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衣女人

第4章 黑衣女人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

由此可見,同樣一道符,不同的人畫,出來的效果可能是天壤之別。

我從七歲起,就被丁不圖逼着每天練習畫符,畫的各類符籙不說上千也有成百了,但練習畢竟是練習,真到了實戰,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

一般而言,畫符的工具就兩個——黃紙,硃砂。

用丁不圖的話說,黃色象徵的是仙靈之氣,也可以說成是天地間的正氣,配合好硃砂寫的符文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引借來的正氣威力。

至於硃砂,在道教自身對世界的認識中,硃砂是純陽神氣所結,以硃砂畫符能夠增加符力,更有辟邪之用。

不過這一次有些特殊,因為我畫的符是陰符,召的是魑魅魍魎,所以硃砂這種正神氣當然是不能用的。

黃丹好奇了,說不用硃砂,那你用什麼畫?

我說:用血,用你的血。

啊?黃丹瞪直了眼睛,說為啥要用她的血?

我跟她解釋,任何符籙的降生,都必須得有載體——不同的是,陽符的載體就一個,那就是黃紙,紙在神在,紙毀神亡。

而陰符呢,載體則有兩個。

黃紙是其一,其二就是使用陰符的人。

簡單的說,陽符召來的神靈,永遠只會存在於符紙之中,對於使用者而言,就是一個工具,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危險。

而陰符,是先把陰魂召到黃紙,再讓黃紙上的邪陰魂,和使用者達成契約,讓使用者變成它的第二個載體。

黃丹咽了口唾沫,說:我好像聽明白了……是不是如果我用了陰符,就等於被那“玩意”給纏上了?

我點了點頭,說可以這麼理解。

“那它會害我嗎?”黃丹有些擔心。

我說這個可說不準,有的人用了陰符,能一直平安無事,有的人用了就倒霉。

就說那對姓趙的夫妻,因為男方在妻子懷孕時搞外遇,惹怒了陰靈,加上又害得妻子流產,之後死得要多慘有多慘。

總之一句話——請陰符,有風險,需謹慎。

我讓黃丹考慮清楚,其實你求姻緣,陽符也可以,只要心誠,遲早能得償所願。

黃丹問我,遲早?遲早是多久?

我說快則幾個月,慢着幾年。

黃丹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說不行,時間太久了,她的男神畫家是外地人,來鎮裏就是為了找靈感,最多就待兩個月。

想了想,黃丹還是決定鋌而走險,使用陰符。

既然她心意已定,我自然不會再多勸,甚至潛意識裏——也希望她能請陰符。

為啥?

因為陰符值錢啊,請一張,最低也是五千起步。

不像陽符,價格幾十幾百不等,這也導致了外面一些擺攤算命,故弄玄虛的神棍,也敢自稱會畫陽符。

反正陽符見效時間長,到時候沒起作用,對方要麼早就跑路了,要麼狡辯,說是你心不誠。

而陰符呢,短則數天,長一點也就幾個月就能看到效果,所以貴還是有貴的道理。

潛意識裏希望黃丹請陰符,並不是我貪,而是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

為了姐姐不被光頭抓走,也為了我這支離破碎的尊嚴……

“丁勉,可以開始了嗎?”

黃丹見我發著呆,忍不住催促。

我回過神來,說可以了。

黃丹既然是求姻緣,還是急求,那麼有一種陰符,必定符合她的要求。

這陰符叫“女貞”,請來的,是古時一個貞潔之女的魂魄。

我先拿出一把消過毒的小刀,給黃丹手上畫了一個小口,滴了幾滴在特定的小容器里,然後用毛筆蘸上,接着拿出一張符,開始畫起來。

一般而言,陽符畫法偏緩慢,不急不徐,循環漸進,而陰符畫時則筆走龍蛇,心懷憤慨——簡單的說,就是畫的時候,盡量去想一些不高興的事。

這也導致了,擁有純凈之心的人,是畫不了陰符的,反而是我這種心理陰暗,滿肚子怨氣的人,才能在這裏大展手腳。

不過,兩種類型的符畫法雖不同,有一點卻是相同。

那就是心誠。

誠則靈,天地動容;信則明,法力無邊,全在於你是否有誠信之心態。

無論是請正神還是邪神,心不誠,一切都白費。

所以,在畫符之前,我一般都會把靜口,靜身,靜心三種咒念一遍。

一切準備就緒,我一邊畫符,一遍念着“女貞符”的咒語。

請不同的邪神,咒語也是不同的,至今我也搞不明白,既然丁不圖不讓我做陰符的生意,當初為什麼又逼着我,整日背誦那些繁瑣的請魂咒呢?

符畫到一半的時候,一股陰氣森森的風從門外颳了過來,天花板的吊燈變得閃爍不定,窗戶被風吹開,嘎吱嘎吱地響個不停。

黃丹打了個寒顫,雙手抱着身子,問我是不是開空調了,怎麼突然這麼冷?

