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正面進攻

黑夜中，宋墨卿的臉色在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林羽芙獃獃的看着他，還是無法將那個柔弱的狀元郎和現在這個通敵叛國的宋墨卿聯繫在一起。

如果不是換了一個身子，那麼現在遭到背叛的，就是自己了！

宋墨卿冷冷的看了看兩人，然後說道：“蘇蒙殿下，你知道，林羽芙才是燕臨鈞的心頭肉，放走了她，那麼我們手中就沒了王牌，你這是要背叛北蠻嗎？”

蘇蒙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他還是護着林羽芙說道：“莫要胡說，林羽芙是我的妻子，現在大戰在即，我擔心她的安危，想將她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宋墨卿冷笑一聲，搖搖頭說道：“也難怪，如此佳人，你會為了她不顧一切了！但是為了北蠻，我可不得不阻止你們了！”

“就憑你？”蘇蒙的眼光頓時充滿了殺氣！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沒關係，只要我一喊，你們就走不掉了！”

“宋墨卿，到底是為什麼？我們大燕有哪裏對不起你？”林羽芙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憤恨，上前指着宋墨卿說道：“我們趙家也沒有對不起你吧？到底是為什麼你非要叛國，非要毀了趙家？”

宋墨卿伸出手，輕輕的移開了林羽芙的手指，用一種複雜的神情說道：“以後你就會知道為什麼了，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你，不想傷害趙家。但是成大事者，有些東西是必須要捨棄的！”

“你到底想幹嘛？”林羽芙質問道。

“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回去休息吧！”宋墨卿沒有說話，只是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宋墨卿，你不要逼我！”蘇蒙的手緩緩地移到了腰間的刀上。

宋墨卿沒有理會他，只是看着林羽芙說道：“你這一走，就準備和他過下半輩子了嗎？若是燕臨鈞知道了，怕是會傷心的！”

提到“燕臨鈞”三個字，林羽芙的臉色流露出一絲不自然，隨後轉過頭說道：“我跟他沒有關係！宋墨卿，我現在不想跟你多廢話，快讓開！”

“恕難從命！”宋墨卿堅定地說道：“畢竟你留在北蠻，燕臨鈞才能留在北蠻！”

林羽芙聽到這句話，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她留在了北蠻，燕臨鈞才能留在北蠻？他為什麼要讓燕臨鈞留在北蠻？

但是還不等她問出自己的疑惑，蘇蒙就忽然抽刀砍向宋墨卿。

“那我就讓你喊都喊不出來！”

“蘇蒙！”林羽芙來不及阻止，蘇蒙已經沖了上去，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

本以為宋墨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可以躲過蘇蒙的攻勢，並且顯得遊刃有餘。但是他只躲閃，並不還手，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招式來歷。

“蘇蒙，算了！”林羽芙有些無奈的喊出了聲。這樣看來，蘇蒙是沒法快速的解決掉宋墨卿了，等到他們引來了別人，那就連累了蘇蒙了。

她攔住了蘇蒙，搖搖頭說道：“我們走不了的！”

蘇蒙皺着眉，考慮了片刻，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刀。

“這就對了，太子殿下，請回吧！”宋墨卿微微一笑。

林羽芙沒有多言，只是看着宋墨卿冰冷的說道：“如果我是趙遇如，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可惜你不是”宋墨卿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過身準備離開。

還不等宋墨卿走遠，疾馳的駿馬夾雜着寒風的呼嘯一路闖進了王城的營帳內。

蘇蒙連忙將林羽芙護在了身後，怒視着眼前的小卒說道：“何事如此驚慌？”

“二十裡外發現了大燕的士兵！”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不確定人數！”

“已經到二十裡外了？”蘇蒙回頭看了一眼林羽芙，沒有多說什麼，快速的往拉瑪丹的營帳走去。

“那麼快？”林羽芙心裏有些歡喜，不過既然他們已經過來了，那麼玉林郡主豈不是要被抓去當人質了？

她飛快的跑回自己的營帳，想要看看能不能趁亂把她藏好或者送出去！哪怕不成功，拖延點時間也是好的！

可是不曾想，還不等她跑到營帳門口，忽然後頸一疼，兩眼一黑，就被人打暈了！

而另一邊，燕臨鈞和趙遇如並沒有怠慢，都快馬加鞭的往王城趕去。

“等等！”趙遇如咬緊牙關才勉強跟上他。

儘管她沒讀過多少兵書，但是她也知道，這樣帶着一堆人就直愣愣的往對方的大本營衝過去，未免也太傻了點吧？

燕臨鈞是太久沒打仗了，還是怎麼了？

“你就這樣衝過去嗎？也不排兵佈陣？也不埋伏一下？”趙遇如俯在馬背上，用盡全力的沖他吼着，也不知道燕臨鈞能不能聽到。

過了一會兒，他的速度才放緩了一些。

“大哥，馬都要跑死了，就二十里路了，不遠了，能不能緩緩，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跟着我們的只有騎兵，大部隊還在後面沒跟上呢！你就要這樣衝到人家的隊伍里嗎？北蠻人一身蠻力，這樣跟他們正面衝突，是最不理智的一種做法了！”

