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怎麼是他
帝都別墅。
楚家大少結婚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婚禮自然要更為隆重奢華。
然而作為豪華的中心,婚房卻是一片漆黑。
井寧染坐在床邊,攥緊了手中的玻璃瓶,心臟通通直跳。
從定親到婚禮收尾,井寧染都沒見到過傳說中的楚少。本以為一夜無事,她卻忽然接到消息——楚懷遠竟然回來了。
被騙回國替妹妹嫁人,是她犯下最大的錯誤,身邊群狼環伺,她只能自己想辦法。
吱呀一聲,門開了。
井寧染心頭咯噔一下:“楚懷遠,是你嗎?”
來人一頓,應了一聲。
他的聲音有點奇怪,悶悶的,彷彿刻意壓着嗓子一般,但仍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然而井寧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緊張之中,好在沒開燈,她開口得更容易了一點。
“我聽說了,楚少爺不想結婚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我也不打算取代她,”井寧染假意羞澀,“三年之內留下一個孩子,我們就離婚。”
“孩子?”男人的聲音驟然降溫,彷彿壓抑着什麼,“今天晚上也可以?”
井寧染感到他的輕蔑,只當沒聽見。
過了今晚,就去你的楚懷遠吧。
“如果你想的話......”井寧染嬌羞道。
屋裏安靜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彷彿聽見了一聲輕嘲。
不及細想,燈便忽地亮了。
“迫不及待說分手,原來就是為了給別人當生育工具?”下巴被抬起,男人的聲音帶着熟悉的金屬質感,語氣卻陌生得令人戰慄。
雙眼被刺得模糊,井寧染看不清人,心臟卻狠狠地震了震。
不可能,怎麼會是他?
光線逐漸清晰,俊美無鑄的男人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一雙黑眸利如鷹隼,蓄滿了冰冷的沉怒。
而她逃無可逃,所有狼狽與不堪都無所遁形,就連剛剛擠出來的笑容都僵成一個滑稽的形狀。
“看起來,你還記得被你甩掉的倒霉蛋啊,”楚懷遠嗤笑,“我還以為你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這句話徹底擊碎井寧染所有僥倖,她只覺一陣不可置信的眩暈。
手一松,玻璃花瓶碎在了地上。
傲氣鋒銳的宿林,名聲不堪的楚少爺。
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沒有人打她,臉上卻是火辣辣的一片,井寧染顫抖着推開他:“你管不着,我現在就走......”
男人臉色瞬間黑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想走?”
“啊!”
“既然厭惡到了這種地步,當初為什麼要來招惹我?”楚懷遠眼神陰鷙,“把男人耍得團團轉,是不是很得意?”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楚懷遠根本不想聽她說話,冷笑一聲,“井安國把你往楚家的床上送,你就自己脫好了衣服爬上去,是么?”
井寧染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了個乾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眶卻不由紅了。
一字一句,分明都是羞辱,全部出自曾經視她為珍寶的宿林。
可見是恨極了她。
望着她眼眶裏的淚花,楚懷遠慢慢鬆了手,冷硬的氣場有片刻軟化。
哪知不等井寧染鬆口氣,整個人便被壓到牆上,溫熱的氣息就在耳旁。
“你不會以為我還余情未了,所以裝得楚楚可憐來博同情吧?”楚懷遠嘲諷輕笑,“可怎麼辦呢,我從不會放過膽敢戲弄我的人。”
眼前近乎完美的面孔明明一樣的熟悉,卻又好像無比陌生。
井寧染只覺一陣發冷,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
“一個月以前,你可以風光當上楚家太太,你卻非要作踐自己,”楚懷遠冷笑,“井寧染,你是不是賤吶?”
如有一把大鎚子砸在她心頭,井寧染身子晃了晃。
“不是,不是這樣......”
“從今以後,沒有什麼宿林,”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如視草芥,“想待在楚家?當然可以,不過——我會讓你無數次後悔當初的選擇。”
“你,做好準備了嗎?”
“啊——”
井寧染從噩夢中驚醒,喘息着環顧四周,裝飾溫馨的房間透着一股冷寂。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門外傳來保姆的聲音,她回過神,從挑了一件白襯衫,領邊袖口是蕾絲花邊,再將長發盤起,顯出十足的沉穩端莊。
樓下,楚懷遠正在喝咖啡,看見她眸中閃過一絲驚艷,卻轉瞬又被更深的陰霾掩蓋。
有別的人開口了。
“我們兒媳婦可真漂亮啊,”林菀笑吟吟道,“懷遠,我說什麼來着?外面的女人再怎麼好也不如家裏挑的,以後什麼花花草草的不要再沾。”
“您放心,外面那個女人我已經不在乎了。”楚懷遠淡漠道。
井寧染的心如同被一隻大手攥緊了,呼吸一窒。
這個回答讓林菀十分滿意,不住誇讚井寧染有多麼漂亮賢惠,楚懷遠聽得沒胃口,丟下叉子,徑直起身上樓。
林菀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井寧染不禁皺眉。
這個婆婆是楚懷遠的后媽,對楚懷遠充滿惡意,也只把她當做生育工具,只要不在人前就是非打即罵。
不想跟林菀一起吃飯,她一同起身,跟在楚懷遠身後上樓。
楚懷遠已經進屋了,還在樓道上的井寧染手機忽然響起,看清上面的名字,她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你還敢給我打電話?”
“為什麼不敢?”井曉曉的聲音充滿優越感,“你可是託了我的福才能嫁入楚家的,現在你不用打工付學費了,還能穿上漂亮衣服,不得好好謝我?”
若不是井曉曉嫌棄楚懷遠聲名狼藉,怎麼會費盡心思把她從國外騙回來?事到如今,還敢說這種話?
“哼,現在嫁進了楚家,就好好討好楚懷遠,把他伺候高興了,跟井家的合作才會繼續,”井曉曉警告,“要是敢動什麼不該動的歪腦筋,我要你好看!”
不等井寧染回答,便啪地一聲掛了電話,好像很不耐煩似的。
分明害了人,她卻沒有一點歉疚,甚至覺得理所當然,好像井寧染生來就該是被她壓榨的工具一般。
從9歲到18歲,足足凌辱折磨了她九年,又毀了她的人生,還不夠滿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