冷?

這他娘八成是有髒東西進來了!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畫陰符(以前都是用墨水在普通紙上練習,且不念咒語),面對這詭異的情況,心裏也有些發悸,握着筆的手顫抖起來,更別說保持心無雜念。

就在此時,我清晰地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個冰涼的東西,一下子抓在了我的手上……

我嚇得“啊”地一聲,本能地想把筆扔了,但那個“東西”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動彈不得……

然後,

我看到的手,不受控制地,自動在黃紙上有模有樣的畫了起來……

卧槽,這是什麼情況?

我瞪大了眼睛,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玩過筆仙,據說召喚成功后,筆仙會控制着你的手在紙上畫圓,畫得特別圓。

而現在,我這種情況就和筆仙賊特么像。

不同的是,這看不見的“東西”不是在畫圈,而是在畫符……

鬼畫符!

“丁勉,你沒事吧?”黃丹一臉緊張地望着我,她並不知道我的手現在已經不是我的手了。。。

我艱難地搖了搖頭,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額頭處,卻是佈滿了汗珠……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控制着我手腕的力量,忽然一下子消失了,我低頭一看,只見黃紙上的符案,竟然已經全部完成。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原來這畫陰符,不是自己畫,而是有個“髒東西”幫你畫啊……

奶奶的,要是丁不圖早點告訴我,也不至於把哥們嚇成這樣。

真是丟臉啊!

我乾咳兩聲,把陰符遞給黃丹,說陰符已經完成了,你回去之後,從網上買一些復古的胭脂水粉女子手帕之類的,放在梳妝枱上,用陰符壓着,平時出門,能帶就把陰符帶上——另外,不要讓其它人,尤其是男人,觸碰你的的陰符,明白了嗎?

黃丹點了點頭,說這樣真的有效嗎?

我心裏也不太確定,但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那還用說?絕對又效果。

“行,姐我相信你,這陰符多少錢?”黃丹說。

對於陰符,丁不圖並沒有給出具體的價格,只說最次的陰符,至少也得五千起步,我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兩萬?”

這口氣問出去我想扇自己耳光,感覺報價的人不是我,而是對方似的。

讓我意外的是,黃丹沒有任何猶豫,要了我支付寶,直接就轉了兩萬過來,還說如果她和那個畫家成了,到時候再給我包個紅包。

看着支付寶餘額那多出來的五位數,我喉嚨乾乾的,感覺就像是在做夢。

這錢,來的也太猛了吧?

如果每天能接幾個黃丹這樣的客戶,兩個月五百萬,說不定還真有希望。

晚上吃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畫了陰符的原因,肚子特別餓,我一口氣吃了五碗飯,把姐姐和母親都驚到了,問我是不是一天沒吃東西。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一直提心弔膽,生怕萬一陰符沒起作用,到時候黃丹找我算賬退錢怎麼辦?

這也間接證明了,我根本不會畫陰符,之後就算想做這類生意也做不了了。

好在自黃丹之後,生意接踵而至,陸續又有顧客來找我做陰符。

在這裏,我先把黃丹的故事說完。

大概距我給黃丹畫了陰符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突然有一天她來到店裏找我,給我塞了一張請帖。

我張大了嘴巴,震驚道:丹姐,難道你?

黃丹笑嘻嘻道:還不快恭喜你丹姐?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是那個畫家嗎?”我說。

“廢話,姐這輩子非他不嫁。”黃丹叉着腰,大笑道。

聽到這話,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也並不意外這種結果。

只因為這段時間,我做了不少陰符的生意,也見識到了很多“奇迹”的發生。

當然,這些奇迹之中,更多的,還是各種各樣,讓人毛骨悚然的悲劇……

第二天,我和姐姐一起,參加了黃丹的和畫家的婚禮。

畫家戴着眼鏡,身材清瘦,相貌雖談不上英俊,但卻有一種很獨特的儒雅氣質,說話談吐都很不耐,也難怪會迷得黃丹神魂顛倒。

婚禮的舞台上,黃丹笑得合不攏嘴,臉上洋溢着濃郁的幸福,在大家的慫恿下,她和畫家抱在了一起,縱情親吻。

眾人鼓着掌,吹着口哨,大聲喝彩。

我也打心底替她高興,希望她能和畫家白頭偕老。

婚禮儀式結束,新郎新娘離開舞台,開始挨桌敬酒。

輪到我們的時候,所有人都站起身,把酒杯舉了起來。

“恭喜恭喜啊。”

“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就在大家和新郎新娘碰杯的時候,只聽“砰”地一聲,姐姐手上的酒杯,突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我朝她看了一眼,發現姐姐的臉色蒼白無比,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還在輕微的抖動着。

等新郎新娘離開后,姐姐突然拉着我,小聲說:小勉,你……你剛才看到了嗎?

我一愣,說看到什麼了?

姐姐急了,說為什麼你們好像都看不見?

那新郎的背上,趴着一個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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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符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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