趙遇如有些不解，她這種人都知道燕臨鈞這樣做有悖常理，但是他好像完全沒察覺一樣。

“我自有安排！只是希望我的猜想是假的！”

“你猜想什麼了？”趙遇如有些疑惑。

“沒什麼，你好好跟着我，這一次，能不能贏不敢說，但是肯定可以把我們要救的人救出來！”

“誰啊？”趙遇如歪着頭說道。

“明知故問！”燕臨鈞沒有理會她，策馬繼續往前奔去！

趙遇如無奈，只能咬緊牙關跟在後面。

她想着，若是把林羽芙救了出來，說什麼她都不再帶兵打戰了，到時候讓林羽芙自己去！

而林羽芙在一陣喧鬧中緩緩地睜開眼睛，她動了動脖子，還隱隱約約有痛感，剛剛是誰偷襲自己的？

她坐起身，自己的手腳都被綁住了，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營帳堆滿了雜草，看樣子沒有人住在裏面。

不遠處同樣是被綁的結結實實的玉林郡主，李書晴不知道去了哪裏，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林羽芙一點點的移了過去，用自己的腳踢了踢玉林郡主，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她踢醒。

“啊！”她一醒來就大喊大叫的，立馬被林羽芙狠狠踢了一腳。

“你能不能給我安靜一點！”她真的是對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姐給弄煩了！京中那麼多貴族千金，也沒見幾個跟她一樣招人煩！

“我怎麼會在這裏？”玉林郡主這幾日也學乖了，知道林羽芙的話還是要聽的。

“大燕的人已經攻過來了，想必是要把你我當做人質吧！”林羽芙嘆了口氣，早知道昨晚就直接殺了宋墨卿逃出去便是了！

他是趙遇如的丈夫，又不是自己的！

拉瑪丹也全副武裝的走了出來，他和身邊的格朗對視了一眼，似乎是沒有想到，大燕的人居然會直接正面進攻？

“燕臨鈞莫不是瘋了？”拉瑪丹皺着眉，但是還是讓格朗快些集合王城中的勇士，既然燕臨鈞那麼想找死，那他成全了便是！

別說拉瑪丹了，趙遇如都覺得不靠譜，越靠近王城她越是心驚膽戰。

“王爺，我們只有這些騎兵，你確定不等後續部隊到了之後再進攻嗎？”趙遇如又一次的拉住了燕臨鈞的韁繩然後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我還是覺得有風險啊！”

“我說了，都在我的計算之內！”

“可是我們這樣以卵擊石······你不會是為了救出林羽芙，沒了理智吧？”趙遇如疑惑的看着他說道：“美人固然重要，但是我們的命更重要啊！”

燕臨鈞微微一笑，用力掰開了她抓着韁繩的手說道：“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嗎？”

趙遇如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我們的交情還沒好到我可以讓我把性命交到你的手上！”

“趙遇如，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的話，你現在已經被關了起來成為階下囚了！”

趙遇如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心想着還不如把自己關起來呢，她才不想打仗，更不想在戰場上遇到那個人！

“那你總要跟我說說你的計劃啊！”趙遇如瞪着他說道：“你什麼都不說就讓我當炮灰，我可不幹！”

燕臨鈞深吸一口氣，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安。

“我懷疑北蠻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我們都是被人利用了！”

“啊？”

“我安插在北蠻里的人跟我說過北蠻的兵力，雖然此刻天寒地凍，看似不利於我們行軍，可事實上，北蠻王城內過冬物資不足，加上北蠻皇族之間內訌不斷，有很多人各自為戰，實際是根本不足為懼的！”

“也就是說我們會贏咯？”

“對，甚至不需要你我，就可以贏！”

“北蠻之前不是一直很囂張嗎？”趙遇如有些不解，她印象中，北蠻一直是強大且野蠻的代表，大燕能那麼輕鬆的攻打掉他們？

“畢竟北蠻鐵騎的名號可響了！我們那麼容易就把北蠻打趴，那齊雲大人當年為什麼不這樣做？”

此話一出，趙遇如像是知道什麼一樣，忽然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燕臨鈞。

“現在你知道我懷疑的是什麼了嗎？”燕臨鈞回過頭冷冷的看着趙遇如。

“不可能吧！”趙遇如搖着頭說道。

“所以，跟我去探探虛實，所謂北蠻鐵騎，到底是真是假！”

說完，他策馬揚鞭，繼續往北蠻王城方向疾行。

轟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面對大燕不按常理出牌的進攻，北蠻的人也開始慌亂了。

林羽芙被綁在營帳里，聽着外面不時地傳來吶喊聲和尖叫聲，內心也有些不安。

而玉林郡主此刻終於老實了許多，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她也不敢造次。

“喂！”她轉過頭對着林羽芙說道：“我們會不會死？”

這已經是她第五次問這句話了。

“燕臨鈞在乎你，你就不會死！”林羽芙沒好氣的回答道。

玉林郡主紅着眼，忽然哭着說：“那我死定了！我知道，王爺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我！”

