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幼帝習學（三）

太後站在一邊，聽到小皇帝這話，不禁頭疼地捂住了眉心：這讀書還半竅不通，倒是什麼話都敢口中冒出來。

若是研齋先生成了皇帝的父親，那陛下準備把她這個太后擺到哪去？又準備把先帝擺到哪去？

韓修遠同樣也愣住了，眼中平靜的湖面似是被微風拂動，泛起了陣陣波瀾。

這當口，不防有另一隻手從斜側探出，將他手裏捏着的戒尺奪了過去。

“啪！啪！啪！啪！”

毫不拖泥帶水的四下動靜過後，那隻手又將戒尺遞迴到韓修遠跟前。

“如今陛下年幼，尚未娶親，哀家既是陛下的嫡母，又是這盛朝的國母。孩子犯錯，嫡母教養無方，應當受罰；君王犯錯，國母不曾起到督促勸諫之責，更當受罰。既然如此，這四戒尺本應由哀家受了才是。”

看着那隻近在眼前的手，因為握着戒尺，在暗褐色木質映襯下顯得更為素白，韓修遠面無表情地將目光目光緩緩上移，便看到了對方不動聲色地將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的動作。

一瞬間，湖面湧起陣陣波濤，卻又很快詭異地平息了下去。

“太后所言甚是。”

韓修遠平靜地接過了太后遞過去的戒尺。

小皇帝一直留意着先生的神態，瞧着他似乎並沒有準備繼續下去的意思，才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撲在韓修遠胳膊上的身子，又重新端端正正站好。

“啪啪啪啪！”

氣氛剛為之一松，就聽幾乎快得連成一氣的四聲響起。

等太后和小皇帝回過神，韓修遠已經在自己的掌心乾脆利落地打完了剩下的四戒尺，面無表情地說道。

“然，這是臣職責所在，不得不教，也不得不罰。”

太后無奈地嘆了口氣：是誰說的研齋先生脾氣好，性子穩，這分明是個比大學士還要古板固執的書獃子。

但是，當太后的目光落在小皇帝身上，接觸到那滿是敬仰和信賴之意的眼睛時，她便知道研齋先生這以身作則的目的達到了。

“陛下，臣還有一件事不得不說。”

“煩請先生教我。”

小皇帝端袖，恭恭敬敬朝韓修遠行了一禮。

“陛下是這江山的主人，社稷的繁榮、國家的興盛、無數百姓的福祉，都將繫於陛下一身，陛下的身體已不屬於陛下一人，還望陛下知道並且重視這一點。”

“所以，如果以後陛下因久坐而察覺身體不適，一旦要馬上告訴微臣。”

“讀書並非一定要拘在這方寸之地間，也並不是唯一能夠增長學識的辦法，只是怕外面干擾太甚，陛下無法專心，但偶爾為之，也並無不可。”

“先生，先生的意思是......”

小皇帝看着韓修遠的雙眼閃閃發亮，但對方卻並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意思，只是目光柔和，用下巴點了點殿門口，已經領着一群提着食盒的小太監等在那的絹娥。

“該休息了，去吧。”

“是！先生！”

將韓修遠的態度當做了默認，知道以後自己能偶然出去放放風，雖然目的還是學習，也總比一直枯坐在殿內背書好，於是小皇帝這一聲應的，別提有多自在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