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箭穿山石
雖然閉目恭神,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房遺愛已經通過聽覺猜出了大概。
此刻聽到有人下馬步行,房遺愛擔心“靈珠草”遭受損壞,隨即睜開雙眼從地上站了起來。
見房遺愛起身,少女心中惱怒之意越發強烈,走到房遺愛面前,質問道:“你這人怎麼連馬匹都不知道閃躲?用來給爹爹治病的鹿茸全讓你給攪和了!”
聽聞斥責,房遺愛對着聲音的主人細細打量,只見面前的女子約莫十七八歲,一頭烏黑的秀髮挽成馬尾垂在腦後,秀美的容貌在一襲緋綠蜀錦常服的襯托下,更增添了三分英氣。
見綠衣少女提及馬匹,房遺愛下意識朝着站立在一旁啃食枯草的駿馬看了一眼。
雖然房遺愛並不是愛馬之人,但前世學習文史的經歷,也讓他這位門外漢意識到了眼前這匹駿馬的不凡之處。
“黃馬兩肋生白斑,馬頭長有白毛一撮,形如滿月,飽食草料而兩肋仍向外突露。”
結合駿馬的體貌特徵,“前世”曾經讀過“相馬經”的房遺愛,驚訝的發現,眼前這匹駿馬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西涼玉頂乾草黃”!
前世房遺愛喜愛閱讀民間演義,對於隋唐時期戰將所乘騎的馬印象尤為深刻,此刻認出綠意少女所乘騎的駿馬種類,房遺愛不由暗暗咋舌,“這匹駿馬竟然跟秦瓊秦叔寶所乘騎的坐騎是同一種類!”
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能親眼目睹“黃驃馬”的神駿,房遺愛心頭稍感欣喜,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綠衣少女本來就對雄鹿逃脫之事記掛在心,此刻見房遺愛面對質問竟微笑不語,心中的怒火陡然增添了幾分。
“你這小賊分明神志清醒,卻不知閃躲馬匹,分明就是故意攪擾本姑娘的好事!”
綠衣少女胡攪蠻纏的話語,瞬間將房遺愛心中的喜悅之情衝散,見少女顛倒是非,房遺愛冷哼一聲,說道:“我在溪邊歇息,你策馬狩獵不曉得躲避路人,反倒來怨我?”
綠衣少女被房遺愛反駁的一時語塞,支吾了片刻后,說道:“哼,郊外寒風刺骨,怎會有路人來到溪邊歇息?難不成你是官府通緝的要犯?”
聽到質問,房遺愛這才想起身後的“靈珠草”,看着面前性格刁鑽的綠衣少女,房遺愛不由萌生了退避的心思。
畢竟如果為了爭一時長短,使得“靈珠草”出現意外甚至損壞,顯然有些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房遺愛不由回頭朝身後的“靈珠草”看了一眼,接着緩步後退,打算動手將“靈珠草”挖出,帶回公主府慢慢培育。
綠衣少女通過房遺愛的視線,看到了位於溪邊山石旁的“靈珠草”,見房遺愛盯着“靈珠草”目不轉睛,綠衣少女靈機一動,率先衝到溪邊,將腳掌放在了“靈珠草”的上空。
見綠衣少女意圖損壞“靈珠草”,房遺愛大吃一驚,連忙制止,“你!”
見房遺愛神色慌張,綠衣少女朗聲一笑,俏皮的說道:“怎麼?你害得本姑娘丟了到手的鹿茸還不夠,難不成就連這株花草也要來搶?”
房遺愛見少女故意刁難,心中閃過一絲不悅,冷聲說道:“把腳拿開!”
“我要是不呢?”綠衣少女見房遺愛不卑不亢,怒意再次上升,將腳緩緩向下落去,臉上儘是得意的神色。
見珍稀靈藥即將被毀,房遺愛不由焦急萬分,情急之下大喝一聲,想要藉此阻止綠衣少女的動作。
“把腳拿開!”
見房遺愛神色焦急,綠衣少女不由偷偷打量起了腳下這株不知名的花草,愣神期間,突然聽到房遺愛如同洪鐘般的喝聲,不禁大吃一驚,身子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
不單是綠衣少女,就連房遺愛也被自己發出的喝聲嚇了一跳。
他不知道的事,剛剛那道怒喝之所以聲如洪鐘,全是因為房遺愛之前練習《混元心經》,體內的真氣堆積在丹田無法宣洩、吸收,剛剛情急之下一聲怒喝使得丹田中的真氣一同宣洩而出,這才有了如此大的威懾力。
“你!”
綠衣少女被房遺愛的喝聲嚇了一跳,連番吃癟使她心中的怒火瞬間達到了頂峰,望向面前神色不卑不亢的房遺愛,綠衣少女快步走到黃驃馬前,伸手將皮製馬鞭拿在了手中。
就在綠衣少女從鞍韂上取下馬鞭,準備與房遺愛爭鬥之時,不遠處的官道上再次駛來了一匹白色的駿馬。
“住手!”