聽到她這樣說，林羽芙臉上不耐煩的臉色稍稍變了變。

“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帶了那麼多的嫁妝，他根本不會娶我！其實在來這裏的時候就有人跟我說，如果王爺真的在乎我，是不會讓我獨自一人來找他的。但是我不聽，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執着，他就會改變！怎麼著，我也能佔着一個淮陽王妃的名號。可是我發現我想的太天真了！”

林羽芙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崩潰情緒，張了張口，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

“我知道王爺喜歡你！當然了，你是林羽芙，誰不喜歡你？北蠻的太子喜歡你，大秦的太子喜歡你，就連我們王爺都喜歡你。你憑着一張臉蛋，就可以得到那麼多人的青睞，就可以從一個青樓女子變成正兒八經的公主！我雖然不服氣，但是也沒有辦法。但是我好不甘心啊，明明是我先認識的王爺，明明是我先喜歡的王爺，為什麼就被你給奪走了？”

“我跟王爺已經是不可能了！”林羽芙低下頭說道：“此番回去，你就好好的做你的淮陽王妃便是！”

“不！”玉林郡主搖搖頭說道：“如果我跟你一起被綁到陣前，王爺肯定會選擇救你的！我覺得我出不去了！我好後悔啊，我就應該聽爹爹的話，不應該執意一個人跑來找他！”

“不會的，你不了解燕臨鈞！”林羽芙輕聲說道：“他從來都不會把我擺在第一位，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北蠻了！放心吧，你一定會出去的，我保證！”

玉林郡主看着林羽芙，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營帳的門帘被先開，格朗和宋墨卿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宋墨卿的臉色有些不好，似乎也是在想為什麼燕臨鈞會突然直接進攻北蠻，正常人都會先選擇周旋才是！

“不管那麼多了，這兩個女人都有用，給我帶走！”

玉林郡主見狀，驚恐的大叫起來，但是根本無濟於事，格朗堵住了她的嘴，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出去的時候林羽芙特地看了看，自己帶來的那些大燕人此刻全都綁在了一起，似乎在等待處決。蒔蘿和李書晴並不在裏面，想必憑她們的本事也是逃脫的掉的。

但是這些人，註定是活不了了。燕臨鈞不會特地去救他們，他們最後只會變成北蠻人泄憤的對象被殺掉。

林羽芙轉過頭，她自幼見慣了戰場的殘酷，所以即使她不忍，也不會貿然的去出手救他們。在沒有完全把握的情況下，她不能涉險。

王城已經在眼前了，趙遇如和燕臨鈞終於勒馬駐足，看着眼前亂糟糟的北蠻大軍，彼此心裏多少有了點底！

“不過你別說，這大冷天的，他們就敢赤膊上陣，是比我們強得多！”

“人勇猛有什麼用？半天了，一個隊伍都沒有整好！”燕臨鈞可不是什麼仁義之師，哪裏會等他們隊伍整理好？

“弓箭手！”他手一揮，成千上萬的箭雨便朝着北蠻的隊伍射了過去。

北蠻人雖然體質好，但是低劣的鎧甲抵擋不住流星一般的箭矢，還沒整理好的隊伍瞬間就潰散了！

北蠻人的優勢是近身肉搏，他們的弓箭雖然也厲害，但是比不過大燕的設備精良，還有成排的連弩。

看着一開始就已經潰不成軍的北蠻軍隊，趙遇如都有些不忍心了！

“沖呀！那些大燕人只敢在遠處放冷箭，根本不是我們北蠻勇士的對手！衝過去撕碎他們！”拉瑪丹也看出了，燕臨鈞的隊伍人並不多。北蠻人一個都能打他們十個！只要穿過那些箭雨，他們就有勝算！

他喊完，便拔出了腰間的刀，率先沖向了大燕的軍隊。

見自己的君主都如此勇猛，北蠻人又豈有不往前的道理？

“他們還往前沖？”趙遇如皺着眉，那豈不是會死更多人？但是燕臨鈞的臉色絲毫沒有放鬆，北蠻人能在北境稱霸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果然，有些箭射在他們身上，就跟撓痒痒一樣。趙遇如見到一個北蠻勇士身中五箭，卻依舊雙眼通紅的往前沖，將自己身上的箭一拔，就嘶吼着沖向大燕的軍隊。

“我的天哪，這還是不是人？”趙遇如胯下的馬都有些不安的躁動起來。

她算是看明白了，前面那些不過是炮灰，為的就是掩護後面的人沖向他們的軍隊。

“趙總教頭，拿出你打西冀的氣勢來吧！”燕臨鈞緩緩地抽出腰間的佩劍，渾身透着一股肅殺之氣，趙遇如緊張起來，她知道，一場硬仗要來了！

“還記得你應該做什麼嗎？”衝鋒前，燕臨鈞忽然問道。

“什麼？”趙遇如早就腦袋空空，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拿下他的人頭，救你們趙家！”燕臨鈞順手一指，趙遇如便看到了在最遠處，拉瑪丹的身後，站着的那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