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夜半對峙
“好啦好啦,知道了,年紀輕輕的少生氣,對身體不好。”蘇瑾擺了擺手,對蕭墨淵賊賊一笑,“你說對吧,二狗子。”
“蘇瑾!”蕭墨淵蹭的站起身,幾步便走到女子的面前,看着她那雙璨亮的眼睛,那股怒火又不知該如何發泄,半晌之後,才冷哼一聲,在她身邊坐了下去。
盯着她手上的紅戒問道,“這就是你在苗疆得到的翎羽?”
蘇瑾取下手指上的紅戒,點了點頭,“沒錯,翎羽一般有兩種形態,在無主之前會有一種形態,大多不容易被發現,而在結成契約之後又會有另一種形態,更加不容易被發現。”
蕭墨淵皺緊眉頭,“若照你這麼說的話,翎羽認主之後,豈不是沒人能找到?”
“也不盡然。”蘇瑾搖了搖頭,“翎羽在契約前後雖然形態會有所改變,但是擁有翎羽人卻能感受到翎羽的存在。”
蕭墨淵盯着蘇瑾遞過來的紅戒,霍然抬眸道,“那麼你呢,能感受到最後一枚翎羽的存在嗎?”
“這個……”蘇瑾抓了抓頭髮,乾笑兩聲,“這最後一枚翎羽吧,它可能比較特殊,所以吧……”
蕭墨淵狐疑的看她一眼,顯然不相信她的鬼話,冷哼道,“說實話,你是不是感受不到。”
“咳咳。”蘇瑾在某皇帝的眼神壓迫下,掩唇咳了兩聲,轉而理直氣壯道,“對,沒錯,我的確感受不到。”
蕭墨淵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得到兩枚翎羽嗎,另一枚翎羽呢?”
蘇瑾從懷裏摸出一枚發簪,遞給蕭墨淵,“這亦是翎羽,是我從凈空那裏得到的。”
“凈空?”蕭墨淵微微眯起眼睛,不知對於這個陌生的名字,為何隱隱的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裏聽過。
“哎呀,我忘跟你說了。”蘇瑾一拍腦門,“凈空是蔣寄柔手下的殺手,本名為空凈,蔣寄柔無法使用翎羽,又不想失去翎羽,所以把翎羽交給了空凈,讓他帶走,直到陰差陽錯的被我遇到。”
蕭墨淵眯着眸,細細的打量着發簪,眼底一道流光一閃而過。
半晌以後,才抬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沉聲道,“翎羽為何物,他不會不知道,為何他會這般輕易就把翎羽給你?”
“這個啊……”蘇瑾裝模作樣的考慮了片刻,賊兮兮的笑道,“大概是看中我人品了吧。”
蕭墨淵嘴角一抽,強行忍住想要抽死某女的衝動,沉聲道,“說人話。”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哎,二狗子你果然變了。”蘇瑾嘆了口氣,在蕭墨淵即將炸毛之前,轉而問道,“你認識肖旭嗎?”
蕭墨淵一怔,皺眉問道,“你說的是不是楚月的那個肖旭?”
“沒錯,是她。”蘇瑾點點頭,“我和楚逸軒被水流衝到了軒轅與孟非交界的村莊裏,恰巧碰到了逃婚的肖旭,被她所救,而凈空因翎羽反噬,心悅之卻不敢近之,所以我就幫了他們一把。”
蕭墨淵明顯不信蘇瑾的鬼話,眯眸道,“就這樣?”
“不然你以為呢?”蘇瑾呲牙笑道,“不過,他肯給我還有一點是因為,他無法使用翎羽。”
蕭墨淵挑了挑眉,“為何,他不是和翎羽結契了嗎?”
