛剛下場,瞬間就哭了,哭的非常傷心,眼淚吧唧吧唧的砸在地毯上,砸在我們剛剛輕鬆了還沒多久就突變成一種焦慮的心理。大家一下全蒙了,在劉娜的勇敢帶動下,不少姑娘跟着她一起流下了無比焦慮的眼淚,而我們這些小爺們兒也瞬間消沉了。陸教練讓我們集中,說了幾句不着邊際的安慰型廢話,這種廢話,我們以前經常見他在別的領導或者不熟習他的人面前說,絕對是在跟我們打官腔兒玩兒呢。他說叫我們別急,結果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其實我們知道,他越這樣說,我們越焦慮,他越是強調沒事兒,我們也就越覺的有點事。此時此刻,所有參加考核的隊員心情都非常消沉,大家都知道這個死老頭心裏沒憋着好話,而他的這些即將憋不住的好話,會在下午訓練的時候清楚的告訴我們,要走要留就等他老人家下午的發言了,除了焦慮的等待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在老陸的一系列廢話之後,擔任評委的領導們做出了一個毫無爭議的集體決定,去個安靜的能吃飯、喝酒、聊天的地方慢慢商量我們去留的事情。我們則是跑上樓去了女生宿舍扎着堆兒的一起玩焦慮。原本想的是,人多點聚在一起對緩和情緒有幫助呢,誰知道,人越多,焦慮也越巨大,越難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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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子,你小子這次可以安心了,剛剛跳的那麼好,我看那幫該死的領導看你表演的時候表情都怔住了,哥們兒我算是完蛋了,唉…”阿龍搖頭晃腦的夾着一根剛剛點燃的香煙指着我焦慮着,因為他從來不抽煙,所以他現在擺出的這個抽煙造型指着我說話讓我感覺非常不爽,他抽一口咳兩下,剛剛刺激完我還沒等我回嘴,他又開始自問自答,自我刺激:“哥們兒360度俯撐落地又轉偏了,真他媽奇怪了,為什麼怎麼練都落不正呢?難道他媽的地心引力對老子有所偏差?難道引力對我是傾斜的?他媽的混蛋,真他媽的混蛋…”

王志軍看着我們這幅要生不死的德性非常憤怒,就在憤怒的同時,舉起他的右手,伸出他的中指,橫向劃出一個180度的半弧,同時說道:“靠!多大個事兒啊?至於么你們?鄙視,強烈鄙視你們!”說完,怒氣沖沖的調頭走人了。

我們知道,在坐所有的男男女女們都被他的一個完美的180度弧線全部鄙視了,他走了,我們安靜了,他回家吃飯了,我們卻突然累了。是啊,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除了那該死的等待之外,瞎焦慮能幫到我們什麼呢?

大家三三兩兩的散了,有的去吃飯,有的回家或者回自己的宿舍,我們‘三賤客’也去了餃子館,號稱是要彌補一下焦慮所帶來的營養損失,其實,我們都知道,這可能是我們在這裏的最後一頓散夥飯了,三個人的散夥飯。除了我們新來的三個爺們兒,還有誰會被‘請’回去呢?

我看着菜單問張豬跟阿龍:“喝點酒吧?反正下午也不可能訓練了,看這情況,我覺的下午訓練沒什麼戲,最多也就是廢話幾句完事。”

阿龍一臉的無所謂:“隨便,反正哥們兒下午也沒什麼事情了,這次回去定了,唉…”

我們兩個沒搭茬,阿龍的表情雖然是無所謂,其實我跟張豬心理都明白,他對回去這事兒非常有所謂,別的不說,單單說他最好的幾個朋友都在這裏了,還有他喜歡卻沒有追到手的姑娘都在這裏,他為什麼會想回去呢?而回去又能幹什麼呢?還是一如既往的混日子么?誰都覺的不可能,畢竟是出來受了打擊了,畢竟出來為了自己的夢想努力拚命了,他不甘心,給誰誰都不甘心,但是,我覺的他憂慮的過早了。

點完菜,要了一瓶兒二鍋頭,服務員拿來酒之後,張豬擰開瓶蓋兒給我們邊倒邊說:“既然沒定下來,那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很有可能我會回去,也很有可能是夢宸回去,反正下午就有答案了,你在這裏瞎猜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除了能叫咱們心情更加惡劣以外,我還真不知道你那沒完沒了的猜測和認定能對咱們有什麼幫助。都別想了,先喝酒吧,剩下的管求他了。”

我搖頭晃腦的學着張豬的一本正經說:“是啊,管求他了,愛誰誰了,喝酒哇!”

這頓飯是我所吃過的最難吃的一頓飯,酒喝起來是苦的,餃子吃起來是餿的,心情是非常糟糕的。我看他們兩個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都在漫不經心的瘋狂設對想自己不利的事情。

我想着範文悅的事情苦惱着,阿龍想着是會不會被趕回去的事情苦惱着,張豬想的是我或者阿龍,誰被趕回去他會更加不爽而苦惱着。

張豬忍了半天,最終沒有忍住,一不小心又把話題繞回了下午誰會被攆回去的事情上,他分析道:“宸子今天跳的是有史以來最好的一次,也不知道這次的測試成績能不能幫到他。阿龍今天還是在落地的難度上吃虧了,唉,你說你怎麼就老是落不正呢?如果咱們今天都跳的好好的話,肯定能一起留下的。”

阿龍喝着他苦澀的小酒:“哥們兒我算他媽的沒戲了,真他媽的叫我鬱悶,前兩天還他媽的能落正呢,不知道今天是他媽的怎麼回事,一上場就他媽的找不找方向了,我也他媽的奇怪呢。”說完還不忘記督促我喝酒,指着我還剩一半兒的杯子嚷嚷:“哎,哎,宸子,你他媽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想他媽什麼呢你?趕緊把你杯子裏的那點混賬酒給我喝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酒喝完,發現張豬對着我苦笑,從他看我的表情中得知,我現在也笑的很苦。

我倆兒知道阿龍擰巴了,他只要一擰巴,就愛說‘他媽的’,而且能把這三個字用到任何語句中都非常流暢,說起來一點都沒刻意添加的感覺,他是這方面的天才,曾經因為買過幾包沒有調料的方便麵,他就開始練習‘他媽的’了,而且越來越他媽的流暢,最牛逼的一次說了短短的幾句話,其中一大半兒都是他媽的,原話是這樣說的:“這他媽的賣方便麵的真他媽缺德,光有他媽的麵餅沒有他媽的調料,叫老子他媽的怎麼吃啊?真他媽叫人火大!”

這頓超級難吃的午飯,就在酒杯的‘碰撞’中,阿龍的‘他媽的’中,我們相互之間的唉聲嘆氣中結束了,準備回去等待那個我們無法預料的混賬結果——是走,還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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