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系鈴人
清然先生和那位傳聞中的神醫東籬先生比凌霞想像中來得更快，在林雲齊還未搞清楚燕堂風身染瘟疫的來源之時，二位老人就在慕容章的親自護送下來到了信陽。
慕容朗和燕羽親自在門口迎接，凌霞沒有出去，而且一直在燕堂風床邊守着他。
燕堂風醒了后精神出奇的好，可凌霞心裏總是隱隱的不安。
“堂風。”一個蒼老年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凌霞回過頭，兩位雞皮鶴髮的老人同時走了進來。
這兩位老人凌霞都曾見過，所以很容易就區分出哪一位是燕堂風的外公清然先生，哪一位是曾經對她有過救命之恩的東籬先生。
“二位先生。”凌霞站起身來行禮。
“你是？”清然先生狐疑，這裏怎麼會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他的外孫不是向來不近女色嗎。
東籬先生倒是摸着鬍子眼前一亮，“你是我之前在岳陽救過的那個女娃？”
凌霞現在的樣子與那個樣子差別並不大，東籬先生記性很好，凡是他出手救過的人，都牢記在心中。
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凌霞是他當年機緣巧合救過的女子，只是不明白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當時她的衣着打扮，無不彰顯着她是一個刀口舔血的江湖人，現在怎麼會和北燕扯上關係。
“是的先生，當年多虧有您出手相救，否則就沒有今天的傅凌霞了。”
傅凌霞？清然先生這才反應過來，“你是十年前在棲霞書院走失的那個小女娃？堂風過門的妻子傅凌霞？”
老人的眼睛裏充滿難以置信，以及對消失多年的人再次出現的震驚。
凌霞愧疚的點頭，“正是，當年多虧先生照顧過一段時間，可惜緣分太淺。”
當年她不辭而別，想必清然先生也百思不得其解，替燕堂風苦惱過一陣子的。
旁邊的東籬先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這位竟然是北燕王的王妃，老夫早就聽聞北燕王年少娶妻，只是苦於從未在王府見過，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緣由。”
活了幾十年，東籬先生早已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當年為何會在棲霞附近的岳陽救到這位女子，這女子如今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雖然其中具體的細節他不得而知，可凌霞的身份卻被他馬上推理出來。
凌霞低頭，現在不是探討當年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燕堂風的病。
“請先生為他看診。”凌霞讓出一條路來恭敬的道。
東籬先生看着她點點頭，是個懂禮的，配得上為北燕王王妃。
東籬坐到燕堂風跟前，先是為他把了脈，又細細的查看全身各處，最後還詳細問了問燕堂風自己的感受。
“王爺身染斑疹傷寒，這對王爺的身體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可這疫病的來源卻很重要。”
瘟疫二字開不得玩笑，稍不注意就會擴散，造成巨大的影響和損失。
凌霞在一旁答道，“此事我已叫林雲齊去信陽城外堂風待過的地方調查，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
東籬先生滿意的點點頭，對凌霞的滿意又多了幾分。
“至於王爺現在身上的另一個問題，中風之症。”東籬先生摸了摸鬍子，中風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可就是病人的心理和發病後的治療至關重要。
尤其是王爺這個年紀，本不該得這種病的。有他在，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用鎮肝熄風湯配和補陽還五湯即可治癒。可就是王爺的心理問題。
東籬先生不想當著病患的面討論病情，便站起身來對着凌霞和清然先生道，“王妃，清然先生，我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凌霞聽到王妃二字，本來想拒絕，可看到東籬先生為了燕堂風的病認真憂心的樣子，覺得此事不是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
“先生請。”
凌霞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麼的燕堂風，自清然先生進來，他就一直閉着眼，不知是在裝睡還是幹什麼，連一聲外公也沒叫。
清然先生自然不會跟自己的外孫計較，跟在東籬先生後面就走出了房門，凌霞走在最後面。
屋外，慕容朗和燕羽都杵在門口，等着東籬先生的診斷。
見三人都走了出來，都迎了上來，一行人走到院子中間的一處涼亭說話。
“先生，他的病到底？”凌霞第一個發問。
東籬先生坐在石凳上，先是看了看清然先生，而後又看着凌霞不說話。
慕容朗和燕羽自然不會就坐，跟在凌霞身後站着。
“王妃可知，王爺他到底為何而病？”東籬先生意味深長的說道。
凌霞愧疚的低頭，“此事與我也有些關係，後來燕家遭逢巨變，所以他才一蹶不振。”
東籬先生驚奇的摸了摸鬍子，“王妃居然知道？那為何還……”
為何還一別十年不肯回到燕家？
凌霞嘆了口氣，面色並不太好，“先生可能不知道，我是傅家的人……”
這件事東籬先生不知道，可清然先生卻是十分清楚的，當年鎮國王如何謀反，凌霞又如何被江寧王送到燕家，清然先生都一清二楚。
“傅家？你跟傅景淵是什麼關係？”東籬先生好奇的問道。
“先父是鎮國王傅景祁。”
東籬先生看看坐在一旁的清然，見清然肯定的點頭，這才繼續看向凌霞道，“這，和你離開王爺有什麼關係嗎？”
凌霞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事情到了現在，傅家天下已亡，當年她所擔心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可是，說到底她還是傅家的人，怎麼能重新和燕堂風站在一起。
“先生，還請先生直言如何才能救堂風，其他的事咱們以後再談。”
燕堂風現在的身體就是江河日下，就算此次的斑疹傷寒和中風都痊癒，凌霞相信他後面也還會得其他病。
她想知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一勞永逸的治好燕堂風。
東籬先生看了看地面，彷彿在思考什麼，好半天才重新抬頭看着凌霞，“王妃可知，什麼叫解鈴還須繫鈴人？”
“解鈴還須繫鈴人？還請先生明示！”凌霞不解，旁邊的清然先生也是一頭霧水。
東籬先生撫摸着鬍鬚，“王妃應該知道，王爺所患，其實是心疾。患病多年，卻一直無葯可醫，所以才會越來越嚴重。”
“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凌霞彷彿明白了什麼，可又不是十分確定。
東籬先生點頭，“沒錯，王妃現在就是可以救王爺的唯一良藥，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其中的道理，我想王妃不會不懂，若王妃此時能和王爺重歸舊好，那王爺的身體自會康復。”。