“凈空並沒有結契,想要結契的是蔣寄柔,不過她也貌似沒有成功,如今的形態是與我結契之後才改變的。”
蕭墨淵眸光閃了閃,“這麼說來的話,就目前為止,能和翎羽契約的只有你和玉釋兩人。”
蘇瑾點頭,“就目前來說是這樣,不過翎羽對有的人也不排斥,例如楚逸軒,顧子墨,亦或者是瑾言,在笛音兒想要強行契約翎羽之前,翎羽對她也不排斥。”
“這幾個人……”蕭墨淵倏地握緊手中的紅戒和發簪,意外的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一瞬間,他仿明白了什麼。
翎羽不排斥的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蘇瑾身邊的人。
這玩意還有自己的思想,不得不說,還真有點意思……
“現如今只差最後一枚翎羽了,你這邊有沒有什麼頭緒?”蘇瑾將紅戒重新戴回在手上,又把簪子放在衣襟里。
“沒有。”蕭墨淵搖了搖頭,“以目前翎羽出現的位置來看,最後一枚翎羽大抵就在離淵,但卻意外的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他抬眸,定定的看着蘇瑾,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懷疑……翎羽早就不在離淵了。”
蘇瑾一怔,突然想到楚月的那枚翎羽也是如此,在剛剛發現,還不確定真假之時,便已經被玉釋帶走,只留下了一個空盒子。
而那些還沒有聽到風聲之人,自然不確定翎羽到底在楚月有沒有出現過,就如現在的她們一樣,不確定翎羽是不是在離淵之時便被帶走了。
但唯一確定的一點是,這最後一枚翎羽並沒有在玉釋的手上。
蘇瑾皺緊眉頭,良久之後,才對蕭墨淵道,“你最近留意一些,雖然沒有任何消息,但不排除它被人契約以後,還留在離淵。”
蕭墨淵點頭,“好,我最近會加派人手繼續尋找。”
蘇瑾眼底流光四溢,抿唇道,“不僅是疑似翎羽之物,連同那些有異動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蕭墨淵不屑的冷哼一聲,“放心,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你知道就好。”蘇瑾拂了拂袖子,站起身,捏了捏連續幾日奔波早已酸痛不堪的肩膀,打了個呵欠,懶聲道,“行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先給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一直站在蕭墨淵身側沉默不語的小福子一聽,忙走了出來,“蘇姑娘,奴才這就帶您去住處,自從您走後,那裏就再沒人住過,除了有人去打掃之外,還是原來的樣子。”
蘇瑾一怔,偏頭看向一臉彆扭的蕭墨淵。
蕭墨淵卻臉色不善的冷哼一聲,看似不屑,耳朵卻爬上來几絲淺紅。
蘇瑾勾起唇角,輕笑了一聲,轉頭對小福子道,“有勞公公了。”
“不敢當,不敢當。”小福子連忙擺手,“蘇姑娘以前怎麼叫奴才的,現在還怎麼叫奴才就成。”
“以前怎麼能和現在比。”蘇瑾笑笑,“畢竟以前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千顏呢。”
小福子躲閃着蕭墨淵的眼神,乾笑道,“蘇姑娘說笑了,小福子就只是小福子,僅此而已。”
蘇瑾瞥了他身後的蕭墨淵一眼,笑笑,“隨你。”
小福子鬆了一口氣,走在前面為蘇瑾帶路。
在離淵的時候,這條路蘇瑾走了很多遍,此時再看周圍那些熟悉的擺設,一時間,感慨萬千。
那幾人才能合抱起來的樹榦,讓她倏地想起了張欣欣,那個棄族,棄父,棄己,只為換得蕭墨淵一次回眸的毒辣女子,已經以一種極其凄慘的方式永遠的埋葬在了這無情冰冷的皇宮裏。
她盯着走在前面那個消瘦的背影,突然道,“小福子,張欣欣口中的那個蕭墨淵是你,對吧。”
小福子身子一僵,隨即笑道,“小福子愚鈍,聽不懂蘇姑娘的意思。”
“是嗎……”
暗夜之中,蘇瑾的那雙眸格外的亮,彷彿能穿過他的身子,看到他的靈魂深處。
“既然你裝傻,那我就明說了。”蘇瑾聽着他微亂氣息,緩緩道,“是你化作蕭墨淵的樣子接近張欣欣,又裏應外合,與早就對她懷恨在心的婢女小紅聯手,成為壓倒她最後的一根稻草,給了她最後一擊,對吧。”
小福子沒有說話,半晌后,他緩緩抬頭,月光之下,那張臉沒有任何改變,氣息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脫去了卑躬屈膝的奴才之身,從內而外透露着疏離和躍躍欲試的瘋狂。
“蘇姑娘說的不錯,這些都是我做的,蘇姑娘現在突然提這些,是感覺奴才殘忍了?”
他口口聲聲的自稱為奴才,眼裏卻是高人半分的冷傲。
蘇瑾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掠過他,逕自向前走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張欣欣註定是犧牲品,只是誅人的同時未必也要誅心。”
“那又如何?”小福子握了握拳頭,冷笑道,“她一個賤人,還敢覬覦皇上,難道不該死?”
“覬覦蕭墨淵的都要死?”蘇瑾突然頓住腳步,回頭看着面目猙獰的小福子,微微眯起眼睛。
“對也不對,站在皇上身邊的人只能是優秀之人,譬如蘇姑娘,奴才便不會有太多怨言,至於張欣欣,呵……”
蘇瑾看着他眼底的不屑,突然問道,“那麼你呢,你覬覦蕭墨淵的同時,你認為你該死嗎?”
小福子的身子突然僵住了,似是被她掀開了最後的遮羞布般,臉上也剎時間褪去了所有血色,“奴才……奴才……”
蘇瑾收回視線,淡淡道,“這路我熟悉,霜寒露重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小福子望着蘇瑾的背影,獃獃的站着,良久之後,才轉身離開。
他沒有錯,張欣欣本就是該死之人。
蘇瑾聽着背後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想起張欣欣慘死之時的樣子,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