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煙火
歡呼聲震耳欲聾，上萬修士聚集在一起，在一條不短的街上，嬉笑着捧着酒罈。他們豪爽，看着焰火衝天而起，驅散黑夜，在頭頂上炸裂開來。
“我最喜歡的就是絢麗的東西，哪怕絢麗並不能長久。”小鹿拉着常章的手，東奔西跑，臉上洋溢的笑容足以感染任何悲傷的人。她有魔力，天真爛漫的一笑，真的很迷人。至少常章看到她的時候，會忘記憂愁，煩惱。
“我小時候也喜歡焰火，記得有一次，就在我家門口，有很多人放煙花，當時我很小很小一隻。還不知道世界有這麼多，也不知道焰火其實是很尋常的東西。就像書里寫的，抓住了知了，就像是留住了夏天。”沒有染指流連的哀愁，常章的分享不過是日常版的，不值一提。
在小鹿看來，他的過往本就是最有意思的東西。了解一個人，就得從小時候開始，了解他的一點一滴。
或許在大多數人看來，這不值一提。一個人的路太長，每分每秒都有故事發生。這怎麼說的盡。
“唔，什麼書里寫的？寫的真好。我還以為西荒的人除了修鍊，勾心鬥角，是不寫書，不讀書的。因為，我一直都以為西荒是蠻荒之地，雖然事實上差距不大，貧瘠，野蠻，狩獵場……”
常章一時無法回答，索性按住她的小腦袋，提醒她閉嘴，不需要一一道出西荒的不堪。
“喏，小娃娃。”用葫樹枝花費上萬刀雕刻出來的木偶各有特色，每一個都跟生活當中形形色色的人有相似之處。不像的地方也有一些，但那不值一提。
小鹿不禁扭頭一看，眼裏泛起小星星，嘴角上翹，指着一個背劍的俠客道：“我要這個，還有這個，那個。”
“城主大人。”放下刀的老闆抬起頭，露出的是一張常章熟悉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裏？”話一說出口，常章就開始在心裏埋怨自己的魯莽。原來，攤主不是別人，正是赤地仙君。
即便他清瘦了許多，臉上鬍子茬叢生，眼眸里的光彩卻是不曾消退。
“這邊請。”他看着赤地仙君的平靜，邀請道。神識釋放出去，四周並沒有可疑的人，每個人關注的都是自己，而非他人。
酒肆通宵達旦營業，數不清的修士聚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丟了金仙應該有的矜持，放浪形骸。
選了一處安靜的角落，待小廝送來了酒菜，常章才布下陣法，問道：“你怎麼會在天南城？袁天師怎麼樣了？青蝶仙君究竟想做什麼？”
赤地仙君慢吞吞的喝酒，沒去糾正他話語當中的錯漏。
待常章說話不再急促，他不禁感慨，再次相遇，居然會是光景。在來的時候，他就在想，到時候見到了常章之後，自己該說些什麼……
“你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不用擔心，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只是為了灞下軍團，他們不應該毀於一旦，被同類屠戮殆盡。”
他不等常章說話，便滔滔不絕的說道：“袁榮興不願意在這種時候打擾你，因為你比他做的更好，天南城應該永遠存在……”
赤地仙君越是說的多，心裏的愧疚就越多，活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妥協絕非偶然。面對仙王的壓力，知情的人都活的戰戰慄栗，也只有常章這樣的，居於城中，有了十足的把握，兩敗俱傷的人，才敢於挑釁仙王。
常章等赤地仙君閉上了嘴，方才從須彌芥子中取出一方印璽，一塊玉牌。
“福安城的城主是你，灞下軍團的軍團長還是你。我不過是暫代，你回來了，依然是你。”他淡淡的說，權勢這些東西，他並非全然不在乎，而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不用多說，我明白你的心意，活着不是易事，你想保全他們的性命，大大方方的去就行了。”
小鹿拉了拉常章的衣衫，輕輕搖頭，這樣做，傻裏傻氣的。況且，赤地仙君會感激嗎？他已經臉頰泛紅。明顯是氣急了。
常章輕輕拍開她的手。
赤地仙君只會愣愣地看着常章，他沒想過常章會放棄一切。福安城的城主他並不看重，雞肋而已。灞下軍團軍團長並不比一個城主地位低，在西荒這樣的大環境當中，有兵才有權。
“現在，我把他們交給你，也算是了卻心愿。”他實話實說，一群大羅金仙對常章並沒有什麼用處，恰恰相反的是，大羅金仙只會拖累他。
“好，謝謝。我明天再去找他們，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準備跟混沌族合作？”
常章略一思考：“混沌族佔據的地盤那麼大，有多少仙草，靈果，多少礦藏，這麼大的地方，依靠我們一天天擴張，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完全佔據，我們現在缺的是時間。”
“明白了，希望下次相見，我們不會是敵人。說實話，你比我強的多。”赤地仙君起身離開，臊紅了臉的他知道了常章的心意，想要出城去勸勸仙王，並不是所有時候都需要脅迫才能夠解決問題。
常章這樣的人吃軟不吃硬，你越是硬來，他就越是強硬，絕不會有半分退讓。
“來者不善。”常章沉吟，赤地仙君能夠說上一句還算是公道的話，透露出人族仙王的心就十分難得了。至於他在不在乎福安城城主一位，其實不重要。
“善者不來。”小鹿接茬，目光一寒，“對這些人，你幹嘛一定要退讓，退讓，再退讓？你是以退為進上癮了？”
她氣呼呼的模樣着實可愛，嘟着嘴。終於，有人打破了他們倆的互不相讓。
“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來的人是廣武仙君，他吞吞吐吐，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雜亂的說出，塞到常章耳朵裏面。
“很好，麻煩你了。”常章笑容依舊，倒不是他寬心，不以為然。而是壞消息接二連三，以前的朋友都成了敵人，他還有什麼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