伴隨着馬蹄聲愈來愈響,一道底氣十足的喝聲傳入了房遺愛和綠衣少女的耳畔之中。
聽到喝聲,綠意少女有些不甘的冷哼一聲,接着將馬鞭重新放回了鞍韂上面。
等到白馬近前,房遺愛這才看清楚剛剛那道底氣雄厚的喝聲的主人。
體型健碩的白馬之上,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端坐鞍韂,男人身穿軟甲,面色古銅,三綹長須飄灑在胸前,身上隱隱散發出了一股淡淡的殺伐之氣。
男人坐在馬背之上,對着綠衣少女斥責道:“出門前我是怎麼囑咐你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面對斥責,綠衣少女有些不甘的辯解道:“爹,之前我們追趕的雄鹿被這個小賊放跑了!他還...”
“還不快走?!”
責斥過綠衣少女后,中年男人對着房遺愛輕輕拱手示意,接着勒轉馬頭,朝着官道返了回去。
“小賊,今天先便宜你!下次再讓本姑娘撞見有你好瞧得!”
放下一句狠話后,綠衣少女翻身上馬,跟隨中年男人先後奔向了官道。
房遺愛對於生性刁蠻的女人想到沒什麼好感,此刻聽到綠衣少女的言語,不由冷哼一聲,說道:“聒噪!”
綠衣少女還沒向前行走多遠,聽到房遺愛的話語,原本平息的怒火再次升了起來。
聯想到剛剛房遺愛面對那株花草即將受損時的緊張神色,綠衣少女嘴角微微上揚,瞧瞧拿起鞍韂上的鵲畫弓,抽箭搭弓,反身將箭頭對準溪邊山石旁的“靈珠草”,滿月拉弓狠狠射了過去。
行走在前方的中年男人,聽到鵰翎箭發射所產生的破空聲后,暗叫一聲不好,連忙翻身下馬,朝着房遺愛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房遺愛並沒有想到綠衣少女會突然對準“靈珠草”放箭,聯想到自己惡劣的身體狀況,情急之下,房遺愛箭步衝到“靈珠草”前,伸手一把抓住了破空前行的鋒利鵰翎箭。
“小賊竟然...竟然空手接住了鵰翎箭?!”
“這娃娃好俊的身手!”
見房遺愛竟徒手抓住了射向“靈珠草”的鵰翎箭,綠衣少女和中年男子父女紛紛驚呼一聲,二人看向房遺愛的目光也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不單綠衣少女二人吃驚不已,就連房遺愛也一時無法接受自己“徒手接箭”的這一事實。
“我的身體怎麼會有如此敏捷的反應力?難不成是修鍊《混元心經》的緣故?”
就在房遺愛暗暗咋舌的時候,綠衣少女雖然大感驚訝,但嘴上卻並沒有服軟,“小賊,還我的鵰翎箭來!”
聽到綠衣少女向自己討要鵰翎箭,房遺愛心底隨之升起了一絲怒意。
假如剛剛沒有抓住鵰翎箭會怎樣?這株歷時三十年才能長成,房遺愛迫切需要用來“伐經洗髓”的“靈珠草”此刻恐怕早已損壞在了綠衣少女的鵰翎箭下了吧?
看着綠衣少女,房遺愛冷哼一聲,隨手將鵰翎箭朝着一旁溪流邊的巨大山石丟了過去。
“嗖!”
一道破空聲打破寧靜。
“砰!”
隨着清脆的破裂聲響起,之前被房遺愛丟出的鵰翎箭,竟然刺進入了山石之中!
鵰翎箭前端箭身的四分之三深深鑲入山石之中,只留下嵌有鴻雁羽毛的尾端裸露在空氣之中,向房遺愛三人證明着它的存在。
見鵰翎箭穿入山石,綠衣少女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接着驚呼一聲,“這小賊...是怎麼做到的?”
望向幾乎將山石貫穿的鵰翎箭,房遺愛內心當中的驚訝絲毫不亞於綠衣女子。
“這...難不成這真的是我練習《混元心經》的緣故?”
一番思索后,眼前的情節不得不使房遺愛將自身的變化與《混元心經》聯繫在了一起。
就在房遺愛和綠衣少女震驚詫異的時候,端坐在白馬上的中年男子輕捋鬍鬚,喃喃道:“老夫隨聖上東征西討,歷經大小數百場戰役,也無法空手接住鵰翎箭矢,更不要說徒手用箭矢貫穿山石了!”
“當今天下,恐怕也只有尉遲老黑有這樣的能耐了吧?”
坐在馬上沉吟過後,中年男子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房遺愛面前,抱拳說道:“娃娃...小哥,好俊俏的功夫!”
“空手接箭,箭穿山石。”
“秦叔寶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